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朋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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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气多变，尤其是六月份的南方。
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看着天还是晴的，还没等我们放学，那雨就乌泱泱的落了下来。
我心想着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会雨停了再走，可那天老天爷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那雨你就看着他越落越大，丝毫不见停歇，没办法，我只有快点跑回家，不然等会天黑了奶奶找了过来，她一个老人我怕不安全。再加上等会天黑了路都看不清，更麻烦。
我迅速地回教室把书包里面的一些书放回去，然后找几个做草稿的本子，想着等会把它们顶在头顶上，能遮一点雨是一点雨。
不过明天大概又要感冒了。
当时我都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然后就看见你大志哥举着伞往我这边跑。那天的雨是真大，大概是我在从小到大以来见过的最大一场雨。你大志哥在雨水里面深一脚浅一脚的，那伞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他的身上都是雨水。
他吼我，“你没看到你下的这么大吗，不会等雨小点再去吗。”
明明是一股子埋怨的语气，我却觉得那是一句最动人的情话。
我记得那时候的我呀，就静静的望着你大志哥，说一句：“你来了！”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你就觉得那一刻真好。就像两个人就只是昨天晚上一起回家，然后分别，说了一句“明天见！”
小时候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考试考砸了会哭一场；跟好朋友闹了矛盾会哭一场；被父母骂了会哭一场。总之，你流的眼泪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那天的眼泪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靠的更近了，你知道有一个人爱你像你爱他一样多。
我没有跟你大志哥说我喜欢你，你大志哥也没有说喜欢我，可那一刻，两个人紧紧相拥，彼此在心里暗暗的想：这个人，大概就是我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你大志哥大概是第一次见一个男孩子在他面前哭，那脸上的泪比那天的雨还来的汹涌，你大志哥笨手笨脚的，就那样在我脸上胡乱的搓，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他手上沾上的雨水还是我眼睛里流出来的泪。也不知道最后是为什么，可能是看你大志哥一副笨手笨脚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你大志哥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后来呢，后来呢。”眼见这故事到了高潮，朋朋哥却又停下来不说，我急着追问，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志哥回来了。
朋朋哥上前去接下大志哥的大衣，将它挂在了后屋墙边的衣钩上，笑着对大志哥说道：“回来了！我在给朋朋讲以前的事情，说到了我们再次见面下大雨的那天，你接着跟他讲吧，我先去做饭！”顺便招呼着我别走，等会一起吃饭！
“大志哥，你接着说，朋朋哥哭了之后呢！”
一边催促着大志一边帮他倒好了一杯热水，拍拍马匹好听故事！
大志哥接过那杯水，囫囵着喝了两口，看了一眼在厨房做饭的朋朋哥，说起了后面的故事！
“我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喜欢哭哭啼啼的男孩子。小的时候特别皮，还总是不听话，我爸爸就经常打我，他打我呢我就赶快跑，可要是让他捉住了，他打我就不哭，连假哭都不愿意。我妈妈呢是个心肠软的农村女人，每次她都在旁边对我说，“你快哭两声，给你爸求个软！”可我一次都没有听过她的。我爸呢，可能也倔脾气上来了，看我不求饶估计也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就接着来，我们俩个就较着劲，看谁先认输，每次他打累了还嘴硬，“等我下次再收拾你，今天就先放过你”。我奶奶每次往我屁股上涂药的时候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这个倔脾气跟我爸一模一样，以后是要吃亏的！”
那次是我第一次在人前哭，我看着你朋朋哥哭的眼泪汪汪的，我的心就揪着疼。也没有哄过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这么办，我就一把你朋朋哥抱在怀里，其实当时也是脑子一热，都没有想过你朋朋哥会不会觉得这样很奇怪，不过好在，他没有拒绝。”
两个人就像傻子一样杵在北门，维持着一种少许的安静。
当时朋朋是打算往外跑的，我也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我一只手抱着你朋朋哥，另一种手握着伞。因为那只手是从朋朋后背处撑起的，再加上伞不大，所以只能遮住朋朋的后背，那漫天的雨水顺着伞的纹路滑落，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我和朋朋两个人拥抱的缝隙处，一滴，两滴，三滴，好像丘比特的箭不小心叩开了彼此的心扉，可又感觉像是贪玩的小孩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世事太多变，祸福常无踪。后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和朋朋都身不由己。可是在那一刻，漫天的雨水里，朋朋抱着我，我抱着朋朋，管它是丘比特的圈套还是潘多拉的魔盒，我都认了。
