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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会放弃 ...


  •   “我的心切慕你,如同鹿切慕溪水。”摘自《圣经》。

      像这样比喻出神入化的句子吸粉无数。我们会对一些句子情有独钟。当然,有一天,在朋友圈或者广告词上,一句话被人引用,这人是你倾佩的人,你就越发喜爱这句话,这人若是非主流小青年,你就觉得这句话变得恶心。

      往往,有种盲目追求,别人说是好就是好,没有自己的判别能力。一味跟风,崇拜,最终迷失自己。

      梣音在彦青的病房里。

      他吸入大量有害气体,昏厥过去,没有生命危险。

      听消防队员说,彦青晕倒的位置在洗手间,比较远离事故发生中心。

      一切都好。

      和彦青同病房的有一个社会小青年。他的朋友们来了一伙,具体来说,是一群。

      “哥们,来根烟。”染着鸡毛黄的青年对头发吹得飞起的兄弟说。

      “烟瘾大啊,医院都没管住你的嘴。”这兄弟从衣服内里口袋拿出一包皱皱的烟盒,投递一个小眼神,“这可是好货。”

      “阿飞,最近混的不错嘛!”鸡毛黄给他重重来了一拳。

      “你就不能轻点,伤着我飞哥你赔的起吗!”病床上的女青年恶狠狠的瞪着鸡毛黄。

      这女青年,头发足足有五种色彩,头发蓬起,身子瘦小。一眼过去,头发比身子都大。

      “老子来看你就不错了,瞎叽歪啥子嘛!”

      其他几个人,头发全是乱蓬蓬的,就要炸了。有的指甲留得细长,有的把裤子穿的快到膝盖,有的在自拍,嘟嘴瞪眼剪刀手。

      彦青笑着看向梣音。

      梣音忍住没翻白眼。

      这三人间的病房里,倒是围了一群杀马特洗剪吹。

      不堪入耳的话传来,梣音微怒。

      “不好意思,这里是医院。”

      “你多管什么闲事。爷,怎么开心怎么来。”鸡毛黄粗暴。转去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

      梣音背对他们,不接话。和不可理喻的人讲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鸡毛黄只见到一个身形窈窕的背影,长发飘飘。

      “飞哥,正点哇。”

      “鸡毛黄是癞□□想吃天鹅肉。”

      “切,没准是个背影杀手。傻了吧唧。”

      没多久,楼下保安就来请他们出去。

      “干啥子,还不让探望朋友了?”

      “你严重扰乱公共秩序。”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扰乱公共秩序了?”

      “爷问你话呢!”

      “干什么动手动脚!”

      “你别赶我们出去啊喂!”

      “喂!”

      病房门被保安带上,这下清净多了。

      梣音只是给刘莘打了个电话。

      刘莘机灵,给林礼打了个电话。

      林礼给值班室保安打了个电话。

      彦青不笑了。

      他直直的看向她。

      梣音给他盛了碗鸡汤。

      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要在医院里伺候人。看来她和医院才是前世的情人。

      彦青没有伸手去接。

      他在等她。

      喂他。

      好像之前对梣音的调笑都是在故作坚强,以为那样就能离她更近。把伪装卸下,他什么也不想对她做,他就想看看她会为他做什么。

      梣音给他支起小桌子,调平,碗和汤匙放在上面。

      鸡汤热乎着,蒸汽会打弯。

      但他更需要心灵的鸡汤。

      “哥,你喝完鸡汤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她居然要走。

      “有事打我电话。”她已经站在门口,回头淡笑道。

      彦青嘴微张,有话说不出。

      小太妹躺在病床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呵,男有意,女无情。外人一眼看出,而当事人还深陷迷局。

      梣音站在电梯口,心里不舒服。她不能和彦青走太近,要保持距离,这样对谁都好。

      他眼里的痛楚,她看的清楚。

      不可能他对她好,她就要同等回报。因为他给她的是爱。

      感情本来就吝啬,她给了周宏全部,没有多余的能留给他。

      仙人球会枯萎吗?有听说过没了水的仙人球不能活吗?那没了土壤的仙人球呢?

      ***

      电梯开了,门向两边打开。

      梣音低着头,看见一双男士皮鞋,上面有些灰,不明显。

      电梯是从上往下降。

      她所在的是六楼。

      抬头,林礼正看着她。

      她微笑,得体大方。

      他却看出了勉强,她心情不好。

      “梣音,不开心?”声音干净,温和。

      “没有呢,林医生。”她不看他,看着电梯的数字变化,从6到5。

      “我很愿意为梣音排忧解难。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以和我说。”他一直看着她,眼神温柔,双手想搂住她的肩,始终紧绷着。

      “真的没有呢。”

