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风月[快穿]》宁雁奴

70、矜持的大公（十八）

　　圆乎乎的一只毛球，头顶着三根绿毛，扑棱着小短翅膀，擦着地飞过；
　　歪歪斜斜的，有好几次险些“坠机”。
　　忽地加速。
　　跟小炮弹似的，咻地一下，目标直指，俯身搅拌着坩埚的黑袍男“人”！

　　小胖鸡落在男“人”的肩膀，好似一只皮球在弹跳，在黑袍上可劲儿蹦跶，嘴里“啾啾”个不停……
　　翻译一下，就是——
　　“大骷髅大骷髅！”
　　“你又在煮什么呀？这魔药看着跟毒药似的，好吓人！”

　　大骷髅没搭理。
　　闹腾的小鸡崽还是不消停，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化身好奇宝宝，一个问题紧跟一个问题——

　　“大骷髅你成天就闷在地下不难受呀？”
　　“大骷髅你为什么会被埋在教廷地下室呀？难道你真的是光明神？”
　　“大骷髅你是怎么死了的？你现在这样子是亡灵吧？”

　　是的，大骷髅就是大公。但显然，大骷髅没打算让人知道他是大公……青雀表示自己是只善解人意的好鸟，亡灵什么的太敏感，大公隐瞒自己的身份很正常，对方不说，他也配合着不戳穿。
　　另一方面，积攒了一大堆问题，他实在好奇嘛，憋不住……反正不管是大骷髅，还是大公，对自己都辣——么——好，向来最会蹬鼻子上脸的小胖鸡，可是一点儿也不跟对方生分。

　　大骷髅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比起人形威严持重的大公，大骷髅气质阴森森、冷冰冰的，对人爱答不理的，更加沉默——得不到回应的青雀不高兴了。
　　被宠坏的小胖鸡，蓄着力，小短腿一个纵跃，从大骷髅的肩膀蹦到对方头顶。
　　真·嘴贱，将掩盖着头骨的黑袍啄开，小鸡爪踩着金灿灿的头盖骨，蹦蹦跳跳，“啾啾啾”的，用别人听不懂的鸟语，“大骷髅大骷髅”喊个没完！

　　大骷髅也是好脾性，任由小胖鸡“骑”到自己头上。
　　哪想过，某只傻鸟一向给点颜色就忍不住开染坊，见大骷髅纵容着他调皮捣蛋，越发嘚瑟，得寸进尺了起来……鸟眼看人小，没了血肉的大公，骷髅脸看起来傻憨憨的，好欺负得很。

　　低着小脑袋，圆溜溜的豆豆眼，写满好奇，望进大骷髅黑洞洞的眼眶，影影绰绰的，闪烁着暗红色的“焰火”。
　　莫不就是……魂火？
　　长长的、尖锐的鸟喙，蠢蠢欲动，便想往眼洞里啄去。

　　大骷髅一把将毛球揪在掌心，另一只手指骨压着某不安分的小脑瓜。
　　陡是一阵晕眩，视野便发生了变化。
　　青雀没反应过来，变回人形，就被大骷髅按在地上……
　　狠狠给揍了一顿屁股。

　　手骨又冷又硬，力气又大，揍得屁股疼到麻木。
　　“！！！”
　　不服软的小少年这就要抗议了，忽听一声——
　　“再捣乱就吃了你！”
　　比起大公的自持，大骷髅毫不掩饰恶意，语气森冷，听着人瘆得慌。

　　青雀……
　　青雀当即怂了。
　　可怜巴巴的，躲到柱子后自闭。
　　活灵活现演绎着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半晌，忽听大骷髅冷冷淡淡叫了声：“过来。”
　　自闭小少年自顾自伤心着，装作没听到。
　　“菲尼克斯·莱恩。”
　　一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全名，青雀莫名就气虚，不敢再拿乔，挪着脚步、磨磨蹭蹭，小小声地开口：“喊我干嘛？”

　　不情不愿的小模样，可委屈了。
　　大骷髅将制好的魔药递给他：“喝了。”
　　这才想起，为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对方费心费力连续熬制了许多天的魔药……青雀心里舒服了一些，也不故意唱反调，接过水晶瓶，乖乖将魔药一口灌下——
　　“好难喝哦。”

　　大骷髅拉下兜帽，遮挡着自己的头骨，语气淡淡：“娇气。”
　　“才不是娇气……”
　　见对方不“凶”了，小少年前言不搭后语，委委屈屈控诉着：“你打得我好疼！”
　　大骷髅没有如他愿再纵容着，嗓音阴冷：“还能更疼。”

　　青雀：“……”
　　当即蔫了。没精打采的，完全是一只斗败的小公鸡。
　　大骷髅转过身，慢慢收拾着坩埚：“这是最后一剂药，往后就别来找我了。”

