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武侠》梦若云

12、射雕英雄传12

　　“好！”
　　渔隐闻言，毫不犹豫，立刻张口答应。
　　没想到这回如此顺利，苏敏心下惊喜万分，她微微瞪大双眼，想像某些影视剧中所说，给渔隐行个拜师礼。
　　这里四下无人，虽然草地上不知有什么昆虫，但她一路走来，裙摆也谈不上多么干净，再说逢年过节，苏敏也曾在少年时给年迈的长辈磕头祝福，获得红包，渔隐作为古人，怎么说也受得了她这一礼。
　　苏敏咬咬牙，正欲下跪，臂膀上忽然一紧，正是渔隐看出她要做什么，及时阻拦了一回。
　　“唉，何必如此？我也只是勉勉强强做了半个江湖人而已。这些虚礼用不着，苏姑娘学武是好事，不必太过紧逼自己。”

　　苏敏这具皮囊容貌甚美。
　　虽然怀胎十月，生出孩子，却也存了几分秀丽姿色。
　　渔隐钦佩苏敏坚毅之心，又对她遭遇心生怜悯，久而久之，渐有男女之意。
　　他虽是大理人士，却也明白宋朝女子谨遵之事何等苛刻，不知苏敏的丈夫是生是死，但她也决计不会再跟渔隐，因此他也索性不去多想什么，把态度放正，只将苏敏当作一个没有血缘的亲生妹子，想着好好待她，兴许慢慢地在一灯大师这块，终能缓解内心伤痛疮口吧。
　　这回苏敏主动提出学武想法，大抵也是痛恨于自己无法保护腹中胎儿所致。
　　——渔隐打算好好教她。
　　即使不能学有所成，也起码强身健体、不患病痛。
　　“苏姑娘，学武之事，姑娘毫无根基吧？那么便从基础学起。今日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候，苏姑娘便去好好修养，明日再正式开始学习。”
　　苏敏正沉浸于可以迈入传说中的“武功门槛”而欣喜不已，喜悦压住了疲倦，直到听闻渔隐建议，才如刚刚发现一般，周身疲乏至极。
　　她点头赞同，道谢之后，进入自己那间茅屋。虽是茅屋，但桌椅板凳，床褥柜台，一应俱全，朴素之中又暗含清贵之气，木头是什么制的，苏敏看不出来，但她也明了，一灯大师曾是大理皇帝，即使现在做了和尚，又会多么清贫困苦？
　　兴许因为苏敏是女性，屋中还多了一面从前在山上居住时没有的铜镜。
　　也不知是哪个细心的侍从所为。
　　可惜……对方这一番用心，用错了地方。
　　苏敏四处一望，拿来一张干净的布子，“哗啦”一声，将镜面整个罩住。

　　她厌恶镜子——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张面孔。
　　即使这面孔比自己的美丽，她也不喜欢。看着这张脸，她总会忍不住回想起曾经，回想起在二十一世纪里她的生活。那个时候，比现在美妙得多，父母和朋友是她最好的后盾：闲暇时刷微博玩维信也好，聊天打游戏也罢，或者看书复习，在课堂上悄悄地打开手机，还是干脆逃课吃火锅看电影……和平的社会环境让苏敏深深地思念着。
　　羁绊的人，那些美好的事，全部都在思念中化作利刃，切割着苏敏的心灵。
　　不如不看，不如不想，不如不知道。
　　……这样逃避的方式非常懦弱，但苏敏没有其他法子，她还没有坚强到可以将爱护自己的父母抛在脑后，心中仍然存在着他们的影子。这感觉很稀奇，有点像自己初中时第一次离开家到学校住宿，因为离开了父母而在被窝里不停哭泣。
　　这是思念吗？苏敏也不明白。
　　也许这只是初次到达陌生的环境，因而产生了恐惧吧。
　　产生恐惧，就会生出求助，父母一直是她依赖的人，苏敏也没有“不依赖父母”的想法，在她看来这天经地义——所以面对陌生的恐惧时，苏敏第一个念头就是“好想爸妈”。
　　父母可以将她的恐惧消除。
　　但现在没用了，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可以依赖的存在。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她必须尽快坚强起来——苏敏不知道她还会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
　　也许要一直到死。
　　也许她怀念的那个世界里，“苏敏”已经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汹涌不断的泪水将双眼变得红肿不堪；也许他们正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痛苦的脸庞，悲伤的眼神，口中询问着“为什么要抛下我们离开？”
　　苏敏自己经常会这么脑补，她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样，她该怎么办呢？
　　无能为力，只有活下去。
　　她深深叹息，躺在了自己现在的床铺上，将被子拉到胸口盖好。

　　苏敏翻身的时候，胸口被什么硌到。
　　她伸手一摸，触到一颗浑圆坚硬的物什，原来是刚才何沅君递给她的果实。
　　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甘甜中略带酸涩的味道在舌尖滚动，丰富的汁水在咬破了果皮的霎那充满口腔。她咀嚼着、吞咽着，直到慢慢把果子全部吃掉。
　　吃完后，苏敏吐出果核，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她不禁撩开薄被，穿着单薄的衣衫奔向屋外。
　　暗夜中，屋角悬挂着一只只照明的灯笼，放出昏黄色温柔的烛光；侍从寥寥无几，无声无息，步履匆匆，影子在灯下拉长又缩短，做着手头的活。有侍从瞧见苏绵，白色裙裾飞扬间惊动烛火，光晕瑟瑟颤颤，她已然到了室外，黑发披肩，刚刚梳洗过的白皙脸颊上镀着一抹浅淡的影。
　　侍从问：“苏姑娘，屋中可有昆虫硕鼠之类？”
　　苏敏一听，便知人家以为她被老鼠虫子惊到了，心下也为自己鲁莽所为有些后悔，脸颊涨红，嗫嚅道：“并无。只是……想要将这种子种下。”
　　她张开手，一颗疙里疙瘩、带着些残存白嫩果肉的果核便显露而出。侍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莳花弄草正是婢子所擅之事，苏姑娘若不嫌弃，婢子也来帮忙吧？”
　　这侍从一身短打，夜里看不太清，但隐约一张清秀脸庞，笑意温软，腰肢紧束，是个优雅的女性。苏敏听了不觉心生亲近，也去了些尴尬局促，笑着答应了。
　　侍从在肩头白巾上擦擦手，执了一柄灯笼，带她到一处菜地边缘，她轻声细语，简要指点一番，协同苏敏一道挖了坑，埋了果核。
　　这时，苏敏倦意也上了头。
　　她向侍从告别，那女子带她回屋，出来后又转去方才埋下果核的地方，在那处又忙了一会儿，才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