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不知归短篇》凉夏浅

2、倦鸟不知归 中

　　叶文文忌酸是因为苏莲托。

　　白色的地中海式建筑依山势而建，俯视着地中海，美的不可思议。这就是苏莲托，一个盛产柠檬的小镇。

　　金黄的、宛如柚子大小的柠檬，切成薄片。鲜美的汁水溢出，几乎透明的纹理点缀在餐盘旁一侧。青色的、小小的柠檬片夹在高脚鸡尾酒杯一侧。

　　炭火上烤着几串翅中，火的微微灼烧让外皮泛着金黄。叶文文用长长尖尖的银色小剪刀剪去烧焦的部分，划了几个小口。把一个柠檬从中间切开，挤出汁水滴在炭火上的翅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青青草地上铺着一方格子布，新鲜的柠檬榨成汁放在壶型的玻璃容器里面。细嫩的三文鱼摆在一个个洁白的餐盘里，上面点缀着鲜红的辣椒丝，四周放了碧绿的西兰花。还有切好的柠檬片，上面撒着细碎的盐巴。

　　叶文文借住在当地的一户人家，女主人Alice是一个很懂做饭的意大利妇女。红润的脸庞总是笑意盈盈，Alice端着刚刚煎好的牛排，放在格子布上。

　　“文文，我再拿些巧克力和朗姆酒。你把这里摆一下。”

　　叶文文微笑点头，又要来一个新住户。听说的附近城市的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里采风。热情好客的女主人为欢迎客人准备了一个中午。

　　把烤好的串儿一一放在盘子里，转眼间格子布上布满了让人垂涎的美食。

　　“用不用我帮你？”叶文文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抬头看见一个白净的青年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的眸不是纯黑色，有些接近灰色，高鼻薄唇，看起来淡漠又疏离、让人难以接近。

　　忽然之间，她很想看他那双平静的眸为她泛起丝丝涟漪。

　　她一直信奉爱就要轰轰烈烈。所以她很轻易可以爱上一个人，也可以很轻易忘掉一个人。叶文文
　　知道她对眼前这个青年一见钟情了，她摇摇头：“不用了。”

　　他和周恪文是不一样的，太过大胆或许会把对方直接吓走，所以她要对他展开温柔而持续的攻势，直到她厌倦为止。

　　“你是来画画的。素描？水彩？油画？”叶文文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汁。苏莲托的柠檬汁分为两种，一种是酸，一种是甜。想当初她刚到的时候，喝了一大口酸酸的柠檬汁，脸可能都绿了，到
　　现在她还记得那种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油画。”他慢条斯理晃了一下高脚杯，微抿了一小口，把杯子放下。

　　没错，叶文文特意给他倒得最酸的柠檬汁。

　　叶文文粲然一笑：“我叫叶文文，一个浮萍。”身似浮萍，她是别人旅程中的一个调味剂，别人
　　也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挺有意思的、介绍吧。我叫纪南钦，一个留学生。”纪南钦也给她倒了一杯她刚刚倒得那瓶柠檬汁。

　　叶文文接过来一口饮尽，酸的她龇牙咧嘴。她喝完把杯子倒过来，挑衅看着纪南钦。

　　纪南钦挑眉拿起放下的杯子，也一饮而尽。他的神色淡然，仿佛喝的是凉白开。他又给自己倒上
　　一杯，微微一笑饮尽。

　　“怎么做到的？”叶文文看到他依旧淡然的表情。

　　纪南钦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似乎对酸免疫。”

　　Alice端着一碟松露巧克力，还提着两瓶朗姆酒。她是一个独居的中老年妇女，丈夫早早去世，子女在远处的港口工作。苏莲托以柠檬为特色，随手摘几个柠檬就是绝妙的调味剂。Alice拥有一个不小的柠檬种植园，整个人每天笑眯眯接待来自各国的游客。

　　喝了不少酒，叶文文脸上泛起丝丝红晕。站起来走到空地上要跳舞。她可是苏莲托小镇上闻名的灵魂舞者，自以为是舞姿卓越。小镇的人们围起来一起唱歌、跳舞，互相称赞，让叶文文也忘记了自己跳舞究竟是个什么样。

　　纪南钦笑了起来，她看上去就像戴上刑具在跳舞，身上缠着长长的锁链，每一动作纪南钦都认识，可叶文文一跳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了解这个舞了。时而自以为很灵巧的转圈，其实就像笨拙的乌龟翻身。

　　“你再笑我就亲你了。”叶文文本来就有些醉了，再一转圈就更累了。扑到纪南钦身上啃了他一口。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间弥漫开来。

　　叶文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着纪南钦错愕的眸。

　　她微微一笑，又温柔吻了他的唇一下。

　　乖乖，千万别留下什么心里阴影。

　　既然便宜已经占了，不如多占点？

　　一连几天她都没见到纪南钦。

　　叶文文从采摘园见到他，他白色的衬衫上溅上点点颜料，神情却无比专注，目光矜贵仿佛脱离了这个尘世。

　　她喜欢认真的人。

　　叶文文站在树下看他,等着他。

　　明艳的黄色与绿色交织，湛蓝色的天空，远处高高的白色哥特式教堂，还有蓝如宝石的地中海。

　　等待有时本身就是一种美好。

　　叶文文喜欢美人、美景、美物、美食，那些都是值得等待，等待会开出一朵花。

　　“为什么躲着我？我是不会负责的。”叶文文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纪南钦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你在想什么？我需要你负责？”

　　叶文文饶是脸皮挺厚，也不禁红了一层：“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把你扑倒的。”

　　“那你就扑啊！”叶文文猜他百分之百会让她扑地。

　　那你就扑啊！用最近流行的话来说，纪南钦的撩妹技能已经满点。

　　叶文文深呼吸，她只是想追他，而不是被他撩。

　　“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样。”叶文文强装镇定。

　　纪南钦站起身，微笑：“你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样。”

　　叶文文后退一步。

　　苏莲托的风似乎格外缠绵。

　　叶文文从来没有在旅行中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月，可能这次她要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