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的画风不对劲》苏打子

2、第二章 宴会

　　苏无颜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四周都是红木做成的家具。正前方有一张床，因为有帐子笼住，看不太清，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于是，无颜走过去，挑起帐子的一角，往里面看。是一个孩童，但奇怪的是那孩童的脸上像是蒙了层雾，面容看不太清，只觉得分外熟悉。
　　无颜刚想再走近看看，却听到门外传出声响，一个女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二哥，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他是怎样一个忘恩负义，没有情的人。先不提我们的老祖宗是如何帮他们苏家打下江山，就是我们夫妻俩的情分，他竟也不顾半分！”
　　另一个男人说:“婉儿，我们的爹爹曾经就劝告过你不要贪图荣华富贵进这吃人的宫殿，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而你也无须自责，没有你，我们宁家或许会更快的走向灭亡。”
　　“二哥，你分明知道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进这深宫的，可没想到我竟将一颗心托付给了最不该托付的人。”那女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那阿颜，他那父皇为了保住皇族的血脉和尊严，大概是不会杀他了，可有一个戴罪的母族，他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说完又开始啜泣。
　　无颜在旁边听着听着，突然发觉这说的不就是自己的身世吗，而且刚刚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而且自己竟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正当无颜百思不得其解时，床里那个“自己”突然发出声音:“殿下醒一醒！”瞬间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等无颜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燕竹的脸。
　　原来是一场梦啊，自己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细细想来，大概是昨日被那质子挑起了深埋心底的情感，但为何却是从未有过的记忆呢？
　　不等无颜仔细推敲，一燕竹就说:“殿下你忘了吗，你今日可是要参加宴会的。得早起去挑选衣服，还得修习一下宴会的礼仪。”
　　无颜惊讶道:“以前的宴会不都是不会邀请我的吗？为何这次宴会我就必须参加。”
　　一燕竹瞪着眼:“你个年轻人的记忆力还不如我呢！你忘记了你那该死的皇兄，在你父皇面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宴会等场合也是时候得参加了。否则就会因没见过世面而给皇家丢脸。你巴不得远离他们，过着与世无争，安安稳稳的日子，而他们却只想给你找绊子，把你卷入皇位的争夺战。”
　　“那我以后性命不保了，竹姐姐可得救我！”无颜皱着鼻子，愁眉苦脸的看向一燕竹。
　　“小小年纪说这种话干嘛。小心我现在就让你坐卧不宁！”一燕竹刚想发火，可看到无颜那没睡够的委屈的小表情又差点笑出来，于是弹弹无颜的额头，说:“还不赶快去换衣服，洗漱！”
　　“知道了，知道了！”苏无颜撇撇小嘴，不情愿的从被子中爬起来去穿衣服。
　　……
　　洗漱完后，一燕竹带着苏无颜往御膳房去吃早饭。平常的早饭一般是一燕竹从御膳房端来些稀饭馒头给晚起的苏无颜。而今天得早些去挑衣服，习礼仪，一燕竹为节省时间只好带着苏无颜一起直接去御膳房吃早饭。
　　当他们到了御膳房，结果却得知早饭早已送配至各宫，没有剩下的。而为了准备中午的宴席，厨子们也不打算再加做新的早饭。
　　“是你们自己来的晚，瞪我也没有用。”御膳房的管事对无颜二人很是不屑，扔下这句话就又招呼着干活去了。
　　一燕竹被气的直咬牙:“哪有这样对宫里的主子的！是个奴才竟也敢狗眼看人低！真不是个东西！”
　　无颜扯扯一燕竹的袖子，说:“竹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应该是真没了吧……”
　　一燕竹苦笑道:“即使是骗我们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向外走去，两抹单薄的背影在秋风里显得更加萧条。
　　两人挑完宴会所穿的衣服后，就赶去教习嬷嬷那里去学礼仪。到了那里后却看见了熟人，南宫燕离正正襟危坐的在席上看嬷嬷演示南泽国的敬酒礼仪。
