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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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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聂朋所想,马车顺利驶上了官道。虽然官道路势平坦开阔,但由于积雪太厚,行程缓慢。车内的人收起书,掀开车窗帘幔一角,透过密密麻麻的雪望向外面。不远处青黑的树木聚拢成群,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龟,在大雪堆积的广袤土地上沉睡,只要春天到来,它便会抖落龟壳上的风雪,露出他翠绿的活力身姿。
他放下帘子,一刻钟后,一道光射进来,让他适应了黑暗的眸子不由眯了起来。
聂朋倾身挡住了部分光线,他说:“画谷主,我们到歇脚的地方了。”他声音带着些许欣喜和激动,大概是心中觉得幸运,能在风雪加剧之前抵达今夜唯一的避风地。
他意识到马车停了,然后随后下了马车。眼前的建筑称不上建筑,最多是一具建筑残骸。它歪歪斜斜趴在地上,屋顶基本上只剩一个骨架,幸好还有一角挂着些倔强的茅草不愿随风离去。寺庙的大门已经褪色,只剩左边一扇孤零零地立在一边,被风拉着发出“吱呀吱呀”的残朽碎音。踏过门槛,里面还算可以接受,除了灰尘堵满了狭小的空间蜘蛛网占领了所有上空之外。聂朋在挂着“禅”字的帘子后面找到了一些干柴,无疑是很幸运的,他生了火,然后把仅有的一些干草铺开,起身对一直袖手旁观的人说:“画谷主先歇着吧,明早早些上路,应该能在戌时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他站着看了一眼铺好的干草,跳动的火光洒在上面,看上去很是暖和。他又看了聂朋一眼,点点头和衣躺下,闭上了眼。
火光落在他银白的梨花纹面具上,橘红色的光沾染了他的唇和眉毛,融化了他周身的清冷气质,但聂朋却觉得更加清冷。他靠着身后的柱子放松了身子,慢慢合上眼,但一直转动的眼珠子却泄露了他焦躁的情绪。
他还真是不客气。他想,眼珠子自动朝向了躺在干草上的人。一般不都是会客气客气然后道声谢吗,这人不帮忙就算了居然什么也不说就躺下了,啊——真是太不讨喜了。他越想心中越不舒服。右丞相就不该让他来担这份苦差事,他自己倒宁愿去做些刀口上舔血的事儿也比对着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人来的爽快。最后,他得出结论,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上层。
天色很快暗下来,屋内火势旺盛照耀了一方温暖,但屋外天色阴沉,伴随着黑夜的降临暴风雪如约而至。破庙在狂暴的寒风骤雪中像是被拉扯得变了形,被风吹的微微倾斜,好像下一秒就会被连根拔起,卷入前面雪与风形成的漩涡中。远处的树木也将身体尽量贴着地面好撑过这场风暴,但还是有坚持不住的被风卷起不知道扔向了哪里。
干草上的人动了,他似乎睡得不大安稳,额头上起了薄汗,他大喘了几口气“腾”地坐起身,眼神从混沌渐渐变得清明。身旁的火还未灭,但他的手却冷的像块冰棒子。他回首看了眼呼吸均匀睡得正香的聂朋,套上狐裘披风走到了门外。
雪仍在落,但暴风雪已经过去。
他望着对面林子里被肆虐的病恹恹的树木,内心惊讶于这座破庙的坚韧。
没被风暴绞的四分五裂,真是奇迹啊。
他踏出门槛,瞧见了埋没在雪地里只剩一角的大门,轻轻勾起了嘴角。廊檐下刮过一阵风,他瑟缩了一下,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对面的林子里。雪似乎渐渐大了,带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谁!”屋内时刻保持着警惕的聂朋被惊醒,他拿起剑,也感受到了异样。“画谷主。”他出了破庙,站到他身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神色庄重地注视着前面。
重重雪幕中,黑影宛如闪电一般,从四方迅速围拢。聂朋拔出剑挡在身边人的面前,准备随时加入战斗。
森寒的宽刀隔断雪,直冲两人而来,聂朋横剑挡住,一脚踹上那人腹部,将他踹出了数米远直接隐没在雪幕中,紧接着便提剑冲了出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刀剑碰撞声四起。
穿着披风的人一直站在房檐下,风吹过来,带来了血液的甘甜味道。右侧方有人跳起来,手中的宽刀直取他的人头。
“画谷主——”被五六个黑衣人缠住脱不开身的聂朋大声疾呼,他知道他不会武功,只怕是凶多吉少,于是他的剑凌厉起来,像是活了过来转眼就杀掉了这些人,他转身往破庙奔过去,却被另外的黑衣人缠住。“画谷主!”宽刀已经落在那人的头顶,就算他现在赶过去也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