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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纳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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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景瑞再不愿,范瑾澜纳侧的日子还是来了。
既不能落了陛下的兴致,也得顾全单府和女婿的脸面,叶柏诚颇为头疼,末了是定西侯拿的主意——人呢,自然是一顶小轿抬将进来;礼数上倒是可以松动些,走得近的亲朋好友请了几围,添点喜气。
新人进门当日,内廷亦有恩赏下来,老太后赏了纻丝八匹、纱八匹、罗八匹、内大红织金斗牛两匹,又单赏了单景瑞玉如意一柄,不乏安抚单景瑞又替全祎宁撑腰的意思。
单景瑞静静地坐在床沿,目光沉静如水。
“少爷,夜深了,早点安置吧”,知春近前道。
“叫我姑爷”。
“姑爷”,知春略一顿,“明儿个还得早起,早些歇息吧”。
“你说澜姐儿喜不喜欢他?”
“头一日见,哪里说得上喜欢不喜欢?不过既是圣上保的媒,便是不喜欢,也得好好供着”。
“是啊,便是不喜欢,也得好好供着。呵!”单景瑞瞥了案上的玉如意一眼,“也不知究竟是谁如意?”
“姑爷……”知春心疼地看着他,“小姐心里自然是有你的,莫要多想”。
“是啊,她眼下自然是偏疼我,以后呢?若是她有了那位的孩子……”
“姑爷,莫想左了,哪家都没有偏房先得子的道理”。
单景瑞闭着眼,“你下去吧,让我静静”。
知春无奈,只好退了下去,并不敢走远,就在外间候着。
却说范瑾澜,本就多喝了两盅,加上心中颇有几分不自在,干脆装起了酒醉。全祎宁用烫烫的毛巾替她净面,“也不知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假醉!”范瑾澜眯着眼道。
莫说全祎宁,旁边的侍儿都笑出声来,“可见是真醉了”。
醉酒的人自然不能沐浴,全祎宁让侍儿另打了桶水来,细细替她擦拭身子,换上干净的中衣,二人和衣而眠。
次日卯时二刻,全祎宁便起了来。
“怎的这般早?”范瑾澜嘟哝着揉着两侧太阳穴,昨日还是喝多了。
“新女婿要见公婆啊”,语必又似有几分不好意思,“是我逾矩了”。
范瑾澜笑笑,“昨夜里委屈你了”。
“妻主见外了”,全祎宁道,“不过便是为了自个儿身子着想,也莫要贪杯,倒是正理”。
范瑾澜点头称是。她是个浅眠的,一旦醒来便难以入睡,也就起了身,洗漱一番,又喝了一碗子白粥,出了身热汗,方觉得舒坦些。
新人见礼仍在明堂。定西侯妻夫吃了他的茶,各有赏赐,又交代了几句,便算认下了。
全祎宁捧着茶行至单景瑞跟前,稳稳跪好,双手将茶盘捧至额前,“大哥请喝茶”。
单景瑞盯着他。
“大哥请喝茶”,全祎宁又说了一句。
定西侯目不斜视,叶柏诚看了他一眼,范瑾澜略侧身,“脸白成这样子,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单景瑞望了她一眼,方端起那茶,抿了一口,取出一枚放置在茶盘上,“知礼守节,尽心伺候妻主”。
全祎宁顿首,“谨遵大哥教诲”。
叶柏诚将园中掌事及有些脸面的侍儿仆役都叫了来,让他们认了主子,这礼便算成了。
范瑾澜陪着单景瑞回了上房,珈蓝近前与全祎宁行了个礼,“郎君,小人乃是珑翠居的侍儿。小姐交代小人陪着郎君在府中转转,好让郎君也认认门儿”。
“有劳你了”,全祎宁浅笑,从指上褪了个玉指环放在他手里。
“谢郎君恩赏”。
单景瑞心下也明了,这个时候该好好拢住范瑾澜才是,可心中憋着一股气,离了明堂,脸色便落了下来。
范瑾澜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昨儿个又没睡好?”
“你美人在怀,自然睡得香甜”。
一干侍儿虽已特特离着些距离,但单景瑞音量着实高了,在场哪有听不到的。知春偷偷觑了范瑾澜一眼,见她并无不喜,才稍稍放心。
范瑾澜并不想与他说昨夜尚未圆房之事,一来这事儿迟早得成,二来也终究是她违了诺。回了里屋,拉着单景瑞坐下,“闭上眼”。
单景瑞依言阖上双眼,范瑾澜有规律地替他按捏头顶并两侧太阳穴。她愈是温柔,单景瑞心中便愈发地委屈,转身埋在她颈窝中便默默地流起泪来。
范瑾澜一下一下地轻拍他后背,“你若不想见他,也不用他来晨昏定省,轻易别让他来上房便是了”。
“我还躲着他不成?”单景瑞嘟哝着。
范瑾澜笑笑,“想哪儿去了?只是免得你不痛快而已”。
“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单景瑞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范瑾澜笑笑,亲了亲他的鬓角。连着几日,范瑾澜都宿在上房,全祎宁不过每日请安时与她打个照面,面上却无半分不喜。
“少爷,您也太好性儿,上房那位分明霸着小姐,您这不争不抢的,哪日才有出头之日啊?”明昌气鼓鼓地说道。
全祎宁看了他一眼,“他是大官人,妻主明媒正娶来的,我争什么抢什么”?
“小姐的宠爱是内宅安身立命的根本,纵使那位置一时半刻动不得,也不能像眼下这般由得人糟践啊?您看看院中这些下仆,便没一个机灵的,显见是欺您”。
“明昌”,全祎宁冷声道,“我心悦妻主,为侧为侍,在所不惜,你若是觉得跟着我没个好前程,回头我便让人送你回承恩公府去”。
明昌噗通一声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少爷,小人只是替您不值,并无它意,少爷莫气”。
全祎宁看着手中那个金累丝香囊,虽是小心翼翼的保存着,但因着有了些年头,又时常把玩,下头坠着的流苏已显旧色,“值不值,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