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93、第九十三章

　　江尚宣的第二场婚礼同样是如期而至，虽然迎娶李玲珑没有肖紫月那般风光，但也有迎亲的仪式。今日整个江府依旧是醒来很早，烛火也是在很早的时候便燃遍了江府的每个角落。自从肖紫月进门之后，江家的下人在对我与肖紫月的称呼上多了区分，分别以洛夫人、肖夫人为称，就在今日又要多出一个李夫人。
　　江尚宣娶了肖紫月那一日后的每日我都是要等到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时，才能睡着；而在清晨，只要有一些声响吵到我就会立即醒来，今日也不例外，我依旧醒来很早。上一次，我是根本没睡，而此次，就在昨晚，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熄了烛火，强迫自己入睡，就算是脑子是清醒,没有一丝睡睡意也强制自己闭上眼，也不知道这几日的睡眠时间是不是已经固定了下来，只要休息够一定的时间就会自然醒来，今日我醒来的时候，江家也已经开始忙碌。我对今日特别并无他意，只因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坐在屋外的栏杆处远眺，时而看着这片眼前的黑暗；时而看着园外那些微弱的亮光，心里什么也没想，就是愣愣地坐着直到天色渐亮。
　　我不愿意多等，看到天色微亮之时就到隔壁唤醒离儿，敲开了离儿的房门，让离儿给我施粉上妆，并要求她为我梳上时下最受少女欢迎的发髻。
　　“看到小姐今日心情不错我就安心了，可是今日是特别的日子，不绾发好么？老爷、夫人会不会不高兴？咱们这样出现会不会让人笑话，落下话柄？”离儿听了我的建议，便有些犹豫。是的，我从未为江尚宣绾起过头发，江尚宣也未对我有此要求，所以我一直是以少女装扮示人，自己也并未感觉到有丝毫不妥。
　　“离儿，你以为我今日的妆伴是为了你家少爷么？虽然今日是他的喜庆日子，而我也是以自己的方式来庆祝这个日子，但我们高兴的不是同一件事。我今日只是为自己而过，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是为自己。装扮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用这样的装扮坏了江尚宣的好日子！”我对离儿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按我的指示做下去。
　　离儿按照我的指示给我打扮好。我换上了上次由家中带来的新衣，那是一件染着极为刺目的鲜红色彩的衫裙。娘说我近段的运气不太好，这太红色正好可以为我冲去许多煞气，可保我平安。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站在门外候着的离儿在初见我之时就愣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或许我今日的装扮对她而言是个意外，我笑意盈盈地唤着她回神。
　　“小姐今日好美，咱们这般与肖夫人比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差，肖夫人有的只是小家碧玉的感觉，可夫人透出的是贵气，我早就知道小姐无一不如肖夫人！如若是小姐天天这般打扮，风头一定会盖过肖夫人，一定能把少爷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少爷就只会来我们这里。”离儿回过神后显得很兴奋，一直激动的抓着我的手，面色潮红，激昂万分。
　　看到离儿惊喜的模样，我的心情也甚好，看来娘的眼光还没有变差，这大红色也是这般的适合于我。
　　我情不自禁地回头看着房中的铜镜，虽然距离远得让我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可我仍对着镜中那模糊的影像露出一抹笑。美么？娘一直说过，她的水儿不比任何人差，我一直相信；贵气是么？二娘说过，我们家的水儿装扮起来雍容华贵，丝毫不输官家的儿女，我亦相信；爹说水儿要是礼教与学识上能再有所上进，并且不要那么懒，便可成为世俗中的完人。这话我不敢苟同，爹把世人说得太简单，那些话分明是为了让我有想上进而哄骗我的，所以我从不理会；在大哥眼中，他的两个妹妹是他所见过最好的年轻女子，世上没有几个凡人配得起，我非常认同；而哥哥总是说水儿只是在非常正式的场合之中，才能找出高贵与优雅的气质，所以我一直觉得哥哥对我不太了解！
　　“今日我要出去走走，离儿也不用在这园子里呆着，去大堂凑凑热闹，沾些喜气吧，或许还能遇上心怡的人，离儿也不小了，现在遇上那人正好，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之后，刚好可以嫁人。”我今日心情好，便有心同离儿说笑。
　　“小姐是在笑话我么？离儿哪有像小姐这般幸运与勇气，遇上一个人就可以不顾一切的跟随着他……绝大部分女子都是要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离儿大概也逃不了这样的过程与结局吧，这热闹还是不凑的好，若遇见了心动的人，那我要怎么办……”离儿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是无奈。
　　“离儿，你错了，像我这般，遇上了那个人，并不算是幸运。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惹爹生气，不会来到京城，这样就永远不会遇见他。老黄历上说今日可是宜嫁娶、宜迁徙、宜探亲，宜会友……在这样没有什么不宜的好日子里，就连我都要出门，你还一个人待在这冷清的园子做什么？若是你今日遇上了心动的人，我就去给你说亲去，这样总行了吧！咱们一起走吧，今日我要从正门出去。”我拉着离儿就往楼下走。幸运？这样的处境也算得上是幸运么？一切都是天意弄人，若是我不是那一日到京城，而江府不是在那日招收下人，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走到大堂之时，江尚宣正打算往外去迎亲，今日的他看起来气色很好，只是面容上也不见喜色，还经常走神，在别人问他话的时候，他还需要提醒才能回过神。反而是江老爷、江夫人的心情很好，笑容很灿烂；江小姐一脸若有所思，未表现出任何表情，像是对所有的事都已经麻木了；一旁的肖紫月则是一脸的委屈，双手紧紧的抓在一起。看到我身着鲜红的色调出现，让不少人呆住了，这一路之上，太多的人脸上表现出惊艳目光，已经让我对他们的表情没有任何感觉。
　　“早！”我对江尚宣微微一笑，笑得很轻很柔。像是阳春三月的微风拂面，能让人心神安定，心情愉悦，并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撤下心防，这样单纯而干净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更美，哥哥是这样形容我在打扮得很有气质之时，微微一笑所展露的风华。
　　江尚宣呆呆地看着我，忘了答话，我的目光与他的视线相交，我眼波一转，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傻了？”我轻轻笑问。
　　江尚宣失态的回过神。“怎么今日起那么早？不多睡一会么？我原还想晚一些的时候再叫人去请你过来，现在来了也好。”江尚宣轻声说道，他始终因为对我存有歉意而失不敢再直视我的眼睛。
　　“嗯，今日和你一样，有事要做。我要出去了，再见。”我对他微微一笑，尽管知道他别开视线后，看不到那抹笑，可是我依旧笑得很开心，也许是有部分因素是看到了他的踌躇不安。其实不管怎样，在今日我都会保持着这个笑容。
　　我在与江家人，还有江家新夫人告别之后，便离开大堂。
　　“你要上哪？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我走到大门边时，江尚宣也追了上来，他的表情与语气中透露出太多的不安，你在怕什么？与你心心相印的肖紫月都让你都娶进门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更伤心么？
　　“回去忙吧，可不要误了吉时，要不可是不吉利的，抓紧时间去准备。恭喜你，江尚宣……”我问非所答的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转身离开。一路之上，尽管我仍保持着那抹笑容，可是我的视线早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