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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林礼很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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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山城的冬天,离来年春天远的不止一米半米,中间隔着的是干枯的草木,人脸上生疼的风刀子,还有那迟迟未完工的旅游开发项目。
山城的市领导书记亲自下来中心医院考察,尽职的模样骗过了小韩在内的一干吃瓜群众。梣音站在医生队伍里头,不说好也不说坏,这个下午全在这知识分子的刻意检查中度过了。
领导书记都快要走了,还得折回来,在梣音面前站定。
“我认得你。”
梣音低头看地板的眼睛转向□□。
周围人屏息观看,生怕多一个呼吸就错过一句关键字眼。倒是院长的脸色变了好几回,神色不明,干着急。刘莘也暗道不好,被领导惦记上,梣音又这样貌美如花,到时候被潜规则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小杨同志,我是你高叔叔啊。小时候你爸妈常带你来我家做客。”
高叔叔?去他家做客?
久远的记忆一下子被勾起,那时候高书记还不是高书记,而是高科长,现如今他官途坦荡荡,步步高升了。
不过这高书记真不是一般书记,认亲戚这样私底下要偷偷摸摸做的事情,他拿到台面上来讲,还当着这么多人。为的不就是让梣音更好在医院相处吗?
一个院长就够了。现在又来个高叔叔,她爸妈在天之灵都要替她放心吧。
“高叔叔,我想起来了。”
她莞尔,大气识礼的模样让高书记内心一阵认可。
“哈哈哈,走了!”
高书记走的官步子,隐隐还能从后面看见他松松垮垮的肥肚子,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里显得好不滑稽。
瞧梣音攀上了个富贵亲戚,多了一个靠山总归是好事,哪管他贪污与否?
很快梣音下班了,周宏告诉她今晚有事,抽不了空接她回家。
她对门仍旧是空无一人却紧紧闭上的隔阂。林礼约她今晚山城门口见,看样子是她不去都不行啊。
刚想和林礼确认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却发觉她没有储存他的手机号码,当下一阵无奈。
“梣音?阿妈晚上挖了两颗大冬笋要和猪骨头煲成汤哦!”
刘莘早已换好衣服,正照着小镜子,一脸馋意。可不只有梣音喜爱这山城里的竹笋,她自小就吃到大,压根就没厌倦其鲜美滋味。
“阿莘,我今晚有事,晚点回去,你们先吃别等我。”
梣音手指顺着长发,指尖带着发香。
“和周宏去过平安夜啦?好好好,我替你们保密哈。”
刘莘收起小镜子,右手搭在梣音的肩膀上,笑的一副得意小样。她虽然对高书记好奇,但梣音不说,她也不多嘴问,好奇害死猫,这是多年来和她相处的方式。
“不是。”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闭口不提林礼的这件事。阿婆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她不确定,林礼是否知情这一切,或者说林礼只是设计引她入局呢?
深不可测的林礼啊,让她头疼。
“梣音你瞒不过我的哦!”
刘莘自以为见解梣音的所踪,当下也不以为意,真把梣音当做偷会情郎去了。
梣音这个角度看向刘莘,发觉她平日里的好皮肤都给加班加点给折磨坏了,额头多了两颗痘,还有七八粒的闭口粉刺。
“回去让阿妈给你熬点中草药养养皮肤。我看那清热解毒的银翘就挺好的。”
梣音顺手摸了把刘莘的小脸蛋,光滑细腻,除去额头那道煞人的风景,还是水灵灵的女娃子。
“得得得,是药三分毒啊,再说了我怎么保养也比不过你这天生丽质啊。”
刘莘把头凑向梣音,直往她身上粘黏去,让她身上一阵痒。
“小心你的痘!”
“才两颗!”
“两颗都快有绿豆那么大了!”
“我这不是绿的!”
梣音和刘莘笑闹着出了医院,在一条岔路口分别。她好久没有和刘莘好好坐下来谈心,是忙碌的工作节奏,是停留不久的时间,也是她摇摆不定的心啊。阿莘,和你一起真的好开心。
她从包里拿出围巾,层层叠叠的围了两三圈,把小嘴和下巴包裹住,寒风下她的鼻尖红彤彤。
林礼站在母亲河的大坝上,迎风而立,身子瘦高。他的脚旁是一个大箱子,长方形结构,木质材料。
“林礼!”
他转身,看向一路小跑过来的梣音,他笑了,淡淡的,温温的,如他的过往,薄的像层一厘米的水面。
“梣音,到我这边来。”
她不听,在附近的小树下站定,林礼的神色隔得太远,她看不太真切。
“躲得那么远,你在怕我?”