      门开了,梣音先出去,向右走。

      受力作用,风吹了进来,发丝拂过林礼想要抓住她的手心,痒而软。

      等到回神,人已走远。

      林礼眼神晦暗,只差一点。

      梣音觉得自己违背了父母的临终遗嘱,内心煎熬。她知道,彦青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伴侣,会宠她爱她呵护她。但是她不爱他,她若嫁给他,心里还想着周宏,是对他的不忠诚,她不想彦青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拿起手机,想给刘莘打电话,但是她那么忙,从穿上白大褂的那天起,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值晚班,许多天下来,人瘦了一圈。

      犹豫了一下,又放进包里。

      周宏被阿婆叫回家去了。

      神神秘秘。

      阿婆没和她说明理由,带着周宏就走,周宏也没有道别。

      她万念俱灰,痛苦无人可说。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山城的母亲河边。

      河水缓缓流过,不似夏天的欢快。水面波纹凌乱交错,不清澈见底,却也一碧万顷。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凉意却快人一步,席卷全身。

      这季节,还有人野游。

      脱的赤条条,一扎进水里,扑腾两下就是三米开外。

      梣音看那人游,从岸边渐渐的游去河中心。

      江河底下多有暗流,即使轻车熟路,也没有人会游直线。

      他绕到一块水中突起的岩石上,往上放着一块鲜艳的布。

      梣音定睛一看,脑海中比对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那是女人的内衣!

      原来是个变态色胚。

      梣音周围有个女生匆忙跑过,脚步慌乱。

      女生娇小,跑步的喘气声微弱,惹人怜爱。

      莫不是在运动?

      看久了又觉得不是,那女生似乎在跟着河中的男人跑。

      做游戏吗?

      梣音觉得稀奇。

      那男人游到河的对岸,一个翻越,从河中起身。皮肤是健美的古铜质感,身形不错,倒三角,长腿。

      他穿了条泳裤,转过身来,看向对面。

      或许是梣音的错觉,那人在看她。

      目光有攻击性,占有欲从对岸直逼梣音眼底。

      梣音觉得这人熟悉。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萍水相逢罢了。

      那人又是一跃,翻滚进河中,快速的向她游来,他游的是直线!

      这人疯了,不要命吧!直线也敢游?对自己太自信了吧。

      三分钟不到,他上岸。

      梣音看清了他。

      不高,大约一米七五,却有着极好的身材。宽肩窄腰,八块腹肌排列而下,是男性激素旺盛的第二特征。

      让人脸红的身体。

      力与美的矫健。

      野性的呼唤。

      那人笑的别有意思。

      看梣音两眼,没有走过来,而是走向正在岸上喘气的女生。

      那女生看他只有一件裹着重点部位的泳裤,脸色羞红,喘气更急了。

      “慢点慢点,喘坏了,我心疼。”说罢就搂着她,给她顺气。

      “你还敢说,我的那个呢?”她向他撒娇。

      “你猜。”他宠溺的看着她。

      “就知道你坏。”

      “我不坏,你就不爱?”

      “神经病!”她娇怒。

      “爱你宝贝。”

      梣音站在岸上看他们秀恩爱,不经意想起来那天在医院里被刘莘抱怨他和她。是啊,秀恩爱死得快。

      梣音转身就走。

      背后一阵目光紧紧追寻。

      她这么快就忘了他?

      看来那天她喝得真是醉了。

      ***

      山城周边是金黄的麦浪,天上还能看得见成群结队向南飞的大雁,小学生又要开始在作文本上写着《秋天来了》。

      远处有个养狗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多的是品种奇特的犬类动物。叫声凶猛,牙齿锋利,血腥气味。狗场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健壮男人,留着光头,上面有道恶狠狠的伤疤。

      他和阿婆是熟人。

      眼下阿婆在他内屋喝茶,茶是大茶饼,廉价足量。

      阿婆没喝,神色内敛。

      他仰头就是一大碗,茶水沾湿他的胡子。

      她扫他一眼。

      “我跟你也不拐弯抹角了。”

      “周宏犯着事了?”

      “不是。是我。”

      “哦?”他立马端坐起来。

      “我记得,你看过周家族谱。”

      “确实看过,怎么了?”

      “里面有张图纸。”她不说了,等他开下文。

      “你说千年金丝楠木?”

      “嗯。”

      他心里一阵猜测,这阿婆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驾临,提到族谱里千年古木这么重要的事。难道是说?

