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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虞美人3 ...

  •   那主簿正好也要下值回家,就同他们一路,边走边和谢知影叙旧。陆景行直到出宫,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专心想着那琴师的事情。“陆兄?”谢知影叫了好几声,才见他有了反应,“赵公子说燕小王爷今天在暖香阁做了个局子,叫我去,你要不也一起吧。”
      陆景行果断拒绝,这边正事才做了一半,正要理理思绪,哪有心情吃酒。
      原本呢,谢知影也是想要快些办完这事的,但一来这事情错综复杂,二来想起早上皇上的厚此薄彼,他有些不爽了。虽然他晓得这事情牵扯到宁妃,皇上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所以才没让许谦去管。可是不爽了就是不爽了,所以他决定先把这事晾一晾。
      “今晚去那饭局的人很多,说不定能够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你还是一道去吧。”谢知影这段时间已经摸透了陆景行的性子,他于一些事情上有着莫名的固执,干劝是铁定没用的。
      陆景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他说的又是这个理。
      一边的赵硕这才好生打量了一番陆景行,左右也就长的好看些,气质出尘些,除此没有什么不同。
      何以让谢小爷这样相待?
      谢知影在京城就差横着走了,他老爹都管不住的小魔王,如何去个酒局还要同这人报备。
      “我说,谢公子,去不去啊?”赵硕有些不耐心里开始揣测他俩人的关系。
      谢知影侧头看了眼陆景行,见他有所动摇,就知道成了:“去去去,怎么不去?”
      赵硕见他答应了就咧嘴一笑,“那咱快点走吧,别叫小王爷等急了。”
      暖香阁是个青楼,在东市一条支路上。占地面积算是大了,中央的温玉楼足有七层。这里的规矩也很严苛,宾客的地位决定能上去的楼层。而且仗势闹事的也会被直接赶出去。在长安混饭吃的,哪个背后没有点背景,这暖香阁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厉害。
      三人进了门,老鸨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哎哟,我说谢大人啊,这都多久没来了。”
      “嘿嘿,这不是忙嘛。”
      “今儿还是要五层的雅间?”
      “不了,赵硕约我来蹭燕王爷的饭。直接引我们去王爷那处吧。”
      老鸨立刻叫龟奴领三人上楼,竟直接上到了七层。也对,燕王爷好歹也是皇家的人,当然是有资格上来的。
      门口守着的是王爷的近卫,一人进去通报了一声便引他们进门了。
      这燕王爷是皇帝的亲生胞弟,足足小了皇上五岁。从小受母亲溺爱,养了身懒散性子。皇上登基后,他乐得清闲,更是好放手和那些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皇上对他也是多有包容,他花天酒地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官参见王爷。”
      小王爷也就是十八岁的少年,不喜欢拘礼,立刻挥了挥手:“知影客气什么,快过来坐。”他立刻注意到谢知影身后的人:“这位小公子是谁家的?怎的以前我都没见过。”
      “这位是陆公子,前些时在江南办事遇上的炼妖师。这不回京又烦他帮忙,我俩这才从宫里出来。”谢知影也不拘谨,走去踹了踹大司马家的儿子,让他挪出两个空位。两人就此落座。赵硕则贴着自家哥哥坐下了。在座的有五六人,都是些少年人,穿的锦衣华服,配的金冠玉带。谢知影最相熟的是大司马的二儿子,赵硕和他的孪生哥哥。剩下的几个也就是个脸熟,应该是燕王的客卿。
      “炼妖师?那可了不得,听说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少年人那里管什么正邪妖晦,只知道崇拜力量。厉害的人嘛自然有说话的份。“敢问陆公子名讳?”
      “陆景行。”这语气,不咸不淡。
      怎么到了燕王耳朵里那就是能人异士面对权贵的不卑不亢。心下就更加尊敬起来,“陆公子来了就是朋友,随意就好。”
      谢知影二人算是不请自来了,燕王好客,到也不介意。叫人又添了两副碗筷,亲自给他们加了几菜。
      两个灵巧的女子围了过去,知道都是有格调的世家公子,也不骚姿弄首,就给他们布菜添酒。
      谢知影见还有处空位,便心生疑惑:“这是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还没来?”
      燕王莞尔,其他人则忽然静默。
      谢知影微微皱眉觉得事态不对。
      果然,外面的侍卫报道:“许谦公子到!”
