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堂里再无人言语，大概已是觉得没有任何话好说。江夫人的手紧紧抓着江老爷的手，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江老爷则是将视线别过一边，不停的摇头轻叹；顾颜则是看着茶几，手指弯曲，无意识地在上面敲，整个大堂就只有那个清脆声音回响；至于江总管，他早已离开了大堂，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因为我的话吓到了他，他有些接受不下，我出现并不是因为我已经妥协，而是要回来清算做了结，其实在这江家，只有他是从头至尾都在照顾我的人；而我只是在深思，想着要怎样阻止江尚宣今晚的赴约。
　　“洛姑娘、洛姑娘……”远远就传来了唤我的声音，那个声音急促，而又像是带有喜悦，我知道那是江尚宣的声音，也正是这个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他见到我会高兴么？我的心情一度变得起伏，可是终究回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准确，它总是把一切想得太好，让我太高估了自己……
　　江尚宣出现在大堂之中，他远远的看着我，微微一愣，随即泛起了笑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站起身，亦回了他一个微笑。如果画面会停留在这一刻，并且一直这样保持着，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一切对于我与江尚宣来说，都是太难……
　　“我以为你还在生气，打算再也不理我，能再见到姑娘真好。以前总觉得这城不大，可是在那件事之后，我怎么都没找着你，才发现这个城我从未熟悉过。还好你回来了，我不敢想象让我一辈子都在找你会是怎样的情形。那日我是被吓到了，才不记得与你说抱歉的话，那些话我想了十几日，也写了十几日，你是想要我说给你听，还是把写好的拿给你看？”江尚宣大气也不喘一下，不停的说着。
　　这话我听起来又有了些伤感，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我不回来，你真的会一辈子的找寻我么？看着眼前的江尚宣，虽然此时的双目焕发着神采，可仍看出脸形有些消瘦，精神有些憔悴，是为了我么？我不敢问，就让我再骗自己一次，让我觉得江尚宣是在乎我的，此行是值得的……
　　“那件事我不和你计较了，没有必要再与你计较了，若是你觉得对我还有亏欠，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了。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事。今晚，我希望你能陪我一夜，这样的要求对你而言，很容易做到。”我对江尚宣淡淡的笑。我看着他的笑僵在脸上，直至消失，最后他便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我又让你为难了么？”我忽而想起顾颜刚才说过的话，难道你的举手之劳用在我身上便成了为难么？我勉强维持着在脸上的笑容。
　　“不，洛姑娘从来都是很独立，从未给过我为难，反而是我时时让姑娘背负着委屈，每次都把你惹得生气，但你又没有弃我于不顾。只是今晚不行，我已经事先与人约好有事要做，怕是不能陪洛姑娘了，改日可好？咱们来日方长。”江尚宣缓缓的解释。
　　“照你的话说，那么如若是公子先与我约好之后，再遇上今日之事，你就会陪我么？”我还是先打探一下这件事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再决定说服他留下的办法……
　　“不会。”江尚宣的回答完全不经过思考，很直接的就讲出了，完全像是你问他很随意的一件事一样，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冷冷一笑，看着江尚宣忍不住的叹息。我对他真的是不该存有奢望，可是就算你已经有了答案，你就不能稍微掩饰一下，装作是深思熟虑后，万分为难的做下决定？江尚宣，我们之间连一些基本的客套与敷衍都没有必要了么?
　　“那你直接拒绝我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搭理我不就好了，又何必找借口说什么先来后到呢？既然你的答案这么直接，之前又何必掩饰，这样的借口找来也还费心思，而且也会让我造成误会。”其实在我知道这个答案后，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去问什么来自取其辱，可是我仍是不甘心。我原本不想用这么刻薄的语气去证明我的情绪仍受江尚宣的影响，可是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并不是与姑娘所想的那般，公事与家事是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除了今晚，无论你要我陪你多少个晚上，我都会愿意，这个答案我绝不是敷衍你。”江尚宣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怒气，便叹息着向我解释。
　　“尚宣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可以给她那样的承诺，她爱生气就由她生气好了，她这样的人只会是得寸进尺！你若是给她退让，她便会不知分寸，忘了身份！”肖紫月的声音插了进来，我顺着声音望去，正见她拉着李玲珑往这里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大堂外已经堆满了人，这江家的人就是有看爱热闹的习惯！
　　江尚宣愣愣的看着肖紫月，既而转回头看着我没有再说话。
　　“现在的这个时辰已经没有任何公门开门了吧？现在这个时辰已经该是休息的时候，如若真是太忙，那么有事在家办不也一样？这顾大人来此，不是同你一起商议的么？又何故要往外跑？”不可否认江尚宣刚才的答案已经让我的火气消了不少，所以此刻我的口气缓下了许多。
　　“这些事情与姑娘无关，姑娘还是不要过问，也不应该要去过问，律法不允的事，姑娘这不是为难我么？”江尚宣听了我的话便有些冷淡，口气也多了些许不耐烦，我也看出了他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他也还是在勉强自己与我好言解释。
　　“大丈夫就该以国事为重，还请洛姑娘不要阻拦了宣儿，咱们江家对你再有什么不是，也请姑娘等宣儿回来之后再做补偿。”我还想开口说什么，江老爷就拦在我之前说了这些话，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些不高兴。
　　“你真的要去？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你的决定了么？难道我的要求对你而言就那么难以做到？”我直视着江尚宣的眼睛问道。
　　“我非去不可！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决定，包括姑娘……”江尚宣直视着我的眼睛坚决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