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霄》褚梨

2、初识

　　好小啊。
　　离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棉麻白布裙长至脚踝，赤脚，嫩白的肤色在及腰黑发的映衬下略显苍白。眉，淡且疏，眼，大且黑，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一再的深沉下去。
　　这分明就是6岁的自己。那一年，第一次说出自己看到的，那一年，第一次被朋友讨厌，那一年，第一次被骂妖怪。
　　离霄掀起自己厚厚的留海，额头光滑白嫩，被人用花盆砸的伤疤不见了。
　　以同样的身份在不同的世界重来一次，会是同样的结局吗？
　　“霄霄，看什么呢？”
　　“没什么。”离霄放下留海，转过身看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年穿天青色长袍，半束发，眉目妖冶如桃花，他就那么侧靠在竹榻上，发丝松松散散落下，嘴角带笑的看着离霄，姿态慵懒随意，隐隐的显着媚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果我是妖怪，那么他便是那花妖吧。
　　离霄那日醒来后对卿夏的外貌如是评价。
　　“不要叫我霄霄。”离霄拿起手边的木梳，看自己幼小的双手轻轻地梳理长发，这时代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清晰的镜子。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可是我喜欢。”
　　这样的对话自离霄醒来后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尽管离霄已经三令五申，但卿夏还是随着自己的意愿。所以，离霄当下决定，无视。
　　“霄霄，要学医吗？”卿夏翻看着离霄放在榻边的医书
　　学医吗？学完之后要做什么？和死神斗吗？离霄的脑中浮现出死神身上那种腐烂的气息，和那种无视生命的轻笑。
　　“不。”不要，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想学武。”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学武做什么，我可以保护你。”卿夏对于离霄身上浓烈的绝望感到心疼。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但，保护这两个字，说出来总是那么的简单，但要真正做到却很困难。
　　“嗯。”
　　卿夏知道离霄的想法，但卿夏并不想解释，反正时间很长，有的是机会去证明。
　　两人各自沉默着，离霄自顾自地一下又一下的梳着长发，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回忆中。也许是太过安静，卿夏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随着离霄的动作愈发地变快。咚咚咚咚、、、、、就像是宣告着自己的不甘寂寞。
　　不好。又来了！
　　一阵强烈的悸动穿过心脏直击卿夏的胸口。若是平常，卿夏定会若无其事地走回房间，毕竟是老毛病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今天卿夏突然不想这么隐忍了，他想看离霄除了淡然之外的表情。说穿了，其实他就是想看看离霄是否像表面上的无情，是否会关心他。所以他紧皱着眉，右手扶着自己的胸口闷哼一声。
　　离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慌忙回神转过头，没有，太好了，什么都没有。离霄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离霄赤着脚走到榻前，小手轻轻地搭在卿夏的额头，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后又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然后轻戚眉头，没发烧。
　　卿夏被离霄的举动逗笑，“傻霄霄，你没看见我是胸口疼吗？摸我的额头又有什么用。”他的小离霄怎么会这么可爱。
　　离霄瞬间尴尬地不知所措，即便再怎么的经历苦难，再怎么拥有奇怪的能力，离霄在现代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所以对于这突发病症，离霄并没有什么方法。离霄看卿夏笑的开怀，便以为是卿夏捉弄她，气恼地离开榻前，坐在桌前闷闷的喝水。
　　“霄霄，我好难受啊，好像快死了。”卿夏见离霄不理自己，就再一次加大了声音。
　　“哼，死不了。”虽然恼他，但离霄还是多倒了一杯水放凉。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胸口疼得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因为你的身后没有那称之为死神的黑色身影。
　　但这是秘密，一个离霄打算一辈子不说的秘密。
　　离霄站起来，把放凉了的水递给卿夏，然后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卿夏捏着手中的茶杯出神，过了一会儿，侍童白若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房间，看见发呆的公子，就担心的喊道：“公子，你没事吧？心疾又发作了吗？”
　　卿夏点点头，示意不要白若出声，卿夏练武多年，在这神域大陆算得上数一数二。这样的他，自然能听见离霄返回的声音。傻丫头，这样赤着脚坐在门口，不怕着凉吗？
　　白若服侍着卿夏吃下药丸，渐渐平静下来。卿夏故作生气地对白若说：“白若，霄霄去哪儿了？这丫头，刚才我见她赤着脚跑出去了，不知道这样会着凉吗？白若，你去看看，霄霄要是脏了裙破了皮生了病，你就等着受罚吧。”
　　白若在卿夏身边多年，如何会不知道卿夏的心思，不过若是这姑娘出了事，等待他的便不仅仅是受罚了。虽然姑娘来了没多久，但单看公子日夜照顾的样子，就知道公子是把姑娘放心里了。
　　“是，白若知道。”
　　白若刚配合着回答，离霄就扶着房门站在门坎上。
　　“我回来了。”
　　离霄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然后抱着双腿坐在红木椅上。古代的春天凉意袭人，离霄的小脚微微泛红。卿夏心疼地走上前，把离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双手捂住离霄的双脚。
　　“明天我们去置办些衣物吧。”
　　卿夏十八岁，离霄六岁，离霄坐在卿夏的腿上，虽然觉得诧异，却竟然没有丝毫得不适感。仿佛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离霄没有躲避，她只是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卿夏。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对我好，吗？。
　　“你为什么、、、、、、”
　　没等离霄说完，卿夏就笑着说：“我喜欢。”
　　此时的离霄不知道，这样的好竟然会是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