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还》水木糖籽

15、番外3

　　#惊喜#
　　姜还进门前先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让欢喜不已准备往他身上扑的姬芾收住了脚。
　　“子还，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这道门槛之前，公主为君，子还是臣，子还不敢逾矩无礼。”
　　姬芾抿了抿嘴，成婚几月，他还是如此见外。
　　进入屋内，姬芾主动替他脱下外套，姜还转身躲避：“不劳公主动手。”
　　“如你所说，那道门槛以内，你我为夫妻，妻为夫更衣乃是常理，你若不肯，便是嫌弃我这妻服侍得不好了。”
　　姜还听闻，连忙站了回来：“子还不敢。”老老实实地让姬芾替他更衣。
　　“子还，你这趟出去了一个多月，明天又要走吗？”躺在姜还身边，姬芾觉得床榻都顿时温暖了起来，只想同他多说说话。
　　“要去河堤巡防。”
　　“去多久？”
　　“十多天吧。”
　　“哦，十多天呐。”姬芾没有多说，她知道，十多天已经很短了。既然姜还明天要走，有些话此刻不说只怕又要等上十多天了，“子还，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子还小声地应了一声，让姬芾觉得不大对劲。
　　“你累了吗？”
　　“嗯。”姜还的声音更小了。
　　“那就睡吧，等你有空再说。”姬芾有点失落，没有再看他，转头自己躺好。
　　没过多久，子还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可姬芾还是睡不着。
　　“连日奔波，你一定很辛苦。”姬芾自我安慰着，“看你神情凝重，不知是不是有烦心事，如果告诉你你要做爹了，心情应该会好些吧？都怪我，没有在你一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姬芾自言自语，她没注意，姜还的眉毛动了一下。
　　次日一早，姬芾正准备替姜还更衣，姜还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坐，我替你梳头。”
　　姬芾有些惊讶，这可是姜还第一次主动替她梳头。
　　“你这套发簪有些褪色，前段时间我在宋国看到她们贵族女子的首饰，样子新颖别致，等会我叫人给你打一副新的来，叫匠人们于形式上再雕琢雕琢，保准比她们的还好。”
　　姬芾愣愣地听着，姜还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又待她回过神来，听到姜还在对前来伺候梳洗的婢子道：“哎哎，水中不必加花浆了，以后送来的水都得由本公子试过了水温再给公主用。”
　　姬芾奇怪，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用度如此细心了？
　　婢子们都退下之后，姜还又来到姬芾身后，将手环上她的肩膀，柔声道：“想吃些什么？”
　　“寻常就好。”姬芾还是有点不习惯。
　　“那我陪你吃吧。”
　　“你今日不是要替齐侯去河堤巡防吗？”
　　姜还笑笑：“不去了，我想多陪陪你和咱们的孩儿。”

　　#婚礼#
　　“虽然是公主赐婚，但咱们的婚事不能大肆操办，你毕竟是天子亲赐的陪嫁媵妾，咱们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还是要顾及齐侯的颜面。”昭通将百里绪搂在怀里。
　　“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
　　昭通顿了顿：“其实我很在乎，不想你受委屈。”
　　百里绪笑道：“我不觉得委屈，有你，有月，我已经很满足了。”百里绪指着天边的圆月，“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大多圆。”
　　“是啊，过了今夜，又要等上一月才有这样好的月色。”昭通感慨。
　　“不然我们今夜就成婚，如何？”百里绪的话让昭通吃了一惊，虽说择日不如撞日，可这也太突然了吧。
　　“好不好？”百里绪看着昭通，眼神热烈而恳切。
　　昭通笑笑，拉起百里绪面向圆月而跪：“明月为证，我昭通愿与百里绪结为夫妻，从此心意相通，祸福相依，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百里绪也跟着起誓：“明月为证，我百里绪愿与昭通结为夫妻，从此心意相通，祸福相依，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两人三拜天地，拥吻于月下。
　　良久，昭通有些不敢相信，道：“就这么简单，我便娶了你？”
　　“就这么简单。”百里绪笑道。
　　“没有嫁妆、彩礼，没有礼乐、婚服？”
　　“谁说没有礼乐。”百里绪起身往屋内走去，昭通跟上，看看她想做什么。
　　百里绪于桌案前坐下，抬手轻抚，清凌凌的曲调从她指尖流淌，在琴弦间跳跃，时而欢快热烈，时而婉转缠绵。昭通听过一遍，没有闲着，伴着她的琴音，在竹简上写下相配的小令：“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曲终，笔停，刚刚好。
　　“夫人，夜已深，早些休息可好？”昭通笑得有些坏。
　　百里绪主动环上他的脖子：“夫君之意，妾自当遵循。”
　　昭通一把将百里绪抱起，幔帐之下，柔情无限。

