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武侠》梦若云

29、水浒传十

　　若潘三真与她一般，是穿越者，又当如何？

　　苏敏想了想，没想出甚么章程来。人家一没妨碍她，二没作践她，还十分好心地给她一个容身之处，若就因为一个没头没脑的猜测便要人性命，实在太不有理。况且她又为甚么看不惯人家呢？“穿越的人只能有我一个，只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想着忍俊不禁，这话太蠢太傻也太没脑子，苏敏还不至于。

　　而且，万一潘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原住民，只是特立独行了一点呢？这也不算不存在的；许多人因与身边之人不同，被冠上异类的帽子，被排斥、挤压，历史上此类事件不要太少，很多时候在某个时代人们眼中的“疯子”，其实是天才。苏敏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她性子也渐渐沉淀，还不想离开。若潘三真做了甚么不可饶恕之事，那时她再想不迟。

　　这般思索一二，苏敏就把心中繁杂念头撂到一边，自顾自继续在潘家庄的日子了。

　　这日，苏敏正漫不经心地给潘三打扇子。凉风习习，芳草茵茵，纵然屋内堆满冰块，却也难掩暑气。不同于打着扇子也热得汗流浃背的潘三，苏敏清清爽爽，一丝热汗也无，内息真是个好物，近乎于万金油，寒暑不侵、消乏解困、强身健体，等等益处说也说不清。苏敏不晓得是否自己这般是穿梭世界带来的变异效果，但好事便是好事，她自己锻炼出的内息，她坦然受着。

　　其实苏敏心里也奇怪，这么大热天，潘三还是一袭长衫，真是不嫌热。有些个混不吝的，不在乎外表端庄，敞开衣襟大刺刺躺着——说得就是潘三的兄长，前些天苏敏还瞧见他蒙着眼在树下，衣襟大开，伸手和侍女抓着玩儿。看得苏敏心里直翻白眼，真是热烈单调的纨绔公子生活，好在潘三不那么干，不然她可能上去便是一掌，接着又要逃离此处，麻烦。

　　潘三正擦汗，忽而听闻外头传来陈管事的声音，道：“公子，近来佃租似是该涨了，潘老爷瞧着近来收成不好，看是否那些收租之人偷懒耍滑，悄悄藏着些许银钱。叫您去庄上看看，若是，便打发了去，重选人收。”

　　“我近来瞧着账簿上，也有些对不上，阿父不说，我也要去。”潘三从椅子上站起身，猛地拭去额角细汗，“我换件衣裳便走。”

　　说罢，苏敏便习惯地退出屋子，合上门扉，等潘三换了件淡蓝长衫，又叫了两个护卫。护卫正欲叫人抬轿子来，潘三摇头阻止了，只道：“我这一路上，要看庄家收成，轿子麻烦，牵马来。”那人便应和一声，牵来一匹骏马。潘踩蹬上马，拉扯缰绳，瞧见苏敏，迟疑片刻道：“你可会骑马？”

　　“素兰会一点。”苏敏说，她曾在同渔隐一道赶路时，学习骑马；虽则忆起过往温馨日子，心中略微一叹便过去了。潘三点头道：“也给她牵一匹母马来，要性子温顺的。”

　　一匹浅黄花色的马匹被牵着缰绳递到跟前，苏敏轻轻抚摸一下马儿的脸颊，手掌被细碎毛发扎过，有些刺刺的痒。她也翻身上马，起初略微有些生疏，但很快便有模有样了。潘三等她做好，便与其他骑马护卫一道，扬鞭而出，往庄子上奔去。

　　一路景色，从繁华到疏阔，地面两侧阡陌交错，一望无际，时有农人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而农妇不时弯腰捡那地上遗漏的谷穗。到了这块地界，太阳火辣辣的，苏敏巍然不动，面色仍旧白皙如玉，其他几人却都难以忍耐了。潘三瞧一眼苏敏，没甚么异色，只道：“骑得慢些，莫要叫畜生踩踏了田地。”几人便勒住缰绳，令马儿小跑着，一路踏过黄土地，直到望见最远处，那曲曲折折的山麓与凹凸不平的房屋。这便是庄子上了。

　　潘三勒缰下马，苏敏几人也有学有样，跟随潘三直到庄子近前。护卫将马栓好，门口已有几人迎接，为首那个一脸富态，胖乎乎的脸看着和蔼可亲，他上前对潘三点头哈腰：“三公子来了，这一路辛苦，老杜头我备了好酒好菜。”潘三摆摆手，“不必破费，我这次前来是为看一看您庄子上的收成，记录的簿子既然还在，那就先拿上来吧。我看完就走。”

　　“是，是，是，公子稍等。”

　　胖乎乎的中年人没有半点不情愿，转身去里屋拿簿子。潘三坐在屋中主位上等，喝了一口手边新沏的茶水，皱了下眉，不再碰了。片刻后，那人还没回来，屋外却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并愈发响亮。潘三眉头愈发紧皱，点了个护卫叫他出去瞧瞧发生了何事，哪知他前脚刚出去，不到几分钟，便四脚朝天地摔回了屋，后背撞破挂帘，整个人倒在地上呻/吟。

　　潘三蹭地站起来，厉声道：“何人在此放肆！”

　　“就是你孙爷爷我！”

　　一声怒叱，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一众手拿锄头扛着镰刀的健壮农夫涌入这个不大的院落，屋内挤进七八条大汉，为首的那个须发怒张，豹头环眼，黝黑的肤色，健硕胸口一从黑毛，瞪视潘三。与他相比，身材还算修长的潘三简直是个小孩儿。这人一看便是个暴烈性子，不等潘三说话，声音如雷道：“就是这个不知廉耻的贼厮货，私吞了俺们十里八乡乡亲们的血汗钱，狗东西，你拿着不烫手吗？兄弟们，打！”

　　“你们认错了！我……”
　　潘三哪里见过这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架势？顿时慌了，下意识想要后退，手肘却撞上桌脚，一屁股坐进椅子里。眼看那锄头就要锄进潘三的脑壳，一只纤纤素手伸来，如螳臂当车般一抓——那姓孙的莽汉顿时如被定了身般动弹不得，潘三尚感利风刮面，鼻尖还可嗅到土腥味儿，但莽汉却已打不下去——苏敏抓住了他的手腕！

　　“有甚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各位一言不合便动手，万一打错了人，岂不是丢人又丢命？”

　　苏敏那把柔和的嗓子不紧不慢，手上却没嘴上那般柔和，猛地一掀，将莽汉连同后头几个贴得近的人一齐丢出去，这便如同场景再现，几人咕噜噜滚作一团，踉踉跄跄挤出屋子，苏敏双手合放腹前，笑意浅浅，身段婀娜地立在潘三身前。

　　此刻，潘三便如同望见了仙女下凡，花木兰再世，震惊又庆幸，一时心如擂鼓，坐在椅子上，脚上发软。

　　殊不知，苏敏此刻也差不多，但更多的是兴奋。
　　装逼的感觉实在太好，而她刚才那下意识肾上激素分泌做出的行为，也直接震慑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