　　看到燕离，无颜不禁有些激动，张口就想叫南宫殿下。结果南字的音节都没发出来，燕离就把细长的食指放在唇前，做出噤声的姿势，笑容绽放在唇角。无颜的脸一红，乖乖的闭上嘴一声不吭。
　　“什么嘛？！怎么那家伙一笑，小颜颜就红脸，我整天冲他笑，他都不理我……”一燕竹委屈的想。
　　“质子殿下，我这儿敬酒都没敬完，难道你都会了吗，这种懒散的态度，我劝殿下还是不要修我南泽的礼仪。”嬷嬷抓到了南宫燕离的小动作，便毫不留情地讽刺起来。
　　燕离把头往回缩缩，委屈的小表情出现在绝色脸上，却也再也不敢看无颜二人。无颜二人也只好专心去看嬷嬷教的礼仪。
　　嬷嬷示范了两遍，就请无颜和燕离过来重复一遍，第一项便是敬酒。因为两人还小，嬷嬷就让他俩以茶代酒。
　　于是，两人各持一盏酒樽，宫女提起茶壶给他们添茶。两人面对面坐着，同时举起酒樽，抬眼望向对方的眼。燕离微微一笑，就朝无颜拜去，而无颜却被那一双深邃眼瞳深深吸引，看到燕离微微躬下的身躯才想起拜的礼仪，也连忙拜下去。
　　“拜”的礼仪之后应是“祭”，就是把酒倒一点在地上，祭谢大地生养之德。苏无颜正准备倒，却发现南宫燕离没有动作，紧皱眉头，脸有点红，眼睛不时瞟向无颜的动作。无颜便明了了，他是忘记了接下来的步骤。
　　无颜悄悄用口型说:“没关系，跟我做。”便将手里的酒樽微微倾斜，杯口留下一串流畅的水线，在地上激起一朵朵晶莹透亮的水花。
　　南宫燕离仿佛一下子放松下来了，优雅地将手里的茶倾泻殆尽。
　　“南宫殿下，这茶不错，入口是苦，细细回味，竟有丝丝甘甜留于唇齿。”无颜称赞道。
　　“茶自然不错，能跟无颜共饮，更是在下之幸。”南宫燕离说完便一饮而尽。
　　无颜一愣一愣的，也喝完了酒樽中的茶。
　　……
　　两人习完了礼仪，便一起去出席宴会。一燕竹因为在名分上不是苏无颜的贴身宫女，便没有陪无颜去宴会。
　　到了殿门，无颜趁着太监去通报的功夫，连忙叫燕离跟在他后面，怕他在那么多异国人面前害怕。
　　燕离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迅速闪到无颜身后，无颜倒是没有在意，等着太监的通传，好像早已习惯这位质子大人的画风。可他没看见的是，南宫燕离的脸上浮现出既嘲讽又有点疑惑的表情。
　　“宣九皇子和北燕质子入殿！”这时，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通传。
　　二人便一前一后入殿，虽说无颜很少来宴会，也几乎没见过宴会上的各种奇珍异品，山珍海味。但他丝毫也不敢在这个场合去成全自己的好奇心。他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高台上坐着的那个九五至尊之人——南泽国国君，他的父皇。
　　宴席上宾客几乎已经来齐了，一道道或探究、或震惊、或鄙夷的目光投在他们身上。而皇上却跟没看到他们似的，只跟旁边的皇后私语。
　　两人走到大殿中央，太监示意他们停下。无颜首先跪下，一字一句地喊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燕离也跪下来，说:“北燕国质子参见南泽国君，愿国君万寿无疆。”
　　跪了许久，皇上才慢慢说:“两位免礼。”等两人都站起来了，他先看向苏无颜，跟皇后说:“这是老九吧，许久不见竟长高了这么多，刚刚差点认不出来。看这相貌，也是越长大越随了他的母妃。”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无颜，冷冷一笑:“可不是嘛，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语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谁不知道九皇子的母妃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宁贵妃，就是一乱臣贼子。这句话虽是在说母子二人相貌相似，可谁知道这皇帝心里有没有揣测过其他相似的地方呢。
　　“老九，这些年也是朕亏待你，总是忘记去看看你，你不会怪朕吧。”虽是道歉的话，但从皇帝嘴里说出来，却怎么也不像道歉，反而像是质问。
　　无颜心里一动，表情却是一点没变:“父皇忙于国务，自然是没时间来陪儿子耍一些孩童玩物的。于情于理，儿子都不会怪罪父皇。国重于家，如果父皇经常把时间浪费在儿臣这，儿臣才会因愧对天下的百姓而怪罪父皇吧。”当他说完这番话，突然发现南宫燕离向他投过来了饶有兴趣的目光。
　　皇上却没有接无颜的话，反而转向南宫燕离道:“南宫质子在南泽可住的习惯？”
　　南宫燕离忙躬一躬身，说道:“十分习惯，宫殿很舒适，宫人们都也照顾的很周到，与我在北燕的住处并无差别，甚至更甚几分。”
　　皇帝抿了一口茶，才说:“那甚好，朕一直都十分仰慕北燕的文化，希望南宫质子也能像你族的勇士一样英勇豪迈。”
　　“在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