　　#身孕#
　　百里绪午睡起来，脸色不太好，叫住了昭通：“我这几日不太舒服，你帮我瞧瞧？”
　　昭通端来一碗药，温度刚刚好：“喝了它。”
　　“你还未替我诊脉，这是什么药？”百里绪疑惑
　　昭通笑笑：“安胎药。”
　　百里绪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如何晓得的？”
　　“咱们每日在一处，望、闻、问，我都诊过了，已经很确定了。”昭通有些得意。
　　“要是我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百里绪觉得好笑，这样的事情自己竟然比昭通知道得还晚。
　　昭通撅撅嘴：“唔，你总会知道的，这样的事，如何瞒得住？”
　　百里绪喝完昭通手里的汤，满心欢喜。

　　#父亲#
　　一阵微弱的啼哭声让姜还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停在顺儿的房门前，里头没有大人，姜还没有办法不进去看看。
　　姜还不知道如何才让顺儿不哭，只能尽可能轻地把她抱起来，轻轻摇着。顺儿是那样小，那样虚弱，哭声也是时断时续，时有时无，在爹爹的怀里仿佛得到了安慰和温暖，渐渐地止了哭声，睡着了。
　　姜还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看自己的孩子，虽然还小，但还是能看出和自己相似的轮廓，他觉得这个女儿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她身上有淤青，呼吸很急促，身子脆弱到姜还只敢将她捧在手中，生怕不小心弄疼她。
　　“公子，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申阳君突然出现在门外。
　　“我马上就好。”姜还说着，手中却还没有将顺儿放下。
　　“公子，现在放不下，以后就更放不下了。”
　　申阳君的提醒让姜还突然回神，是啊，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此刻何必拖泥带水割舍不断？自己想要的是儿子，不是这个病怏怏一无是处的女儿。
　　姜还狠下心，将顺儿放回摇篮，跟着申阳离开了周王宫。

　　#君子令#
　　昭通和百里绪回到召里，重新开起了医馆，和之前不同的是，昭通不能言语，百里绪便帮他问诊，夫妻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只收药钱，不收诊金，深得人们信赖。
　　二人虽然心意相通，但不能言语还是让昭通十分难过。他把每日最想对百里绪说的话写在竹简上，像之前一样，每日一份，和晚饭一起递到百里绪面前。
　　百里绪每日最欢喜的便是读这竹简的时刻：“姑娘们若是喜欢哪位公子，便要写上一两句心里话，贴上桃花，递到那公子跟前，俗称‘桃花笺’；你这每日一简的情话，可曾取个名字来？”
　　昭通笑笑，想了想，默默写下三个字：“君子令。”
　　“这名字好，我喜欢，你既然开了头，今后可要每日都填这‘君子令’与我，少一日我都不答应的。”百里绪撒了个娇。
　　昭通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将她搂入怀中。
　　宁儿也放下碗筷，拿他那双小手捂住眼睛，偷着乐。
　　昭通给宁儿夹了些菜，百里绪道：“宁儿乖，去那边吃。”
　　可怜的小家伙就这么被他爹娘赶下了桌。
　　百里绪右手拿不了碗筷，昭通准备喂她吃饭，百里绪不好意思推脱道：“我可以用勺子。”
　　昭通看了一眼宁儿，他把小脑袋埋在碗里吃得正香，百里绪笑笑，接受了昭通的投喂。

　　##星辰同归##
　　一个宁静得有些不寻常的夜晚，昭通听闻外头有些动静，推醒了百里绪和宁儿。这几日他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们，连忙将马车赶出来，准备随时逃跑。
　　“你的意思是齐侯的人？可我们已经离开临淄这么久了，他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
　　昭通比划：姜还已死，齐侯想替儿子报仇。
　　“我们并不是害死他儿子的人？”
　　昭通：天子和郑侯合力逼齐侯交出公子还，齐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我们曾经为天子提供线报，齐侯便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
　　来不及多考虑，外头的人已经点火了，百里绪将宁儿抱上马车，昭通卯足了劲将马车赶了出去。
　　来人发现了他们在逃跑，一路追综，两路人马将他们逼上了山头。前面便是悬崖了，昭通看了看百里绪，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百里绪对昭通道。
　　昭通点点头，指了指前方的草丛，他已经有了主意。
　　百里绪抱紧宁儿，使劲亲吻他，流着泪嘱咐道：“宁儿，等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你要记得，爹娘永远爱你。”
　　宁儿忍住不哭，使劲看着他的爹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突然，昭通一把抓起宁儿，使劲扔了出去，在那一刹那间，马车掉落悬崖。
　　百里绪紧紧握住昭通的手，忘记了疼痛，她看见头顶的星空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响起一阵悠扬的歌声，她看到自己正在抚琴，听到昭通在叫：“绪儿，我们回家。”
　　将头一转，昭通嘴角带笑。
　　夜色如洗，两人携手走入了星空。