      他不好开口,他知道的已经够多。

      “我知道你因为你哥的死怨我。”她忽然喝起茶来,水顺着嘴往喉咙里灌,发出干瘪的声音。

      “这倒是大实话。”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周家这一代除了我,只剩下你。”

      “你要我和你合作?”他笑,胡扯。

      “别以为你擅自离开周家,就不是姓周!”她忽然激动起来,斜视。

      “嫂嫂言重了。”他退开一步,千年古木关系到周家一脉,他要谨慎。

      “你这狗场不景气吧。”

      “凑活着。”

      “什么时候回家来住?”她放松了口气,要抓紧他。

      “不了,这里挺好。”

      她最后淡淡看他一眼。

      周宏在周世誉的狗场里转悠,犬吠满天飞。留着哈喇子的狗看向他的眼神,贪婪而直接。周宏不觉危险,他看到场子中间有个铁丝牢笼,门锁的严密。

      内里关着一只巨型犬,肚子下是雪白的毛发之外,全身深黑。

      这狗很寂寞。他直觉。

      它在绝食,旁边有缩在角落的母鸡和野兔。

      周宏一下有了兴趣。

      他和它之间除去一道铁门,只有半米的距离。

      他不挑逗它。

      他一直在用眼神观察,他看它是死物。

      那狗四只脚站立起来,尾巴夹在后退间,受伤模样。

      狗嘴晃动,它每走一下都极其缓慢。

      周宏没有跟上去,它离他越来越远。

      “阿宏!”阿婆在内屋门口喊他。

      周宏要走了。

      他要去找梣音。

      “这孩子!”阿婆心里微气,但想想他是要去找梣音那个小姑娘,也觉得放心。

      “周宏恋爱了?”周世誉嗅觉灵敏,像条狗。

      “嗯。”阿婆承认了他和她。

      无论是在周世誉眼里还是阿婆眼里,周宏和她恋爱,绝对不是周宏高攀她,因为他们知道,周宏是周家这一代的唯一继承人,他代表整个周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氏虽落没,却也是个百年大家族,曾经山城的地头蛇。

      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周世誉不妄下定论。

      梣音第一次听周宏给他讲这么多话。他话说的比先前要更清晰,但还是要认真听才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意就是,周宏说他看见了一个人,被关在狗场的铁笼里。

      梣音觉得好笑,人怎么会被关进笼子里呢。周宏也会说故事了吗?

      周宏知道她不信他,连忙摇头,着急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不相信他。

      梣音就是他的全世界。

      周宏又高了,有时候梣音会觉得他要长到一米九,那就足足高出她25厘米。遮风挡雨完全没问题。

      他五官模样基本定型,身子不瘦不胖,结实有力,头发被城边一个理发店修成了当下流行的小鲜肉头,帅气值要爆了。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被他的颜吸引,等到打听到他智商有缺陷,要么哀叹连连,要么弃掷逦迤。而梣音是听到关于他的种种传闻之后才遇见他。她觉得他不同于常人,他不像当下的男孩,篮球,足球,篮球鞋,足球鞋。

      有个好笑的梗,花季少男,夏天标配是大几千的鞋,几十块的上衣下裤。

      很少有男孩不爱鞋。而周宏眼里没有这些东西。

      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吧。智障儿童,梣音之前也见过。大学里有医药下乡的公益活动,她和刘莘一起参加。衣着旧而脏,无人管教,粗鲁蛮横。这是梣音对他们的初次印象。

      熟络了之后,她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空洞,小孩的眼中就充满对未来的无望。无望之前是无穷无尽的无知。不识字,不会说话,只会盯着人看,流口水。

      梣音要走的那天,有几个智障小孩也想跟来,不知谁教会了他们“妈妈”。梣音那天做了七个小孩的妈妈,他们会上来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梣音感受到手的脏和黏,她没推开。她有些哽咽。

      带队的医生告诉她,这不是他们能力范围的事。

      是啊!

      现如今,关于智障儿童的保护和教育,在国家还是一片空白,没有明确的指示。和她同行的校友中,不少人和这些智障儿童合影,笑得灿烂,发布朋友圈,底下跟风点赞夸奖,虚荣心被填的满满,善良它就无缝可露。

      他们的智商有缺陷,他们不配值得关爱,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浪费资源。梣音对这种看法无能为力,她敲不下键盘予以反驳,她像带队医生说的一样,体验体验生活就够了,这样可怜的人和事,到处都有,心只会变得更硬。

      真的是这样吗?

      智障儿童只能凋零在花骨朵儿的阶段吗?只能被困在厚厚的蚕茧中吗?只能向命运屈服吗?

      她好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还好,周宏和他们不同。

      他眼神清澈,他想法独到,他懂得疼爱。

      她泪眼弯弯的看向他,周宏以为自己让她生气了。

      急忙将她抱入怀中,吻着她的秀发。一遍又一遍。她哭的很凶,失态也没关系。她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多脆弱都会有他疼。

      他低头,找到她的额头,吻下去。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漏了一个,耳朵。

      他吻的极轻,她痒。

      含着小耳垂不放,吸允,舔舐,这都不够。

      他的舌尖灵活,钻进耳洞,湿润的触感让她瘫软,化成水。

      他的脸上泛着红光,眼神从所未有的深沉,迷恋。她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走在他的心尖上。

      她的手像住进了施展魔法的精灵,从他的脖领往下,点燃一路的篝火,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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