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却吐着不辩喜怒的话,风吹过,他脖子上的长围巾被带起一阵幅度。
抬手按下,脚尖轻踢那个箱子,在暗示,在蛊惑。
“林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时间不多。”
她连出来见他一面都要掐着秒表吗?这么急不可耐,这么不情不愿?
“梣音,你这样让我如何开口?”
他不答反问,天快要黑透了,此处没有灯光,只有云层里的月光反射在江面,搓了搓眼眶,只看得见他的手指捏紧了那条随风欲走的围巾。
梣音摇摇头,离他更近一步。
“再过来些。”
林礼突然咳嗽起来,急切而沙哑,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一同咳了出来。
她不解,他本就瘦,穿着长大衣更显身子修长。他脸色苍白,碎发盖在眼皮上,他紧闭起双眼,仿佛整个人就要倒下。
“林礼!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相差太多,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林礼不看她,像是被定住了。
“哪个女孩子不愿意有很多追求者,更何况是像你这样至死不渝的?但是我不行啊,我有男朋友了,我有原则。”
最后两个字她失态了,几乎咆哮而出。她的发乱了,却怎么也压不住同风缠绵的它们。
林礼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身形踉跄,却极其沉稳,他瘦的快成一张皮和一根骨头的手将她禁锢住,不容她动弹。
“梣音,你以为我在乎吗?”
“只要你开口,我就带你走!”
“我辞职了啊!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林礼了!”
他舍不得冲她吼叫,他这样压低喉咙的开口,不亚于撕心裂肺。
“别再说了!林礼,求你别再说了!”
梣音挣扎,手脚并用,林礼紧紧抱住她,胸前被她一阵捶打。
“你是喜欢我的吧?梣音。”
他把话锋往偏处转,目含期盼地望着她点头。
“没有!”
她疯了一般摇晃着脑袋,长发和他的长围巾纠结在一起,用力地摆动,拉扯着头皮,她痛得更加疯狂。
“梣音,承认吧,只有我知道。”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像是催眠的钟摆,让她几乎迷失了心智。
“不是这样的!林礼!我没有啊!”
她快站不住了,腿软,想要瘫在地上。
林礼手快,把她抱起,带到方才的河坝上,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地上的那只大箱子。
“梣音,你猜猜看,里面会是什么?”
她的发乱飞,她都快睁不开眼,泪水止不住的喷涌而出,坠落在林礼的手上,烫的他差点松手。
“哭吧,你只是不敢承认。梣音,我早就明白,你爱的人是我而不是周宏!”
林礼疯了,真正的疯了!他这在臆想啊!他一定刚刚吸过毒,他还没从幻境中走出来。
梣音死劲拍打着他收紧的双臂,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但他不给她机会,他要让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大箱子。
“我不看!我不看!”
声音里带着哭腔,回音来往了两遍,叫林礼心底一阵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杨梣音要这样躲避他?他不够优秀吗?他不如周宏那个未成年吗?
根本就不是!
“你不看会后悔。”
林礼瞬间冷静,冷眼色叫梣音发抖,他却抱着她放在那个大箱子上。梣音的裤子后部接触到那平整干净的箱面,下一刻就要蹬腿往回跑。
“看完再走,我不拦你。”
一句话让她静下来,呆呆地望着他,眼里是雾气未散的迷茫。
“乖啊,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
他顺了顺他的长发,只一下,却到不了发梢。都说一下到白头,可他无缘了?
梣音认命地点点头,突如其来的温顺叫林礼颇有些吃惊,却不动声色的看住她,生怕她逃走。
“这里边是什么?”
她的眼多了几分精神,声音软软糯糯,好听到林礼走神。
“来,手给我。”
梣音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心,闭眼将两双白净小手递给他。
“一只就好。”
他失笑,手覆上她的右手背,轻轻拉起她,等她站定,引领着她摸上那道玄关。
“钥匙呢?”
林礼问的是阿婆那把银质绿色流苏的钥匙?
她从包里夹层拿出,林礼不接,示意她换到自己的右手上,他要教她打开。
他带着她的手,稍微用力,钥匙插进那道孔,向左转动,听见风声里头的清脆一声。
锁开了。
梣音看向他,他不言不语,冷静温润。
突然手背上没了他的重量,等反应过来,箱盖已被他抬起。
里面是凤冠霞帔,是大红色的喜袍,是成婚之日的新娘服。
“你逃不了的。”
他双手捂住她的口鼻,风吹过两回,梣音只觉头晕目眩,刹那间倒在了林礼的怀中。
他笑的正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