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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周宏拉拢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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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誉撇撇嘴,眼睛往茶壶里看去,又倒了一杯,拿在手上反复端磨。
“这明明就是好茶,我认得它,武夷岩茶啊。”
可把杯子放进鼻下轻嗅,只零点几秒,像是避之不及一般赶紧泼了出去。
“这都什么味儿?”
周世誉文化水平有限,他描述不来。
周宏淡淡看了周宝仪一眼,绕过周世誉,坐在厅堂首位之上。
他的两根手指执起那盏茶壶,手腕上用力,微微摇晃着,茶汤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熟悉中带点陌生,味道奇怪,竟让人难以下咽。
茶是武夷岩茶中的大红袍不错,但打开壶盖往里看,底边有些粉末渣渣,那样子绝不像茶渣。
“拿个玻璃杯来。”
他对着老管家说道,完全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周宝仪和周世誉忽略掉。
周宏整个人陷入了深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拿过老管家手里的玻璃杯,叫住他要退下的身子。
“把张妈找回来。”
他不该一时心善,放走了罪魁祸首。
老管家叫唤住守门的几个壮汉,让他们去追,大路小路都不要放过,便站在门眼里观望动静。
这安静了许久的周家老宅要热闹起来了。
这百年来的阴谋诡计要在这座宅子里一一兑现。
周宏看住玻璃杯中那沉浸在在底部的粉末,手指一松,玻璃杯跌在木质地板上,碎成一块又一块。
“这里头放的是啥?”
周世誉快步过来蹲下,盯着那堆玻璃渣子直愣神。
“装神弄鬼,神经兮兮。”
周宝仪吃着那鲜艳欲滴的葡萄提子,刚吐出一粒葡萄籽,就对准周宏一阵冷嘲暗讽。
“这里面是木料。”
木料?木料!千年金丝楠木吗?
周世誉来了兴致,徒手沾起那粉末,也不管先前的恶心,看的他眼珠子都要掉了。
“是我们家的大宝贝?”
周宝仪收起冷脸,来了精神,全神贯注的等着周宏开口。
但周宏最不会的便是看人脸色,他没有说的心思,所以注定要让周宝仪二人失望了。
“少爷,张妈捉来了。”
老管家话音未落,就听见长长走廊里回荡着一个女人的鬼哭狼嚎。
“捉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太太,我真的没有害你啊!”
张妈见厅堂主位换了人,一下子蒙了,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瞎嚷嚷什么,听着耳刮子都疼。”
周宝仪避过张妈那大开着的嘴,漫不经心的继续吐着葡萄籽,好似过往的主仆恩情一并吐了出去。
“少爷,少爷!我没错啊!”
竹林的清香全被这样撕心裂肺的吵闹驱散,禅意荡然无存,刹那人心惶惶。
“闭嘴。”
一句淡淡的命令,却包含太多当家之主的威严,一时之间,没人敢说话。
他起身,踱步至老管家身前,站定。
“老管家,你辛苦了。”
此时此刻的老管家可谓是受宠若惊,他是佣人,做这些本就是职业以内的事,却不想周宏这样真心诚意的对他道谢。
“少爷。”
他深深鞠了一躬,身上有着旧时代的礼节,腐朽中带着浓浓的忠诚。
原来收买人心这样简单流畅,因为只要一步,就能直击人的脆弱心灵。像老管家这样,仆人之上,主人之下,背地里没少挡住冷风暗雨,但是能被人认可,被人感恩,他是多么欣喜若狂啊!
周宝仪鼻腔里冷意来回三四遍,哼出了一丝不屑。
什么世道,弃暗投明的本事很得道高深啊!
周世誉却对此不以为意,他最关心的不是主子仆人的复杂关系,而是千年金丝楠木。
“你就是张妈?这茶汤里到底放了什么粉末进去?”
是千年金丝楠木?
