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50、第一百五十章

　　昨夜我与江尚宣坐到了很晚，所有的话在上半夜已经说尽，于是下半夜便只是交握着手，沉默地坐着，困泛渐渐摧毁了我的意识，我最后一点意识是在听到外面传来四更的打更声，我最终是靠在江尚宣肩上睡着……
　　今日待我醒来之时已在房内，天色已亮，并已经过了晌午，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宝儿抱走，没有宝儿吵闹，我便是睡够了才会自然醒来……当我记起江尚宣昨夜与我说的话之时，便急忙跑去找人。路上遇见的江总管告诉我，江尚宣已经出门，吃过午饭才出的门，刚才在饭桌上，他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大伙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并问我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一惊，看来江尚宣真的不打算让江家的人知道，怕让家人担心？既然他不想让我跟着，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听？凭什么让我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难道他非要在这样的时刻才能以这种方式来突显出我跟其他人的不同么？
　　“少夫人是不是知道少爷的打算？”江总管看到我发愣，便猜想我是否知道江尚宣的事情，并想从我口中套话。
　　既然江尚宣没有说明，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告诉江总管，那是江家的事，对于我也是最懒得管的事。其实不说也好，省得这个家里的人变得人心惶惶。我胡乱给了江总管一些无关紧要的解释后，便回房里收拾起娘给我准备用于保命的暗器，并包好衣物，跟离儿交待清楚便追出门。
　　出门的时候，已经找不着江尚宣的影子，我只能随便抓了一个路人，问出了江尚宣目的地的方位，便一边跑着往前追，一边四周张望，寻找空闲、可备人租用的马车，已经找了一小段路，可倒霉的运气让我却连车的影子都没见到。
　　当我无力追赶，停在路边休息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玉器店外，心里便有了盘算，打算向人借用，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算是抢也无所谓了。
　　我走到马车边时，马车上并没有人，转向玉器店看去，在客人中看见了秦陌的背景，会是我的眼花么？他不是应该在外地办公差么？难道是他今日赶回？那马车会不会是他的？会是他的马车么？
　　“秦陌公子。”我来不及平息自己已经发喘的气息，便急忙地朝那个背影走去，那个人的确是秦陌，而他正在挑选发簪。
　　“洛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秦陌顺声转头见到我，便绽开了很深的笑容。
　　“外面的马车是不是你的？如果是，我想借来用用。”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回应，尽管这个时候，怎么笑都看起来都很假，可是别无他法。
　　秦陌把挑好的一支发簪交给掌柜，让他帮忙打包。“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他从袖口拿出一方丝帕，不避讳地递给我，并指了指额头，示意让我擦擦额上的汗水。
　　我的样子应该算是狼狈，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刻意去提醒我什么。我尴尬地接过帕子，在额上胡乱擦擦。
　　“公子，您要的玉簪已经包好了。”我刚想要重复一遍那句话的时候，掌柜叫了他，他便转头面对柜台，交付银两之后出门，不是交了钱么，簪子怎么不要了？我想要提醒，可是看到他已经到门外，我也只能追在他身后出门。
　　“你先回府，我在城里转转再回，这马车留下我用。顺便把马车上的盒子拿回去，按我早先说的分配给老夫人和少夫人们。”秦陌突然转头说道。
　　正当我不知所然之时，身后有人应了一声“是。”我回头才发现身后还有人跟着，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刚才买下的东西，他应该是跟着秦陌一起出来的人。
　　那人看了看我，把马鞭交给了秦陌，上了马车，从里面拿出几只盒子后，便跳下马车离开，没走几步，还特意的回头看我一眼。
　　“上去吧。”秦陌从车底拉出一条长凳，让我垫着踩上去，再由他把长凳塞回车底。
　　我上过马车之后，伸手要向他拿过马鞭，“谢谢你，这马车我要借几日，如果到时还不了，找江家拿钱赔就好。”
　　“你要上哪？我带你去。”秦陌像是没看到我伸在他面前的手，上了马车。