我知道，我是幸运的。我怀里的这个人像我爱着他一样的爱着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朋朋和我东奔西走，我们没有戒指，没有婚礼，没有亲友的祝福，我欠朋朋一个家，可朋朋说，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从七年从那天从故乡逃离，我知道，没有了过去，我们，只有未来！
朋朋的校服很薄，再加上打湿了，六月份的雨不似天气那般炎热，倒带上了几分后知后觉的寒意，不自觉间朋朋打了一个哆嗦，连我也被他传染了，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两个人相视一笑发现了此时在这大雨里这拥抱的有些笨拙又好笑的情形，朋朋脸皮薄，带上了一分嫣红。我只好岔开话题，不然这样下去两个人明天都要报废。
“朋朋，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我们是先找个地方躲会雨还是我现在赶快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吧！不然等会奶奶找过来了，我怕她不安全。”
朋朋说。
“那也行，我先送你回家吧！”
朋朋的衣服除了后背稍微好点，前面的地几乎没一块干的。我本来打算把我的脱下来给你朋朋哥换上的，一摸，我的比朋朋的好不到那去，尴尬的挠了挠头。
朋朋看出了我的打算，笑着拒绝了。
“我家离学校没多远，我们走快一点一会儿就到了，你小心感冒了。”
两个人此时也顾不上多说什么，我让你朋朋哥赶快先把书包放在学校，因为伞实在有点小，遮住两个人都有点困难，你朋朋哥再背上一个书包的话地就更小了，把书打湿了就更麻烦了。我借着时间也迅速的把衣服上面的水甩了甩。
那天的伞是我我从学校附近小区的张阿姨借的，平时是她女儿用的，那天也没想到会下大雨，眼看着雨落了下去我赶快去张阿姨家借的。张阿姨想着我一个人也差不多够用，她没有想到还有朋朋。
说实话，大雨我见过，但是像那天那样的大雨是真的很少见！
大雨陆陆续续的下了接近两个小时，最开始我和朋朋从学校出发的时候那伞好歹还有点作用，可还不等我们到家，仿佛是谁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恼了天神似的，狂风夹杂着暴雨叫嚣个不停。
我紧着全力把伞倾向朋朋，可这样还是于事无补。我的全身都在滴着水，朋朋除了左肩勉强算是干的，其他的地方跟我差不了多少。
“啊切！”
朋朋身子一直都很弱，这么多年来我总是督促着你朋朋哥去锻炼，可还是没有根本性的好转。
朋朋妈妈怀上朋朋的时候年龄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并且朋朋妈妈怀的还是双胞胎，朋朋那个没能活下来的弟弟出生的时候三斤九两，朋朋就比他弟弟多了一两，而这一两的差距就是生与死的界限。虽然朋朋最后顽强的活了下来，可身体底子到底是比其他人差上很多。
听到你朋朋哥打喷嚏，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一把把你朋朋哥搂了过来。最开始的拥抱勉强可以解释为两个人好久没见面一时激动，可这样的举动当时自己其实完全是脑袋一热，那时候二十来岁的年纪，照我爸的话来说还是个毛头小子，而且我们那时候可不跟你们现在这么开放，我在这以前可没有抱过其他女孩子，在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跟班里的男孩子打闹拥抱之类什么的，可那种跟其他男生拥抱的感觉是和朋朋在一起时是不一样的，我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当时其实时间很短，根本想不到这么多，这些都是后来自己的回忆。不过我抱住你大志哥的刹那，他也很明显的收缩了一下。还强装一副镇定的样子。
“没事，我还好，我们快一点吧！一会儿就到我家了。”
朋朋家住在政府家属大楼，离学校也就一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即使那天的雨再大风再大家还是不一会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朋朋家住在一楼，因为朋朋的爷爷中风了，半边身子活动不便，当时朋朋的爸爸特意去申请的。
那天朋朋奶奶就站在朋朋家的大风前，朋朋的爷爷也借着轮椅在朋朋奶奶身后，看样子，若是朋朋再晚上一两分钟，朋朋奶奶就会出门接朋朋了。看到朋朋回来了，老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朋朋朝着老人挥了挥手，转过身来对我说。
“你不是不告而别了吧？”
“前段时间我不小心生了病，家里也出了一点事情……”
我下意识的向朋朋解释，我看着朋朋期待的望着我，我想要去说谎，好像这样我不会一言不合就消失的誓言更确定一点。
我想，让他安心！
“嗯！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在我还没从朋朋的回答中反应过来，朋朋就利落的从伞下溜了出去。
惊慌失措！
“其实，我也很想你！”
我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
郑重的，认真的，对自己的内心宣誓。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朋朋的奶奶拍了一下朋朋的头，不难猜测出朋朋奶奶是在教训朋朋。爷爷也歪着脑袋上去凑热闹，不小心流出了几滴口水，朋朋抽出夹在轮椅边上的毛巾给爷爷擦了擦嘴。
那是我第一次见两位老人，真心真意爱着朋朋的人。
我选择性的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却总是清楚的记着老人的言语神态。因为什么？因为那是我和朋朋的遗憾。
朋朋哥从厨房端出了一盘洋葱炒肉，听到此处眼角明显变得红润了起来。
“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朋朋哥招呼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朋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