　　从青雀被迫变身黄毛小鸡，到今天，差不多也快半个月了，每天跟着大祭司“体验”一结束，他吃过晚餐，就颠颠跑到地下密室找大骷髅……
　　对方在他的纠（撒）缠（娇）攻势下，告知了他通往地下室的密道与开门咒。

　　小少年闻言，顾不得矫情了，“啊”地一声满是疑惑：“我身体没事了吗？”
　　大骷髅“嗯”了声没过多解释。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人鸟形态之间自由转换啦？”
　　大骷髅轻颔首。

　　青雀听了不由得高兴：真没想到，转生成人类，也能变回鸟儿，尽管不死鸟外形丑巴巴的，据说成年了跟只火鸡似的，远不如他本体漂亮……可他喜欢扑棱着翅膀自由飞翔。
　　忍不住问：“为什么说别来找你了？”
　　大骷髅没再回话。

　　青雀鼓了鼓脸颊，转而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伸手扯了扯大骷髅的魔法袍：“教廷里什么娱乐也没有，气氛超严肃的，好无聊……我不能再找你玩吗？”
　　大骷髅侧脸，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不自觉撒起娇的小少年，魂火忽明忽灭——
　　“菲尼克斯·莱恩。”

　　小少年爱搞怪，立正、吆喝了一声：“到！”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
　　大骷髅俯首凝视着小少年，泛金色的手指骨，轻轻捏着那娇嫩的下巴：“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青雀一头问号：“欸？”
　　几个意思？
　　“不过是一点施恩，”大骷髅周身弥漫着可怕的魔压，空气都被压倒扭曲变形，“就值得你掏心掏肺讨好？”
　　都什么跟什么。小少年懵逼，下意识地回：“才没讨好……”

　　转而笑弯了眉眼。
　　“你是怕我被人骗吗？”
　　也是哦，对方不知道自己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青雀一脸得意：“安心啦，大骷髅，我知道你不是坏蛋，对我超好的！”

　　大骷髅闻言，周身的气场更加吓人了。
　　哪怕小少年不怕他，也被那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压，给压得快喘不过气——
　　“难受……”
　　才哼哼着出声，下一秒，魔压消散。
　　眼前一花，大骷髅消失了……或者说，青雀被神不知、鬼不觉，传送回了宿舍。

　　小少年眼神迷茫。
　　挠了挠乱飞的卷发，忍不住嘀咕：“大骷髅怎么阴阳怪气的……”
　　要不是知道那是大公，就冲着他对自己时冷时热的态度，早不爱搭理了……算啦，老男人嘛，脾气就是怪，他作为晚辈，也只能多包容体谅了。

　　完全没将刚刚那一幕当回事。
　　同样给忘了，大骷髅不准他再去找他的吩咐，直到……
　　次日，青雀当天“实习”结束，吃饱喝足，准备去找大骷髅玩耍，忽地发现找不到密道了，对着墙壁施展魔咒，半天也没出现门。
　　这才意识到，大骷髅是真的不要自己去找他了。

　　小少年不死心，接连几天满教廷转悠，试图找到通往地下密室的暗道。
　　无奈，大骷髅像是铁了心……
　　青雀不开心，表示他很生气。
　　堵着气，也不再去找大骷髅了。

　　为期一个月的“体验”结束，教廷安排神学院的学生，跟着大祭司、大牧师们，深入“污染区”进行实地锻炼。
　　青雀忍不住又尝试召唤出“门”。
　　依然失败。
　　不由得沮丧了。

　　好在他脑子机灵，下一刻想起大骷髅的真实身份。
　　拿起笔纸，兴冲冲给大公写起信。
　　憋了好几天，他唠唠叨叨写了足足五千字！
　　忘记自己才下定决心，跟老男人冷战呢！

　　这是他参加“体验营”后，第一回给凯斯大公写信。
　　本来嘛，对方以另一种身份陪在身边，再写信不是多此一举嘛！
　　五千字的流水账，毫无重点，将他与大骷髅分开后这几天的事一一写在信里，包括告知，马上去“污染区”的事……

　　一字也没提大骷髅相关的事。
　　一方面在青雀的概念里，“大骷髅=凯斯大公”，不管是鹿殷抓了自己，抑或自己不死鸟的身份，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
　　另一方面小少年为自己的善解人意而得意。大公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大骷髅，他就刻意不提，省得让对方误会自己是个大嘴巴。

　　哪料，从教廷转战一个个“污染区”，他几乎每隔两天就一封信，可恶的老男人居然一次也没回过信。
　　可把青雀气坏了。
　　决定这一回真的不搭理对方了。
　　故意在写给约瑟夫的信里，控诉大公冷血无情。

