2、漫步x戈骆尔镇x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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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寂静，扑面而来的寒凉水汽间夹冰凌，刮得脸颊针扎似的细痛，少女却莫名得兴奋不已。
她抬起头。这个季节的北方阴日占多数时候，黯淡的云积压得很低，仿佛伸手起跳便能触到。没有星辰和明朗的月亮，夜空呈现一种浑浊的暗色调，深灰与淡蓝调和出一种雾蒙蒙的色彩，正如这个季节的极北的戈骆尔镇，给人的感觉是粘稠的潮湿及孤独的惆怅。
“你的名字？”走在前方的年轻女子声音低沉地问道。
“啊…”少女按捺着心底的几分激动，无奈喉咙因长时间未饮水而干燥得仿佛填进了沙子，她连续咳嗽许多声才顺畅得吐出勉强连贯的语句，“我、我叫莉露忒。”
虽然同样是被生死搏斗游戏的胜利者作为奖品赢取，但女子带给莉露忒的不安远比其他参加者少。
身患怪病的事实尚未被察觉前，莉露忒也曾被转卖到有着特殊需要的女性手里。她的长相和特殊的民族归属，使她遭遇了更多的难以启齿之事。那些女性强迫她经历的煎熬，对比男性而言并无多大差别，甚至因其本身的缘故所懂得的游戏方式愈丰富，男性掌控者的可骇程度反而相差甚远。
固然如此，要这名银发绿眼的年轻女子做她的主人，竟奇异地带给她安全感。
大概是因为她的强大超过普通人太多太多。自己跟随着她，犹如一只跟随着野狼的兔子，哪怕周围的狐狸再如何虎视眈眈，也只敢躲藏在草丛里，无勇气再上前一步。看似凶恶的狼，无意识间给予兔子完全的保护，令兔子在弱肉强食的丛林竞争中平安存活。狼其本身，亦对于柔弱的兔子持以不屑理会的态度。些许力量的差距，鼓舞觊觎者的好胜欲；天差地别的力量差距，自然而然的敬畏将能征服野性的桀骜。
纷飞的雪已经停止飘洒多时。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的冰原恍若洁白无瑕的云海，海的尽头与昏暗的天空接壤，分界线朦胧在地面阵阵飘扬的雪雾里。寒风加大劲势，呼啸得苍凉悲切，听起来好像是哀伤的女人在哭泣。荒芜之中两个人踏碎冰凌的声音被风声吞没。莉露忒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在女子身后，雪飞进眼睛，水汽氤氲开来，顿时四面八方变成同一个模样。
莉露忒望向前方女子的背影，缠绕在女子脖颈间的围巾色彩鲜艳明丽，牢牢吸引住她的目光。眼见艳红远离几分，莉露忒急忙快走两步跟上去。她们这是要去哪里呢？内心怀有某种疑虑，少女没有胆量问出口。她不了解新主人的脾气性格，生怕自己一旦说错话，狼就会转身咬碎兔子的头颅。
保持沉默，莉露忒不停向外呼出热气，反复搓揉冻得通红的双手，妄想令自己的四肢在新主人到达目的地前不至于僵硬。喉咙猝不及防地涌上一股腥甜，少女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她顾不得注意前方的一抹亮红止在原地，直到自己撞到某个挺拔而结实的后背，才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看不懂情绪的眼睛。
夜的暗色层层渲染，将年轻女子的眼眸变幻出绿宝石般的通透色泽，幽邃得不可捉摸。莉露忒大脑瞬间当机，同时万年不融的冰原酝酿出的刺骨严寒麻木她的四肢百骸。
“对、对不起，还请您……”舌头冻得发胀，急切之下话也说不利落。
女子依然没有表情，不见喜怒，似乎并不在意。她伸手摘下颈处夺目的红，一圈圈缠绕住少女的下颚、项和肩膀。上一刻寒冷的凛冽侵袭奇特地被一条围巾所抵御，莉露忒感到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指去触碰胸前垂落的红，竟向外散发着暖意。手感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细密的毫毛柔软非常。
看到少女低头盯着围巾，表情充满好奇，担心她不必要的丢失性命，约柯尔·帕银想想还是叮嘱道：“它讨厌别人有意碰接触。”
莉露忒怔怔地与绿眼睛对视片刻，恍然明白过来她话语的意思，搭在围巾一角的手指顿时僵住，“它、它是有生命的？”