      那侍卫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谢知影耳畔炸响。他剜了一眼赵硕,后者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雅间的门被推开,那朗朗明月般的人走了进来,拱手了个作礼。燕王颔首回应:“许公子,坐吧。”
      许谦的座位在谢知影的正对面,一群少年看着谢知影面色不善,等着看好戏。
      “哟,浅浅,好久不见你居然也会来暖香阁了。”果然许谦刚刚坐下,谢知影就发了难。
      许谦呷了口茶,抬眼看着谢知影面露温笑:“谢大人,我们不是今早才见过吗?”这不着痕迹的将话题一抹,避重就轻的反驳了他。诚然许谦还是那个许谦,生活作风端正被当做模范的许谦。这次来也是受不住燕王软磨硬泡,驳了谁的面子也不能驳了他的。今日他同皇上下棋时,燕王再提,见皇上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只能答应下来。可是这时候总不能把锅推给燕王,即使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能说出来。
      谢知影低低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其他人见谢知影这样就败下阵来,不禁透露鄙视的眼神,一一被谢知影瞪了回去。
      其实他们这一道子纨绔都不喜欢许谦。虽说没有大的过节,可从小家里父母就爱拿许谦作为模板来说教。这时间一长,听着都烦了,总想着要是没这人不就好了。虽说是自欺欺人,但迁怒向来是不讲道理的。官家子弟里最讨厌许谦的就数谢知影。谢知影其实样样都不错,生的好皮相,又会说话讨喜,做事也干净利落很得赏识。要说缺点嘛……也就是风流了一点,可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就见不管许谦那十五六岁时就开始一脸老成的模样。
      偏偏因为他俩都是年少有成,所以常被拿来对比。风头最盛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讨论。姑娘之间也为经常为他们而争执。后来不知道跳出来个什么人,称他二人是“长安双绝”,这风浪才稍有停息。
      可谢知影就不乐意自己整天被人拿着比来比去,指手画脚。加上谢父管教他不许他去青楼酒馆的时候,也要把许谦拿来压一压他,他就更讨厌这人了。
      “这人到底是谁,你这般计较?”陆景行在一边低声问道,他见到的谢知影平日里都是嬉皮笑脸的。很少如此黑着脸吃瘪。
      谢知影一边用筷子戳了戳碟里的鲈鱼,“就今天那个宁妃的弟弟,谢太保的独子。”
      “那你为何这样针对他?”据他所知,谢家和许家无仇无怨,其父更是至交好友。听说当年两个孩子都在肚子里的时候,二老还约定了,若为同性就义结金兰,若为异性就喜结连理。想到此处陆景行忍不住逗他,“算起来,他也是你义兄吧。”
      谢知影脸更黑了,侧头看着他:“哪门子的义兄!谁跟你说这些?”
      “听你府上人说的。”
      “这些碎嘴的,我回去不打死他们。”谢知影咬了咬牙,其实他也就这么说说,毕竟知道这些的都是老仆了,他哪下得去手。
      陆景行不置可否得笑了笑,这个笑容极为随意和慵懒,带了几分戏弄的愉悦。谢知影看的一愣,抿了抿嘴唇,缓和了神色。
      他回过头又正对上许谦那张俊秀而古板的面孔,心里想着,若是自己不巧生为女孩要嫁过去,岂不是耽误终生。又转念觉得,这许谦若为女孩倒是不错。瞧他姐姐那么漂亮,他定也不差的。而且性子温驯到也不错……想着想着谢知影笑出了声。
      陆景行莫名其妙的瞟了一眼他,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酒过三巡,酒量不好的已经开始东倒西歪,稍好一些的也有些微醺。陆景行从前没怎么喝过酒,只记得师父走后师兄曾因喝酒大醉而失态。导致他对酒的印象不算太好,便只是少许沾了些。燕王自然不会勉强他,可许谦运气就没这么好了。被左右劝酒至少灌下去了三五杯。其他的少年们边喝边行酒令,玩得累了又有几个倒下去。
      燕王嬉笑着,说话带了些鼻音“你们几个没用的,快把他们都给我扶起来。来,我带你们…嗝,带你们看看这温玉楼七层的风景。”
      听了这话,不少世家子弟都提起了精神,歪歪倒倒的拥在燕王身边。毕竟这温玉楼的七层他们平日是上不去的,今天难得沾了光,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谢知影酒量那是练过的,自然不用人扶,眼下也想去见识见识七层的风景有何不同。
      几人绕过屏风从另一扇门出了雅阁,原来这地七层的最外围是个宽阔的环形望台。绕着走上一圈几乎能看见全长安的景色。东边的护城河,西边的皇宫,北面的商市,南面的府邸。这座浩大辉煌的城现在就在他们脚下。
      “确实不俗。”陆景行发现此处观星也很不错,视野辽阔清晰可见。
      一群恣意少年趴在栏杆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嬉笑怒骂,好生快活。
      陆景行侧头看见许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身姿依旧挺立。只是脸上有些微红,除此看不出醉酒的迹象。
      “喂,你看他干什么。”谢知影半眯着眼,拽了拽陆景行的袖子,语气有些不快。
      陆景行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许公子应该很少碰酒吧,没想到酒量这么好。”
      谢知影扫了许谦两眼,嗤笑了一声:“我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肯定是偷着喝了的。”
      一群人站在望台上吹着夜风,谢知影趁着酒意问陆景行,“你到底师出何方?”
      “没门没派,整个师门就只有师父,师兄和我。”
      “那你们平日都做什么?都学什么呢?”
      “平日?”陆景行陷入回忆,“一开始他们游历四方赈灾救民,帮人除妖打鬼。后来总有人找师父的麻烦,就干脆找了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清修了。也算不上清修,师兄常去打山鸡,野兔回来,师父则整日窝在房中看书弹琴。有时候教我们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炼妖也教,抓妖也教,弹琴练剑,什么都教。偶尔也和我们说说他以前的事。”不过师父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希望他们能做个光明磊落之人。
      “令师想来很厉害吧,不知道能否有幸一见。”
      “家师已经去世了。”陆景行神色微暗,他师父一直教他们世有因果,万不可为恶,否则会有报应。只到师父离开的那天,他说他的报应来了,迟早要面对的。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用追灵术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谢知影有些愕然,低声说了句:“抱歉。”

      许谦家教严,过了戌时三刻便请辞归去。谢知影和陆景行第二日还有事情要办,也提早了回去,为此还被人调侃了一番。剩下的几个则跟着燕王留宿暖香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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