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记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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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漂亮的纸鸢，真是可惜了……”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的天枢横插一脚道：“萧家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是小玩意儿，也值不了几个铜板，阿陵姐姐既然喜欢，买给她便是，你当人家面给毁了，还白白赔了钱，啧啧……”
他摇头晃脑地咂了咂舌，旋即蹲下身，将手掌覆在那面目全非的木盒上，施法将它复原了去，然后扔给了摊贩，说道：“麻烦再装一只纸鸢。”
随后，他又朝谢霜陵笑道：“算我送阿陵姐姐的——赔罪礼。”
说罢，他神秘兮兮地朝她眨了眨眼。
谢霜陵却不领情，还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旋即垂首道：“不敢。”
萧锦风在一旁讥讽道：“道友这一招借花献佛真可谓是妙绝。”
言下之意，你用的是我的钱。
天枢却急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飞快地瞟了谢霜陵一眼后一把扯过萧锦风，按着他的脖子，恨铁不成钢道：“我这是在帮你！你的钱买的东西，当然是你的了，既然你放不下身段，那我就做个中间人，帮你把东西送给她……”
言及此，他不由顿了顿，旋即又痛心疾首道：“要是凭你方才那粗暴的手段，能追到女孩子才怪！”
萧锦风似笑非笑道：“道友莫不是误会什么了？”
闻言，天枢略一愣怔，好生打量了萧锦风一番后，无奈道：“事到如今，还死不承认？”
说罢，他便摆出一副“你不用说，我懂”的模样，还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谢霜陵一眼。
萧锦风思索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颔首道：“道友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将剩下的钱交还锦风，这种事，锦风还是不愿假手于人。”
见事情进展顺利，天枢倒也爽快，将银两悉数归还了去。
岂料萧锦风一接过钱，便瞬间变了脸。他大手一挥，将所有银两朝那小贩砸去，随即冷声说道：“你的东西我全部买下了，滚！”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那隐约间显露的怒气吓得小贩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此地。
当然，是在他将散落在地上的银两都捡干净之后。
天枢皱眉：“你干什——”
“来人！”萧锦风负手立于一片阴影中，眸光森冷，他一字一字道：“全烧了。”
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人齐齐抱拳应下，下一刻，阁楼上的吊灯如流星陨落，跌在了货摊的篷帐上，顷刻间便蹿出了好几条火苗。
周围的路人皆惊叫着四散而去，原先喧闹的街道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艳烈的火舌舔舐着那弱不禁风的货摊，直至它化为焦土，像孤坟一般堆积在了地上。
那雀跃的火光在火星四溅中愈发张狂，萧锦风却满意地笑了起来，旋即转过头来望向谢霜陵，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好看吗？”
谢霜陵沉默着点了点头，眸中一片死寂。
“好看个鬼啊！”天枢怒极反笑：“哈，你这人怎的这么——”
“阿枢。”玉衡伸手压了压他的肩头，打断道：“不得无礼。”
天枢喉头一滚，硬生生把那险些破口而出的尖酸刻薄话咽了回去，旋即冷哼一声，抱起手把头扭朝了另一边，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随后，玉衡敛眸看向萧锦风，淡淡地说道：“我本不应插手，但萧家主此举，确实是妄为了。”
闻言，萧锦风当即告罪道：“玉衡兄教训的是，锦风这便收手。”
说罢，他便侧首对身旁的黑衣人低语了几句，旋即又笑着朝玉衡道：“我已让属下负责善后，玉衡兄可放心了？”
看着这骚包装腔作势，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还在暗里戳了一下玉衡的脊梁骨，天枢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有话直接摊开来说，何必夹枪带棒的？我三哥好心好意指点指点你，免得你哪一天墙倒众人推，否则谁稀罕管你那破事？”
玉衡眉心一拧，正欲斥责他，却被萧锦风摆手拦下。
“道友误会锦风了。”萧锦风心平气和地笑道：“只是半个时辰已过，画舫恐怕已经靠岸，我们若再不过去，锦风的两位叔父可就要抢先一步了……”
他这番话并不像在解释，反而更像是转移话题。
