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记事（女尊）》大鱼青桐

81、气数将尽

　　“庄——殿下，”承义及时改了口，她看着这位晋王问道：“千金之躯，何必救我？”
　　宋婴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
　　经历了十几日的狼狈逃亡，她已经疲惫不堪。
　　想到自己离宫的几个月，真是一路坎坷。如今原本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已听说朝廷派人来寻她的踪迹。谁料到陈王的几个成年王女反了。而寨子里的曹琼，正是王女建安插的人手。里应外合，将她们一行人的踪迹透露给王女建，王女建想将包括平遥县主在内的众人伏杀、嫁祸给王女牧，在太女蟠和王女牧斗个你死我活之际，黄雀在后、坐享其成。不想除了王女建，其他王女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这凉州陈地便乱了。
　　陈王常已经气得一命呜呼，凉州七城各有其主，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闭门不出。红莲教更是渔翁得利，打出了“济世安民、劫富济贫”之号，实则在众王女间摇摆不定。原本安定下来的局面又被红莲教搅乱了，占据主城的王女黎担心太女蟠会先攻陷主城，于是联合同父胞妹王女涉先发制人。其他王女有“唇亡齿寒”之忧，也不肯坐以待毙。
　　在这个关头，宋婴求助哪个王女都不安全。只是不料还未等她们思量对策，暗杀她们的人马也到了。宋婴不得不怀疑是哪位好皇姐下的杀手——毕竟诸王女已经没必要、也没这个功夫再追杀她们。
　　宋婴心中发寒，这么一想，有心人若是在逐鹿城通过那玉佩得知她和承义的身份，稍作打听、便会猜到寨子里的庄怀便是失踪的晋王。如果“庄怀”这个身份已经被暴露了出去，那么寨子还安全么？小公子会被牵连么？
　　二姐也想到这一点，她抹了一把脸，有些狼狈却依然保持镇定道：“先回寨子去。”
　　平遥默不作声。
　　承义悲怆道：“我哪儿有脸再回去！”这次带出来的姐妹，都......她实在无言面对她们的夫儿！
　　二姐神色黯然，她拍拍承义的肩膀，张张口、想说甚么又放弃了。
　　“如今凉州大乱，王女黎虽占了逐鹿城，却分不出人手剿匪。所以寨中应该还算安全。”宋婴隐去了自己的猜测。
　　平遥看了她一眼，没说甚么。而是转头凝视着二姐，像是等她的决定。
　　二姐叹了口气：“作为当家的，我是该为姐妹们报仇。只是不久朝廷的兵马该压过来了，我们还是该先回去休整。”说是休整，这次出来的青壮年占十之七、八，就算这回能平安回去，寨子十几年内也不能再受冲击了。
　　“晋王殿下，让您和县主受委屈了。”
　　宋婴摇摇头，这一切虽不是因她而起，现在也脱不了干系了。只希望能早日回去，一雪前耻。

　　皇宫，皇帝罢朝的第十日。
　　“传朕口谕，立荣侍君姜氏为后。”
　　“陛下！”
　　大家面面相觑，她们都算是忠于雍平帝的臣子，只是眼下——
　　吏部尚书乐阳单最为年长，是侍奉两朝天子的老臣。她接到了其他几人的频频暗示，叹息一声，向龙榻上的皇帝深深作揖道：
　　“陛下既立秦王成为储君，当立怡贵君周氏为后。反之则储位不稳——”
　　“咳、咳——”
　　雍平帝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乐阳单的劝谏，她摆摆手，拒绝了臣子们欲传太医的请求。
　　“这是朕的旨意，你们、若还认朕这个天子、”
　　众臣闻言不禁微微变了脸色，话不至于此啊！
　　“陛下这番诛心之言！老臣、老臣罪该万岁！”乐阳单痛泣出声，伏地不起。
　　众臣见乐阳大人此番作态，皆是无言。只是雍平帝已经卧床近半月，原本摇摆不定的势力也渐渐偏向太女成，太女生父周氏为后是众望所归。这般紧要关头，陛下却要立极富声望的姜氏——这不是给太女难堪么？
　　右相卢大人请道：“陛下不若立兰贵君谢氏为后。”
　　“卢大人！”
　　“卢大人你这是私心罢！”
　　立马就有臣子反驳了。
　　兵部尚书王宿冷笑道：“原以为右相跟那左相不同，算是个刚正不阿、忠于陛下的。只是右相这番话、却是有欲为晋王谋私之嫌了。”
　　“王大人慎言！”卢敢当道：“小儿阳城县主不幸病故，身后并无女嗣。是以臣毫无私心。另则兰贵君谢氏母族相当，亦无外戚之嫌，又非晋王生父。怡贵君周氏毕竟教养了栾城公主——恐难服众。”
　　王宿阴沉沉地盯着卢敢当，却也无法反驳甚么。毕竟栾城公主一事闹得沧都沸沸扬扬，怡贵君为一国之后，栾城公主和新城公主又哪里担得起嫡公主呢？
　　礼部尚书李正卿思索半晌，轻轻咳嗽一声，向皇帝作揖道：“臣以为卢大人所言，确为合理。荣侍君母族虽为姜氏、只是荣侍君并未诞下皇嗣，于礼不符。兰贵君为晋王殿下养父、十二殿下生父，又是谢氏之后。臣亦推举兰贵君为后！”
　　雍平帝想到小十二，原本坚定的心又有些犹疑。
　　伏地掩面的乐阳大人浑浊的眼珠颤动了一下，她心里一片明堂：荣侍君姜氏的养子新昌公主下嫁于庄氏，若是姜氏为后，在圣上百年之后，姜氏必会看在这份情上、保晋王一命。新帝畏惧不孝的名头，必然不敢再谋害晋王后嗣。只是、兰贵君与十二皇女该如何自处？养父毕竟不是生父，哪里能随晋王前往封地呢。谢氏一门又是晋王党，怎么能摘干净？
　　立谢氏——虽说无惧外戚，可年幼的嫡皇女，岂不成了太女的眼中钉、肉中刺？再者、晋王又岂会甘心？
　　陛下这是想保晋王、又挂念幼女。
　　乐阳单忍不住心想，若是晋王此番回不来，一切都不成问题了。只是圣人坚信晋王犹在人世，不肯让晋王太女承嗣，不然......
　　雍平帝闭了闭眼，从喑哑的喉咙中努力挤出几个字：“立、立姜氏——”
　　“陛下！”
　　雍平帝狰狞地瞪着礼部尚书道：“还不拟旨！”
　　“是、是！陛下！”李正卿慌忙跪地，心中叹道：可惜了，她家已与新太女交恶，新朝——想必没有李氏的立足之地了。
　　雍平帝急促地喘息了几下，重新躺下身去。她是皇帝、却也是母亲。秦王居长、应为太女。晋王、是扬文之女，保她平安，便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只是还未等众人商议出立继后的行程，宫外却起了喧哗。
　　“怎、怎了？”雍平帝眯着眼，等着臣子跟她汇报。
　　耳边却是一阵嘈杂。
　　“甚么！可信么！”
　　“怎么会是她？”
　　“北衙禁卫呢！”
　　“究、究竟怎了？”雍平帝感到恼怒，可声音却低了下去。
　　“陛下！”耳边像是有人凑过来，这是兵部王宿的声音，雍平帝竭力使自己清醒：“如何？”
　　“梁王反了！”
　　“梁王！”雍平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却敌不过突然而至的黑暗。
　　“陛下晕厥了！传太医！”

作者有话说

　　作者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