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少女］从零开始的爱丽丝游戏》霜冷月华歌

6、第五章 离

　　箭在弦上，就等小宁一句话了，周围甚至出现了起哄的人。
　　没有人问小宁是否愿意。
　　“那是什么？”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通往后堂的门里居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小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的困局，只担心万一此时有敌人来袭，苍星石会有危险，便丢下一群人冲了进去。
　　后堂不见苍星石的踪迹，反倒是平日里小宁从来没有重视的观音像正在神龛中熠熠生辉——虽然，那光芒是苍蓝色的。
　　“这是，菩萨显灵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跟进来看热闹的人哗啦啦一片全跪下拜神，一时间，不大的后堂内人声鼎沸，不少人甚至做出五体投地的样子。
　　小宁也跪下了，却更紧张，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穿帮，她将万劫不复。
　　“孙氏孤女。”神像发出低沉而不苍老的声音，平和周正，堂内刹那间肃静了，恭敬地等着菩萨发话。
　　“民女在。”
　　“汝父深陷心魔，致妻亡子受难，而祖业尽失，今困顿而逝，为因果轮回，天道有常。本应入无间地狱，来世投畜牲道，但其年少时曾为我佛门弟子，行事良善，亦曾抵御外敌，为有功之人，功过相抵，可来世为人。”
　　“然昨日，他竟到我座前请求，要以他一生之功德，换取汝后半生福祉。汝若此生康健，来生做牛做马……”
　　“观音”说得感人肺腑，在场无不为之动容。
　　“不，我怎么可以让父亲如此受累，我才是有过之人啊……”小宁突然哭出声来，抽抽泣泣地诉说着自己不孝和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恨。
　　“求菩萨收回成命，让父亲安登极乐，我愿就此出家，用一生供奉佛祖。”
　　“不可，汝为家中唯一的子嗣，我佛慈悲，不能断人香火。”“观音”断然拒绝。
　　“那就请让我出孝之后，在寺庙内为佛祖抄写三年经文，求菩萨让父亲……”小宁哽咽得说不出话，几欲昏迷，一个好心的妇人扶住她，才不至于失了态。
　　她这样子，谁又会不同意
　　“观音”同意了，柳大人的管事也不敢再难为她，帮着小宁主持葬礼的和尚还为她推荐了城外的一座青涧庵作为修行之地。
　　孝，是这个时代绝对的正义。连后来赶到的柳大人也对这父慈子孝的情节感叹不已，甚至盛情款待了小宁，打算明日亲自送她去青涧庵，就差给她申请一个孝女的牌坊。
　　小宁拒绝了，只求半天收拾东西。
　　“吓死我了！差点穿帮啊！”一进绣楼，小宁就紧紧抱住苍星石，她的声音不大，却难以抑制奔涌而出的感情。
　　“能帮到主人就好。”苍星石微微一笑。
　　小宁也笑了，心里一松，三年，那个什么柳大人的任期也该满了，作为首辅的得意门生，怎么可能不升官，根本不会在这个小城停留多久，到那时，估计都忘了这茬事。心情一好，便一擦脸上泪痕，得意地问：“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那些人都被我感动得哭了。”
　　苍星石一愣：“主人，你这是，装出来了？”她在绣楼上看得很真切，不善伪装的小宁怎么可能哭的那么真实。
　　“那当然。”小宁突然很生气地说：“我就是装的，绝对是装的，我怎么可能为那个赌徒哭泣。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观音是苍星石假扮的了。”
　　苍星石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但还是很认真地说：“不是的，帮你的就是那个人偶本身，我给她提供了一些力量，并借给她雷比卡。我并不认同欺骗他人的做法，但当时也别无他法，如那个人偶所言，这只是权宜之策。”
　　小宁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撇撇嘴，转而很奇怪地问：“人偶？难道那个观音像也有灵魂？”
　　“一切物体都有一定的灵性。”苍星石摩挲着平滑的桌面，神色平静：“就像使用一个工具，越用越顺手，不仅是人在适应工具，也是工具在适应人。一件事物被创造出来，倾注了创造者的爱，在和后来主人的相处中，感受主人的祈愿，因而也会产生对创造者和主人的爱，只是因为自身力量的局限无法表达。”
　　“主人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对主人情谊至深，主人有困难时，自然都有保护主人你祈愿，我不过是借给了她们一分力。”
　　小宁仍有些难以置信，她挤出一点笑：“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不喜欢谎言。”苍星石神色严肃：“我似乎记得，蔷薇少女中，有一个姐妹，在没有蔷薇圣母的情况下，凭借对父亲大人的思念，站在我面前。后来她得到了蔷薇圣母，就几乎是姐妹们中最强大的存在。”
　　小宁默不作声，只是默默收拾着自己你东西。她是去修行，不可能带走太多东西。
　　“真是的。”良久，她突然低声抱怨了一句：“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还有你们，不是要我亲自抛弃你们吗？”
　　朔风，夕阳。
　　朔风斜垂柳，夕阳老疏桐。
　　残照下，小宁回望一眼曾经的家，心中多了一丝不舍。一天前，她还会感叹“食尽鸟飞林，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可现在，和这里的一草一木道别之后，它们都成了送别的亲人，她不再感到孤单。
　　她抱紧了手中的匣子——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登上了柳府为她准备的马车。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人眼里，便是别有意味。
　　“她这么紧着那匣子，里面一定有倭寇宝藏的线索。哼！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山里做姑子，肯定有鬼。”躲在角落的青年小声嘀咕。今天混进这孙府中，除了孙小姐的绣楼，都搜查了一遍，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为了某个虚无缥缈的传闻，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再这样下去，他那祖传的刀剑就回不来了。
　　几个仆人帮小宁抬出了一个箱子，她的行李，行李上的一个精致皮箱吸引了他的目光。紧接着柳大人也走了出来，和小宁道别。
　　她怎么也有……他瞪大眼睛，丝毫没有发现那边的人已经察觉了他的注视，正要朝他看来。
　　“喂，聂小哥儿，怎么在这儿。”一个中年人猛地一拍他肩膀，大为不满：“你妹妹哭着要找你，你赶紧回去抱她回家吧，再这样下去，掌柜的真的要赶你走了。”
　　“等等，妹妹？”他愣了愣：“陶伯，我什么时候有的妹妹。”
　　陶伯也愣住了：“难道不是？今天中午，你请了假前脚刚出门，后脚她就进来了，急着找你聂风清，我们问她你是她什么人，她就说你是‘亲哥哥’，我们当然认为是你妹妹了，你当时不在，她就一直哭闹，都快把整个听风楼震塌……”
　　“小雏？她怎么跑出来的！”听到“震塌”两字，聂风清大吃一惊，雏莓虽可爱，但毕竟是蔷薇少女，战斗力可是杠杠的，要真把她惹急了……
　　“哼，你也是过分，不就是晚上声音大了点，居然就让这么小的孩子关在箱子里不让出来，闷死了怎么办……”陶伯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聂风清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还没有人发现雏莓的人偶身份。
　　幸好昨天摔的那一跤，把雏莓的衣服弄脏，雏莓不得不换了一件普通小孩子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来也没有其他人发现。
　　他回望了夕阳下渐渐行远的马车。
　　昨天，雏莓似乎也说过，这里有一位她的姐妹，而且和她很熟。
　　要拿到线索，得依靠雏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