天枢虽然在心里唾弃了他一把，但因着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于是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他们还能跟你抢？”
萧锦风略带嘲讽地挑了挑眉：“道友既然已经瞧出了我这家主之位坐得战战兢兢，又何必明知故问？”
被他这么一刺，天枢也不生气，反倒心急如焚道：“那我们还不走？”
于是众人再度返回了流光河畔。
此时已近深夜，别说什么姑娘公子，便是连方才揽山涉水的画舫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萧家那艘画舫孤零零地停在河滩上，更显得遗世而独立了。
画舫前立着几道绰绰身影，天枢翘首望去，果不其然，其中便有萧家的两位叔父。
恰好那两位瘟神也听见了动静，也齐齐侧首看来，双方愣忡了一瞬后，萧二爷先发制人道：“侄儿不在府中打理内务，半夜三更跑来寻欢作乐，未免有失体统吧？”
萧锦风一拱手，从容不迫地回道：“二叔父此言差矣，族中之事，锦风万不敢有所怠惰，自是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后，才出门游玩一番……倒是二位叔父，平日里为萧家任劳任怨，怎的不在府中好生歇息？”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往面前两人的脸上扫去，讥诮之意不言而喻，直教那二人燥得慌。
萧二爷当即冷笑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见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萧锦风也不再掖着藏着，一个眼波横过去，骤然笑了起来：“二叔父当真是冤枉锦风了，我不过是担心三叔父的伤势尚未好转罢了，这天凉水也凉的，万一再落下什么病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话一出，一旁因心存恐惧而一直装聋作哑的萧三爷也顿时心头火起，勃然大怒道：“放肆！竖子竟敢在长辈面前口出狂言！”
“唉……”许是实在看不过眼，也不想再白白浪费时间，天枢长叹了一口气后，终是挺身而出。
“我说二位大爷，可别再拿什么辈分压人了！论地位，你们不及萧家主，论年纪，你们都胡子一把抓了，若是修为再不精进，约摸也只能是行将就木的命了，大晚上的就该早些休息，难说还能活出个王八岁数……”
说到这儿，他也不去瞧那二人猪肝色的脸，只抬眸看了看投映在画舫挂着的薄纱上的曼妙身姿，继续咄咄逼人道：“软玉在怀，温香盈齿，不过是把一堆红粉骷髅抱着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头来，伤身折寿呐……”
萧二爷顶着一张大红脸，暴跳如雷道：“黄口小儿净讲些什么歪理！言语粗鄙！龌龊下流！道心不正！”
训斥的话语，玉衡登时不高兴了，眸光一冷开口便道：“我师门的弟子何时如你所说的这般不堪？”
“你又算哪根葱？”萧三爷壮着胆子，捏起了“软柿子”。
萧锦风强忍着笑意，郑重地说道：“锦风竟忘了向二位叔父介绍了，这位便是太微天门的首席大弟子玉衡……”
“什么玉衡不玉——衡？你说什么？玉衡？”原先还嗤之以鼻的萧二爷突然间瞠目结舌，旋即不可置信地望向玉衡。
天枢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挡在了玉衡身前。
萧锦风佯装为难地瞅了瞅自家叔父，又看了看天枢和玉衡，终是无奈地叹道：“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二位叔父——”
“不不不！”萧二爷与萧三爷对视一眼后，迅速回道：“既然是贵客到来，自当贵客先请。”
“这……”萧锦风皱眉道。
“这什么这！”萧二爷疾言厉色地吼了一句，旋即脸上又堆满了奴颜婢膝的褶子，朝玉衡谄笑道：“方才不知贵客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呃……不知贵客能否准许我等一同坐——”
“不准。”天枢睥睨着他，凉飕飕地打断道：“我道心不正，偏爱记仇。”
萧二爷登时被噎了一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自家哥哥败下阵来，萧三爷诚惶诚恐地试探道：“那能否让我们——”
“不能。”天枢转眸看向他，骤然挑眉笑道：“我龌龊下流，怕污了二位的高雅之名。”
三言两句，竟是将二人通通堵了回去。
于是萧家这两位碍事的人只能匆匆告了辞，灰溜溜地没入了黑夜中，而天枢等人也纷纷登上了画舫，落了座。
纱幔纷飞在黑暗中，将昏黄的灯光泼洒在水面上，云雾被星辉拨开，显得江天之间愈发的开阔。
萧锦风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正大快朵颐的天枢，笑道：“方才还要多谢道友出口相助。”
天枢挥了挥手中的玉箸，回道：“免了免了，不过是和你比起来，我更厌恶他们一些罢了。”
萧锦风闭着眼摇了摇头，失笑道：“倒是个性情中人……”
天枢却道：“我言语粗鄙，你多担待着点儿。”
萧锦风：“……”
他可真是被自家那两团烂泥叔父无辜牵连了呀！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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