　　“我自己去就好！”我再次说明了我的意图，我必需坚持一个人前往，如同江尚宣所言，这并不是去游山玩水，把他牵扯进来反而会对他不利，他帮我的已经够多，在江尚宣没有胜算的赌局里，我又何必再让他搭上命，虽然有些时候，人越多会越好，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而我跟着，也已经有丢命的打算……
　　“你会赶马？这一路的人可不少，你确定你赶的马不会伤得到人？”秦陌并未因为我的阻止而离开，只是示意让我坐好后，便驱赶了马。
　　“那么就劳烦公子带我一程，我是要出城，往南走。”既然他那么说，那么出了城我再独行吧，这一段路应该很安全。
　　秦陌突然蹙起了眉，但又在一瞬间，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好，我带你往南走。”他对我笑语。
　　一路上避开了行人，慢行到城外时，我便打算跟他拿过马鞭，自己赶路。
　　“姑娘这算不算得上过河拆桥？再怎么说，我也算带了姑娘一程，姑娘说走就赶人，这是不是不尽情义？姑娘至少应该告诉我，姑娘打算上哪，要去做什么吧？”秦陌没有下马车，反而问了我的去向。
　　“我要去追江尚宣，他要去一个镇上办公差，听他说一路上会有很多危险，我不放心，所以打算跟着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我沉默了许久，在一声叹息后，向秦陌道出了部分实情。其实这本不该跟秦陌讲，毕竟他与江尚宣的立场是敌对的，他无害江尚宣之心，可就怕他无心的言语，让人知道江尚宣的去向，会给江尚宣引来更多的麻烦；可到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相信秦陌。
　　秦陌看着我沉默不语，好一会，我听到了他的叹息，“你还真敢将讲给我听？江尚宣没告诉过你，别人不知道的公差都是不能讲的么？你不知道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么？你怎么知道告诉我会不会给江尚宣带来危险？”
　　“我相信你，无条件相信你！现在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该下车了吧？我还要赶时间，回来再跟你闲聊！” 我轻叹了一口气，打断了秦陌不知道还想说多久的话。
　　秦陌对我了一笑，挥起马鞭，马便飞速地奔跑起来，还差点把我甩下车。惊魂未定的我大怒的瞪着他问道，是不是想将我摔死我！
　　他轻轻的笑了，“姑娘觉得我跟江大人真有那么好的交情，值得我去为他保密？你真的不怕我就此回去后，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地说出很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无奈你那么相信我，而我也非常不想让姑娘失望，那么我跟着你，是不是能让你更安心？”
　　“可是我不想让你跟着，你若是就此返回对我而言才是安心，你不用想也会知道，等在江尚宣的路上有着什么，你能预料得到，我此去会怎么样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若是我此行不见归来，便让你找江家赔马车钱了么，你不明白话中之意？”若是你没想过这些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你还有着你的前程、家人，那些原本应该属于你的幸福不能因此而毁在我手上。
　　“就是预料不到，我才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江大人的事情我无需去管，可是你的事，我不会无动于衷，就算我回去了又能怎样，我还是会为你担心、记挂，甚至于后悔没有与你同行。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有带着你为我求来的平安符，那个和尚不会骗人，就算是有什么意外，我也定能逢凶化吉！有我跟去或许不能改变什么，可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有我帮你收尸不好么？”他笑得风轻云淡，可是话的语气确是不容得我拒绝。
　　收尸是么？原来你也想到了这个结果。“若是你执意往前，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你想明白了么？” 但愿你不会后悔你此时冲动做下的决定，我叹着气看着他，我不知道危险会从哪开始，也不知道等到他后悔的时候再返回，还有没有用……
　　“我的决定是你帮我做下的，不是我要执意往前，而是你……你怕我会后悔么？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以前如此，现在依旧。若这件事真有一天回想起来，能让我后悔，那么，也会是后悔没有阻止你……”他看着前方，快速地挥动着马鞭，马在官道上跑得更快，而他的嘴角也始终留着一抹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