　　#厨房里的汤#
　　昭宁帮着端菜盛饭，芾姨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都是祝先生下厨。
　　“宁儿，是祝先生做饭好吃还是芾姨娘做饭好吃呀？”阿芾斜倚在床边，笑呵呵地问道。
　　“当然是芾姨娘了，宁儿最爱喝芾姨娘做的羹汤了。”
　　祝叔比刚好端着碗筷从外头进来，默默地咳了两声，宁儿一惊，扭头钻了出去：“好像还有一个菜没端进来……”
　　祝叔比本打算让阿芾先吃，阿芾才喝了一口，就将碗推开了：“粥还有些烫，你们先吃。”
　　宁儿和祝叔比坐在桌前吃，阿芾倚在床边看。
　　“哎呀，这个炒蛋有些咸了。”宁儿赶紧扒了一大口饭。
　　阿芾偷偷地笑：“祝先生炒菜的时候肯定走神了，他一走神就多放盐。”
　　宁儿哈哈大笑：“还是芾姨娘了解先生。”祝先生瞪了宁儿一眼，宁儿低头扒饭。
　　不多久，宁儿又皱了眉：“糊了。”
　　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祝叔比听到了：“我还炖着汤，你去厨房看看好了没。”
　　宁儿瞅了一眼祝叔比，心知自己话多，赶紧溜了出去。
　　祝叔比端起粥，坐在床前喂阿芾：“已经不烫了，吃吧。”
　　阿芾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喝粥：“其实你不必喂我的，我自己能喝。”
　　“医者说你身子虚，如今很快入冬，更不能大意，亲自照顾你，能让我心里踏实些。”
　　“都是当年生顺儿时留下的毛病，没什么大碍。”阿芾宽慰祝叔比。
　　祝叔比心里知道，阿芾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医者给他开了些温和的补药，叫调进饮食中，他怕阿芾知晓自己的病情，想方设法把那些药的味道隐藏在羹汤之中哄她喝下。
　　“你能多吃些，我就不担心。”喝完粥，祝叔比又端来一碗汤。
　　喝了两口，阿芾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你刚刚不是跟宁儿说汤还在锅里炖着吗？”
　　祝叔比笑笑，继续喂。
　　宁儿此刻正饿着肚子在门外徘徊，厨房里根本就没有汤，房门也从里头关上了，没错，他被先生骗了。

　　#鸡腿#
　　昭宁打猎归来，今日晚饭有野鸡，瑛儿别提有多开心了，早早地就端了碗坐在桌边等着。
　　“夫君打的野鸡，须得奖励。”辛沅夹了一个鸡腿到昭宁碗里。
　　瑛儿眼巴巴地望着他爹，眼神里藏不住的渴望。
　　昭宁将鸡腿夹到瑛儿碗里：“瑛儿帮爹吃，好吗？”
　　瑛儿一边点头一边将鸡腿塞进嘴里：“瑛儿好喜欢爹爹。”
　　昭宁笑笑，给辛沅盛了一碗汤：“鸡汤暖胃，夫人多喝一点。”
　　瑛儿把嘴里的鸡骨头吐了出来，呆呆地看着娘亲的汤碗。
　　辛沅将碗推到瑛儿面前：“瑛儿先喝吧。”
　　“瑛儿好喜欢娘亲。”话还没有说完，头就埋进了碗里。
　　昭宁无奈，将另一只鸡腿夹到辛沅碗里：“夫人怀着身孕，多吃点。”
　　瑛儿喝完汤，又盯上了那只鸡腿。
　　昭宁忍不了了：“瑛儿乖，这只鸡腿留给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吃好吗？”
　　“娘亲肚子里是小妹妹。”
　　“那就给娘亲肚子里的小妹妹吃。”
　　“小妹妹是女孩，不爱吃肉。”
　　昭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辛沅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看着另一只鸡腿也进了瑛儿的肚子，昭宁叹了口气：“小时候爹娘不带我一块吃饭，后来先生和芾姨娘也不带我吃饭，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