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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侧君严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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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城!”宋成冷冷看了他一眼。
栾城公主颤了一下,不敢多言。他向来被宠坏了,无论是雍平帝、还是怡贵君,都对公主们多有容忍。只这个姐姐、他是越来越怕了。现在亲姐姐是皇太女,他只想安安稳稳当上大长公主,是以不敢再造次。
“好了,丽质也没说甚么。”怡贵君忍不住庇护长子,转头对盛儿的乳父道:“将王女抱下去罢。”
“是。”
“方才正巧说道温氏的妹妹还未婚配,成儿的嫡长子也大了罢?”
此话一出,栾城公主都有些惊讶:“父君,儿臣没记错得话,姐姐只一子,今年不过十岁。”
怡贵君终于狠下心瞪了长子一眼:成儿的位子还不稳——本朝有哪个皇太女,是随随便便一道圣旨便册封的?连个昭告天下的仪式都不曾!若不能同贵族世家绑在一处,恐生变!
魏王后忍着羞愤,勉强道:“小郡主还年幼——”
“孤看可行。”宋成笑了笑:“女子大些懂得疼人。”
栾城公主也忙着弥补自己的过失:“是啊,况且我那外甥虚岁也十二了。是该找个可信的人家了。”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姐姐的嫡长子是郭氏所出,郭氏之母是工部尚书郭大人。听闻左相要把庶子送给姐姐为侍,这么做岂不是一箭双雕?
魏王后忍不住心中叹气,皇太女有这么个弟弟,这位子恐难坐稳。又急着思索怎样拒绝,正要以父母俱在不好代双亲为妹妹定亲为由拒绝,不想皇太女却一锤定音了。
“孤有七个王女,就这么一子,还想多留他两年。孤明日就跟左相说说去!”
言下之意是势在必得了,不过魏王后却松了一口气。明日便是母亲该思考如何拒绝了,也可能正中她下怀。不过,母亲所谋甚多......
这日毫无意外地被留宿宫中了,魏王后并不喜欢在宫中过夜,这里太过庄重、太过压抑。
第二日他却发现自己的侍儿题红不见了。
“到处都找了?”魏王后心中闪过一个可能,却又无凭无据,怕是自己多想了。
拾翠有些惊慌,他怕题红受家主命做什么傻事会连累到公子。
魏王后正要去求见怡贵君,却见怡贵君身旁的公公领着两个清秀的儿郎来了。道是题红被怡贵君看中了,这二人是赏赐给他的。又让他择日把题红的卖身契送进宫来。
待回了宫,魏王后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害怕起来。
太反常了,题红才有身孕、便被怡贵君看中了?怕是被皇太女要去了罢。若是、若是——母亲这是要混淆皇室血脉不成!这可是诛九族之大罪啊!
不对!他转念一想,若是想要流有温氏血脉的皇女,为何不直接将十郎、十一、十二他们都许给皇太女,何必这般绕弯子呢?
晋王府
晋王侧君严氏看完密信,终于露出一些笑容。紧接着又将信递给侍儿银烛,命他将之毁去。
“公子,这是有殿下的消息了?”
严氏颔首:“总算有些好信。”
两月前魏王赶去陈王所辖的凉州七城寻殿下踪迹,正逢四王女牧于西城起兵造反,好在禁卫及期门军很快赶到,不仅镇压了反叛,还得到了晋王的消息。只是陈王常大概是老糊涂了,憎恨太女蟠杀掉反叛的爱女,在这紧要关头欲换太女。这下好了,凉州七城除了太女蟠所辖的逐鹿城外,其他六城被王女钟、王女建、王女黎、王女垣、王女涉占取、纷纷自立为王。朝廷还没来得及出兵镇压叛乱,民间的江湖帮派“红莲教”又重现于世——这么一折腾,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乱了。
“这下您该好好养胎了罢。”银烛也松了口气,他家公子未免有些太过操劳了,正房那位倒是轻松了。
严氏笑着抚了抚小腹,方才母亲的信上说,陛下很快救会派“常胜”和羽林孤儿去镇压叛乱,寻找晋王的下落。不知为何,他一点都不会恐惧妻主不在了。他坚信她还安在,她的府中有他,一切都会安排地很好、直到她回来。
“公子,这红莲教出现得有些蹊跷。”银烛忍不住怀疑道。
严氏道:“母亲查过几次,只说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帮派。只是——”
只是刑部尚书严大人接受的用于情报侦察的“骁卫”在十六年前折损了不少,很多暗线已经寻不到了。而江湖人又想来对朝廷避而远之。是以调查此时尤为困难。以现在知晓的情况来看,这红莲教恐怕和柳氏的传言有关......不过这些事情,严氏决定在一切不明朗的情况下,让它烂在肚子里,哪怕是自己的侍儿。
“公子。”侍儿小扇匆匆来报。
“何事?”
“王后病重了。”
“甚么!?”严氏闻言有些震惊和困惑:“昨日不是好转了么?”
“听闻昨夜就不大好了,”小扇年纪不大,声音发抖:“定是那些奴才、耽误了王后的病情......”
严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脸色苍白:在殿下失踪后王后便病倒了,是以这几月都是他掌管府中事务。不想那些不懂规矩的下人竟犯下如此大错,若是王后有什么好歹、他也难逃其咎!
“快去请太医!”严氏又猛地想起甚么:“先去宫中求兰贵君!”如今二皇女宋成得势,请太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严氏安排完,匆匆赶去王后屋里。只见侧夫司琴、何侍夫、姜侍夫领着几个大些的孩子都守在那里。
嘉宁郡主站在榻边一手拉着弟弟福宁县主,另一只小手不断地抹着眼泪;司琴牵着心佛,眼睛红肿;绿柳紧紧地护着明生,像是怕女儿被过了病气;蛰儿依偎在姜袖腿边,懵懂地看着大人们紧张的神态。
严氏一顿:“仲安呢?”
司琴呜咽道:“仲安她昨夜高烧不退......”
严氏眼皮一跳,这是有人要绝了殿下的后路啊!
阳城已然睁不开眼睛,他模糊地听到天鹿在哭。是天鹿吗?不、听着又像是麟儿的声音。麟儿!想起麟儿,他心如刀绞。他嫉恨司琴,却也羡慕他。甚么都不争不抢,最后到头来,却是他得到最多。位分、子嗣、妻主的宠爱......
怀庄——我要等不到你了,我卢阮这辈子算是栽到你手上了。下辈子一定让你连本带利还我。
阳城恍惚间又梦见了父亲南漳郡主,他没有得到妻主的心,郁郁而终。母亲却对他很是疼爱,她将他抱在膝上教他识字。
“瓀者,似玉、美石者也。”
小小的他不服气:“不为美石,似玉非玉!”
他还记得母亲惊奇欣喜的眼神,并许他为自己选名。
他指着“元”字对母亲道:“儿愿做这个。”元者,始也。
母亲却没有他以为得那般高兴,而是思索半晌,提笔在元字左边加了笔。当下为他更名为“阮”。
他当时不明白母亲的遗憾,以至于在后来,母亲把更赞赏的目光给了新生妹妹卢寄之后,他嫉妒、也羡慕。
若有来世,他要为自己堂堂正正活一回、不再在意旁的事物,不再羡慕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