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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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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官差回去报告给了李大人。李大人于是掐指算日子,找个黄道吉日便去抓这个狐妖。
赵炳跟李顺挤眉弄眼:咱大人会掐算,为什么还要咱们去调查?
李顺也跟着挤眉弄眼:没事,抓人的时候不用咱们上。心放肚子里吧。
宜早不宜迟。李大人把日子定在下月初一。
那一天天有些阴沉,有些不祥的兆头。李大人果然没有用他那一群手下,只身一人出发。那天早上赵炳到衙门时正赶上李大人出门,李大人把赵炳吓了一大跳。
李仕安一身道士衣袍,手持拂尘腰佩驱魔剑,寒光一闪照得赵炳小腿肚子直颤快要抽筋。赵炳没敢跟他打照面拍被他拂尘一甩给收了,躲在鸣冤鼓后面怕被恩人发现。直到李仕安走了好远才敢出来,看着他远走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还好,他寻思,还好我跟恩人是一伙的。
赵炳一天都心神不宁。
到了下午,李仕安回来了。带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狐狸,嘴角带血,奄奄一息。
李仕安吩咐把狐狸关押起来,就走到后堂去了。
赵炳扯扯李顺衣角,“喂,只是偷盗而已,不至于这么狠吧。”
李顺摇头叹息,“你不知道,哪个犯人会乖乖待捕呢,更何况是有些道行的妖。是你你干等着吗?反抗就得出狠招。还有,我们大人非常厌恶妖魔,落到他手里不死也脱层皮。”想到这里又拍拍赵炳的肩,“作为精怪,千万千万不要作乱,凡人还好说,要是精怪犯事落咱大人手里,就够你喝一壶的。”
赵炳当差的第一个案子结案了。
赵炳的一群同僚们为了给赵炳庆祝首案顺利告破,也是为了和新人之间促进感情——方便以后一起欺上瞒下插科打诨,要在福来客栈摆一桌。
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因为李大人每次破一个跟妖有关的案子照例都会在第二天消失一天。用赵炳的一个同僚的话说就是:李大人又闭关去了。
第二天一早赵炳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徐登。徐登心情不太好,气色也差。赵炳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坐在毛榉树的高枝上看日出。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照射的原因,徐登显得有些苍白。赵炳看见她有些尴尬,思考着是叫师父还是直接叫名字呢?好在徐登也注意到她了,先开的口。声音懒懒的不愿意多花半分力气:“这么早就走啊?”
赵炳忙应:“啊是。”想了一会又忍不住说:“那个配珠的案子结了,今天下午他们非要去喝酒庆祝一下。”其实赵炳昨天就想告诉徐登这个消息,一回来就装作不经意在毛榉树周围绕了好几圈,连见到徐登的第一句话都想好了,可以说:哟,好巧,你也过来溜达?再者:紫菊花这两天开得好吗,太忙了这几天都没空去看看哈哈。
谁知道徐登只哦了一声,就继续对着太阳发呆。赵炳站在树下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只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你现在爬到树上坐到她身边都不会被发现。
赵炳胸膛里有个地方忽然变得很柔软,还带着一点点的疼。有一瞬间他都想说:我陪你去看看紫菊花吧,反正案子破了我没什么事。但是忍住了没说,他无力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徐登在烦什么。是单纯的无聊呢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呢?
徐登好像没什么说话的意思了,赵炳丢下一句:“走了。”就沮丧地沿山路下山去了,也不知道徐登听到了没有。
到了衙门,李大人果然没出现。捕役们把章安划分了几块,花一上午时间各自巡查负责的区域,下午就在福来客栈齐聚。
赵炳一进客栈就看见李顺在那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搭在郑二狗肩上眉飞色舞唾沫星直飞地形容那个狐妖多么漂亮:“美人啊,真是个美人啊。你不知道,那个小眼神这叫一个冷啊哎呦喂。”一转身看见赵炳,立马高兴地招手:“嘿,桑桑,快过来,你看我说那个狐妖漂亮二狗他硬是不信。”
郑二狗一把抹掉脸上的唾沫星,争论:“冷美人有什么美,你不知道咱师爷的那个小美人那才叫一个美,嫩的像个小葱似得。”
孙武正跟钱钏下棋。孙武是整个捕役中的智囊,论智商不算李大人、刨除师爷、可以说打遍整个衙门无敌手;钱钏沉默寡言却也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时间局势胶着杀得难分难解。钱钏盯着棋盘眉头紧锁。钱钏身量高,不爱说话,赵炳跟他最多的交流就是每次赵炳跟他打招呼他就回一个字:嗯。
早啊。嗯。要出去?嗯。回来啦?嗯。
孙武端起茶水呷了一口,看到赵炳来了招招手。
周虎大爷状背靠桌子双脚架在对面的凳子上看着吴生给他剥瓜子。赵炳看不太惯周虎这种虎背熊腰的莽汉,不过这人对吴生倒是一等一的好。吴生整个人文文弱弱,面色白的像是没见过光。此时正在小媳妇状,低头一心一意剥瓜子。
周虎听见李顺喊赵炳抬头也招呼了声:“哟,桑桑,吃瓜子不?”