银发的人点点头，自然地解释道：“由一种栖息在活火山带的红热甲虫的中枢神经纤维编织而成。红热甲虫属群居型魔兽，通过神经接触传递电信号的方式进行交流，所以某种意义上，它还是活着的。”
少女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上半身爬满棕褐色甲壳虫的画面，一阵酥麻感从与围巾接触的裸|露部位传遍全身。虽然不了解“魔兽”“红热甲虫”这类陌生的字眼，但她明白新的主人说的都是真实的，这些匪夷所思的奇迹般的物种真的存在于偌大世界的某处。生怕惊扰到这条“活着的围巾”，少女迟缓地放下手臂，肩膀脖颈都不敢动弹，机器人般老老实实地跟在女子身后。
“……谢谢您。”莉露忒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围巾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们年龄差并不大，你可以不用敬称。”停顿片刻，她补充道，“也不要用‘主人’‘小姐’此类词汇。”
那她的存在似乎就没有意义了？报以这样的怀疑，面对读不懂的年轻女子，莉露忒唯有低声作出遵守命令的应答，“是。”
红色的“活”围巾抵御寒冷有着奇特的效果。体内仿佛循环流淌着春日里的暖流，迎面的冰凌触及皮肤时已化作水滴，凌冽的风变得轻柔和煦。温暖包围之下，少女的眼前飘出一幅幅昔日美好的图画。她还没有离开窟卢塔族族地时，常与邻居家的金发少年相聚在百年老树下，望着光影闪烁的浓绿茂叶，畅想族外世界的繁华；族长是个大酒槽鼻的矮个子老头，乱糟糟白胡子与脑后的白发连成一片，粗眉毛看着凶巴巴的训诫孩子的语气也凶巴巴的，但私下里却会拿外形奇怪的果子和小孩们交换果酒……眼皮在不知不觉中越发沉重，好像勾了千斤的磐石硬生生的往下坠。
一个巴掌猛拍在莉露忒瘦骨嶙峋的脊背上，少女依着惯性向前踉跄几步，眼前漂浮着的七彩泡泡刹那间全部破掉，最后剩下的是初现轮廓的连绵山脊、以及黑夜里一片绒绒的亮光。
“不要在冰原上入睡，或者你期望永远的沉眠。”银发绿眼的人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旁，一只手还扶着莉露忒的肩膀。
眯起眼睛，莉露忒略微惊喜地发现，远处的明亮是低矮的建筑群所散发的灯光。尽管光芒不算耀眼，少女仍得到很大的安慰。与此同时，莫名的不安使她的脚步难以迈动。有镇子，就意味着有群居的人类，就会有对她投以恶劣注视的异性…而且恐怕是一时善心拯救了她的女子，也很可能会给她在镇子上简单地找个落脚点，然后抛弃。
想到这里，一阵惶恐袭来霎时控制得莉露忒无法动弹。
约柯尔·帕银拍拍少女的肩膀，手指指引着她的目光投向脚下的前些位置处。半透明的冰层下是不见底的黑暗，“这是马格里河。每年夏季冰层会融化一段时间，预期就在最近，走冰面已经不安全了。”女子指向平行河岸方向约几十米处，隐约见得一座平腰的桥横跨两岸，“我们走那里。”
刚迈开步伐，衬衫衣角却被拽住。“那、那个，”少女咬紧了下唇，好像拼尽全部勇气才张开嘴巴，“您把我带到镇上之后，想要怎样处理我呢？”
回过头，绿眼睛里的情绪依旧淡淡的、无波无浪，“我有些事情需要请你帮助，也许要麻烦你一段时间。在这之后，我可以将你送回窟卢塔族族地。”
“诶？您是这样打算的吗？！”少女惊讶地睁大眼睛。返回家乡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整日整夜的思乡念亲，记忆里的画面几乎每晚都会重现梦境，而此刻，一个尚可算是陌生的人竟然平淡地说要帮助她化梦为实。先不说极北的冰原距离南方的盆地有多远，单是费力救出自己却完全不求回报，已是莉露忒不敢思求的。
况且，直觉告诉莉露忒，女子确实是这么在思考。
对方淡然的眼神飘到自身仍被少女死拽着的衣角上，似乎认为她的反应过分夸张了，“这不是毫无索求。我需要的帮助比较复杂，事情结果之后若你觉得报酬不够，可以再提。”
“是、是的！我一定竭尽全力！”留心到女子的视线，莉露忒没由来得一个激灵，连忙松手，“对不起，我失礼了……”
“先去镇上休息吧。”女子摇摇头，转身朝横桥的位置走去。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漫步x戈骆尔镇x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