　　小少年没有察觉，自己对大公/大骷髅越发不自觉地亲密。
　　习惯顺心而为的傻鸟，从不会没事纠结有的没的。

　　约瑟夫在信里解释，大公不回信，许是身体缘故。
　　作为第一侍从官，约瑟夫模糊知道大公心脏有些问题。
　　说，月前大公发病昏迷，人虽醒了，气色一天比一天差……

　　青雀看了信，不由得担心。
　　约瑟夫说话从不虚夸，说大公身体不对劲，那便可能真的出了问题。
　　当即想起大公是大骷髅……尽管没搞懂怎么回事，显然，老男人跟正常人不一样。

　　顾不得赌气啊什么，大公也好，大骷髅也罢，对他都好到无可挑剔，自然不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当天就跟大祭司请假。
　　耗费一大笔白晶币，借了教廷的魔法阵，传送到接近坠星领的一个大教堂……

　　“回来了？”
　　大公一如既往，不在处理公务的时候，就翻阅着魔法书。
　　青雀没第一时间回话。
　　认认真真打量着老男人……果然吗，气色苍白得吓人，晚上光线昏暗，打眼看去，跟死人似的。

　　没听到小少年吭声，老男人抬目，对上那堪比X光的视线，微微一顿，又问：“怎么了？”
　　青雀鼓起脸：“你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凯斯大公闻言沉默。
　　青雀忍不住问：“心脏问题？就没办法治好吗，你不是……”差点说漏嘴了，话到嘴边改口，“你手下有那么多魔药师，一点法子也没有？”

　　男人漫不经心地回：“不妨事。”
　　“可你气色好差！”
　　凯斯大公转开目光：“这些天在教廷过得怎么样？”
　　一副长辈关爱晚辈的姿态。

　　青雀暗暗嘀咕，老男人挺会装模作样，嘴上配合道：“都挺好的！”
　　“是吗？”
　　老男人低下眉，看不清是什么样的眼神，淡声问：“就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青雀没懂他的意思，简单思考了几秒这个问题，语气理所当然，带着抱怨：“我都写信告诉你了呀，你一封信也没回我，太过分……呃？”

　　就跟那日的大骷髅似的，骤然爆发出一阵阴冷的、可怕的魔压。
　　把屋里的摆设都给压碎成齑粉了。
　　青雀呼吸都有些困难：“大……凯斯爸爸？”
　　干啥呢，老男人发什么神经？

　　看到对方脸色白得吓人，眼珠渗着血红……
　　小少年吓了一跳，伸手扶着对方，凑近：“你这是发病了？”
　　怎么办……
　　他手忙脚乱，便想去找约瑟夫。

　　忽而感觉下巴一阵微痛。
　　凯斯大公抬起小少年的脸，对上那双漂亮的、无辜的眼眸，眼神暗沉：“菲尼克斯·莱恩，你真没有对我隐瞒什么？”
　　青雀茫然，搞不懂这老男人想问什么……自己能隐瞒啥呀？

　　被压制的感觉很不舒服，他也是很有脾气的，嘟嘟囔囔：“你到底想说什么，好难受……”
　　下意识放出不安分的精神力……诶诶？！
　　无论是大公，抑或大骷髅，只有在“打”回他偷袭的那一瞬，才会释放精神力……平常精神力收敛得不漏一丝，跟其本人一样含蓄之极。

　　这会儿，老男人不知是身体不适，也或许情绪不稳（？），精神力全然放纵开了。
　　于是，青雀的精神力刚一放开，就被密密集集、数不清的“触手”纠缠着。
　　黏黏腻腻，缠缠绵绵。
　　这样的感觉……

　　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在兽界，男朋友总爱用精神力对自己勾勾搭搭，引诱自己做.爱做的事。
　　条件反射，小少年不自觉泻出一声轻吟，脸颊染上一点点红晕，眼角微微发红。

　　凯斯大公怔了怔。
　　魔压渐渐消散。
　　“阿……”
　　青雀连忙住嘴，差点喊出了男朋友的名字，可没忘记男朋友是没有记忆的、转世之后就是崭新的一个人了，当即改口，眼睛亮晶晶的，满是迫不及待——“凯斯爸爸！”

　　唔，不对。
　　喊男朋友“爸爸”是不是太奇怪了？
　　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亲爸……

　　被上辈子男朋友调.教得没节操的小少年，精神力一勾勾搭搭，便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咱们这是要孵蛋吗？”
　　看这样子，老男人也不太像发病，难不成是……
　　发.情？
　　凯斯大公微微眯起眼：“孵蛋？”

　　惊喜扒掉男朋友的马甲，单细胞小少年满心欢快，嘴上应着“对呀对呀”，便是姿势豪放，大长腿勾上老男人的腰……
　　被拎小鸡一样，揪着后领，丢到一边。
　　魔压跟笼子似的，将他整个儿兜头罩着。

　　老男人丢出被“冷藏”多时的“贵族戒律”：“抄写一百遍！”
　　青雀：“！！！”
　　开车开一半发动机给砸了，真不怕出事故吗？！
　　男朋友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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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嘻嘻嘻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