周世誉问完话,神经崩的紧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周家祖传的宝贝可就有了下落。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妈死劲摇晃头,长发里头白加黑,乱糟糟的活像个女疯子。
“张妈!别忘了你的孩子还挂着我们周家的名头在外上大学。”
周宝仪也心急,忍住要把葡萄籽吐向张妈的心。
“太太,周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但是这真不是我动的手脚,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妈一把跪在木质地板上,双腿撞在冰冷坚硬的材质上,又接连着一阵磕头恶心声响。
“哼。”
周宝仪很是受用,却淡淡拂了拂衣袖,摸着手腕上的那项翡翠镯子,一句原谅的话也不说。
“你先起来。”
周宏让老管家拉起她,自己回到主位上。
张妈磕头磕上了瘾,死活不肯起来,老管家投给周宏一道眼神,周宏微微摇了摇头。
“这茶汤里是金丝楠木,是我们周家的。”
他话未说完,周世誉吃惊又欣喜的一跃而起,冲到周宏眼前就要抓紧他的衣袖。
周宏厌恶的眼神看向周世誉,周世誉只好作罢。
“这味道错不了。”
“一般来说,金丝楠新料的香气是清淡的药香,老料一般是幽香,香气较淡、若隐若现;而阴沉料有的是沉香气,有的是浓郁的花果香,带有香甜的味道。”
“千年金丝楠木几月前被人偷伐,味道上属于新料。”
他说完了,厅里几人都默不作声。
周世誉是高兴过了头,不知道如何开口。老管家是有着自己的职分,不会在不适合的场合出言。然而,周宝仪却是对周宏刮目相看,这是璞玉要大放光彩了吗?
“少爷,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金丝楠木啊!”
张妈的样子着实可怜,向来老实的她让人心里一阵唏嘘。
周宏心中却有了答案,他看着张妈,冷下声音,陈述着事实。
“这几日来,你泡的都是这茶盒里的茶,可是今日大不同往日,虽说这里边没毒,但是我却看见了嘲讽和挑衅。张妈,你抬头看着我,看着这整个周家,我只这一次问你,你若不肯说出实话,你要为自己的行为对你的孩子负责。”
周宏什么时候学会的威胁?还如此不拐弯抹角,周宝仪心里一阵猜想,打量着周宏的眼里布上一层阴霾。
“今日打开茶盒时,是否有东西掉落了进去?”
周宏的意思,不是张妈故意要这么做,而是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然而张妈是别人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张妈愣住了,像是在回忆,却又更像是在出神。
“张妈!少爷问你话呢!”
老管家出言提醒,张妈吓得突然脸色苍白。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
周宏对张妈很失望,他示意老管家把她带下去,对着周世誉那热切凉了一半的眼,不咸不淡开口。
“尘埃已经落定,千年金丝楠木是谁的就会是谁的。”
一番话像桶凉水,从周世誉的头顶往下泼去。周宏话里的意思有责怪周世誉急切的心,也有胸有成竹的谋略智慧。
这还是他上次离开前的周宏吗?他这样的少年自成,可明明还有一个月才成年啊!周世誉看不懂他。
他倒也冷静下来,冲着周宏颔首。
许多回忆是因为一个动作而渐渐被人们想起,那时盛夏,他那样粗狠对待杨梣音,周宏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吧?幸好眼下找回周家族谱还有千年金丝楠木才是最要紧的事。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竟把这千年的大宝贝磨成粉,还投进周宝仪的茶饮里头,这不就是明摆着的挑衅?周宏觉得有趣,周家平日里没有犯小人,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仇家?
他脑海里滑过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入神思索,摇头点头是这样的不确定。罢了罢了,且看那人接下来如何动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世誉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刚想退下,就被周宏叫住。
“你那狗场转交谁了?”
周宏关心那狗场做什么?周世誉迷糊,连续几十年的光头发型,让他的年龄不好猜测。
“卖给谁我也不知道啊,这得找中介。周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时候急于脱身,把狗场托付给一家中介让他帮我找下家再打款给我啊!现在钱都到我手上了还找他们干什么?”
“笨!族谱你不是看过?”
周宏话说一半便不再开口,直接起身进了屋。
周世誉和周宝仪面面相觑,两人皆是不懂周宏话里的意思。周家族谱是每一个周家子孙成年那天都要过目的,还得是认真研读。
周宝仪只在十八岁那年看过一次,叛逆的她胡乱翻过,只记得一张图纸,上面有四季常青的楠木,其他的一概不记得。
但是周世誉前前后后看过三次,一次是成年之时,一次是和周家闹翻前的那夜还有一次是周阿婆把假的那本族谱递给他观摩。他直觉,那一字不剩的族谱不会有假,但无字天书却又不知为何。
周宏虽然未成年,但自小,掌管周家族谱的阿婆便让他熟记于心。
四句绝句诗啊,暗藏多少玄机。
楠木生野僵,迎寒九日香。
百花开尽处,有我周家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