吴生也抬头慢声细语地打招呼:“桑桑过来啦?”
赵炳赶紧回道:“不吃你吃吧。我刚回来就赶过来了,你们到的都挺早哈。”说完默默流汗,你的吴生给你剥的瓜子我哪敢吃啊。
左右瞅瞅,最后走到孙武身边坐下看下棋。然而他一点也看不懂,估计了一下数量,黑子多白子少,钱钏快赢了吧。
过了一会儿,钱钏放下手中的黑子,摇摇头:“我输了。”
孙武抚掌大笑:“钱串儿啊,棋艺进步很快嘛。”
钱钏宠辱不惊,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一颗一颗整理棋子。
赵炳跟着帮忙整理:“我看二哥三哥下棋好像挺好玩,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他三哥孙武教导他:“我下棋还行,教人下棋就差得远了。我教大哥下棋教了两年了,到现在他的子被人偷偷挪地方他都不知道,死不开窍。对了,老大和老八还没回来呢,他们这两天忙着查户籍忙的脚打后脑勺。你要是真想学,钱串儿教不了你,他表达不行。顺子可以,这小子琢磨个东西才厉害呢。”
赵炳点点头,李顺认准一个东西是能琢磨,这小子记妖怪的本子估计又换新的了。
等了半个时辰,孙武抬头“哟”了一声。老大赵春和老幺王贵也过来了。赵春满头大汗红头胀脸,边走边用手扇风。一进门就喊:“小二,再来两碗热茶。”
王贵抱个木头箱子也累得够呛,喘了一会儿,又从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里面翻出几卷来摊开。
赵春呼呼边吹热茶边喝,问孙武:“老三,菜还没上?告诉你们别等我了都,也不能都饿着呀。”又回过头说王贵:“你别弄那个了先,放那歇会吧。喝个茶消消汗。”
人到齐了,孙武开始招呼小二上菜。一群人呼啦啦围了一圈,连人带妖一共九只。
赵炳在这里面比较特殊。他来之前几个捕役按年龄排个你大我小,一共哥八个,赵炳来了以后,按年龄妥妥的最大,三百来岁了都,但是按妖精的算法三百岁还小呢,也就相当于凡人十七八的年纪。综合各种因素众人就自动忽略年龄的问题,跟着李顺学叫赵炳桑桑。赵炳也舔着脸叫大哥二哥,硬生生地装嫩。
赵炳这个人的性格是,他觉得跟你不熟,就不知道怎么聊天,你说一句他答一句,你不出声那么谈话就结束了。在所有捕役里,他只跟李顺熟悉,其他人只是能叫出名字、知道他们排行老几而已。这还是李顺提前特意教了好几遍的成果。
所以对于他们专门为他聚这么一次的举措,让他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和紧张。作为新人,他不知道该说啥。不过后来他逐渐发现,这个不需要他担心。
老大说:“桑桑是我们新来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了吧?”
郑二狗说:“叫赵饼嘛,我喜欢这个名儿,就跟我的名一样,听着就实在。好养活,不是说都三百岁了吗,我估计我也差不离。”
王贵说:“我这两天跟大哥查户籍,叫二狗的有不下两千,最有意思的是昨天下午路过东市卖茶叶蛋那个铺子,也遇见一个叫二狗的。当时我一转身他都快窜我身上来了,卖茶叶蛋的老头说:‘二狗,你个瞎货,谁你都敢咬?’”
郑二狗“嗷——”的一声窜起来扑到王贵身上,张嘴就咬。
老幺挣扎:“你个瞎狗,谁都敢咬?”
“咬的就是你。”俩人滚作一团。
吴生说:“别闹了,老八都饿了一上午了。”
周虎手贴在吴生后脑勺上迫使他把头转向自己:“我也饿了一上午了。”
吴生乖乖低头给周虎夹菜。
赵春见怪不怪,给赵炳说:“哥几个关系一直都这么好。”
赵炳看看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的二狗王贵,又看看吃菜你夹给我一口我夹给你一口的吴生周虎。说:“嗯——”
赵春继续关心他:“当捕役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好。”
“顺子挺不靠谱,但是他长得壮力气大,有什么活都可以找他。”
赵炳顺势看身旁的李顺,李顺正咔哧咔哧啃骨头,听到说到自己就叼着骨头从啃完的骨头堆里抬头和赵炳对视。
“咔嚓咔嚓,桑桑啊,我们都请你吃饭了,那本书你就给我看看呗。”
赵炳拍拍他:“好好吃,有空带你去看桃桃。”
于是注意力成功转移,李顺继续开心地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