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119、走廊牲口

　　人可以在失意的时候攻击成功的人，可以和半斤八两的人互相嘲讽，但不能得罪行事阴刁，懒得拼还欲望别人送，还计较品质，啥闪光点也没有的饿皮儿虱子。总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还自持着矜持，幻想把别人纠缠烦了自动撕开皮打发它的时候儿，钻空子。
　　车小贵存在与否，没有求证，就算真有，估么兄弟感情也不好：车大富完全没有照顾班级弱势男生的行为。别的男生想和他互动，得以一种失败者伏低姿态彰显它至尊。它家应该养狗，农村院里拴的看门儿土狗。用不着梳毛洗澡美容，甚至食都是三五天才喂一次。无聊逗一逗没个轻重——反正死不了，而且狗还摆尾巴享受呢，瞧狗那害怕顺从的样儿。死了炖一锅改善生活，换下一条。没死啊？食让出给小的，反正你老的早享受过了。咬小的？自私。应该爱护小的，一家儿亲懂不懂！

　　高一下学期期末分班，在操场看台阶梯上照集体照，我站在队伍前排最边儿上。车大富从照相师排好的队伍中间专门儿蹿到我身后，先捅我后背，朝我头顶喷气儿，后用膝盖顶我屁股和腰：“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照相师过来，给这牲口拉了回去。我以为没事儿了，笑得贼嘚瑟。
　　然后照片发下来……我第一件事儿是先把身后那变态流氓给撕下去，回家将整张照片扔到锅底坑烧了。
　　高二集体照，又蹿到我身后。被老姚拉了两次，第二次，老姚：“你咋个意思啊？！”这牲口就没敢。我怕照好以后，那流氓还在我身后，我就一脸……嗯，冷血杀手的表情。依然要先撕后烧。。
　　高三的虽然不是一个班级，但是那时候儿我心态崩的厉害，就想去捅那牲口嘴一刀，表情比高二还臭。高中相片全被我烧了。

　　高二第一个月，我没选老姚的化学班。那时传说高考是3+1，我啄么着，创作需要历史观吧，唯一和少年魔幻故事沾边儿的科目就是历史了吧……所以选的历史班，即使不能研究主流朝代，将来也可以搞少数民族文化的研究，接触传说和神话，甚至还能设计点儿啥手工艺品，摆个摊儿【严肃。
　　没想到是专攻西方近代史，去你妈的。东方修仙和西方蒸汽有次元壁。于是就想转到生物（种族）或者政治（心法）。没等跟家长说这想法儿，我妈说找人给我转好了，高一班主任的化学班。
　　转过去后，老师把我的座位安排在窗口他办公桌儿对面。第零排。
　　然后下课时间，班里有个女生就天天“车大富，车大富”那么喊，找那牲口玩儿。我当时就想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儿：这是哪位天使小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概不到一星期吧，我就听见那女生去找那牲口，那牲口不搭理她。小姐姐嘟囔：你这几天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这么没精神？——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果然。那流氓又开始间操窜到我身后，捅捅捅哦哦哦喘喘喘。那小姐姐就不来找这牲口了，下课时教室里就没有声音了。
　　高三发生了老王事件后，我才反应过来，这牲口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它才转的班级吧？

　　又分别转来两个富二代，后依次转走。都被安排在我同桌。
　　有一个是小学欠我一块三的那男生的新基友——所以你们脚的我最开始对这男生能是什么印象？不过不愧是世家的富二代，除了爱自习课讲话闲不住，没什么毛病。就是这人爱掰扯，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能不知不觉掰扯上一整天，中途完全不尬场，不喝水。我觉得他说着我听着当听女生树洞就好了，但是总能想表达一下观点，对方既不是有意引导又不是故意引你反驳，顺其自然，对方就是有这种能力。
　　然后就有我不熟的女生来给我讲，啊，这个男生是全年级家庭条件数一数二的富二代，啊，他有个未婚妻，啊，他很花花儿（这个我真没感觉出来），啊，怎么滴怎么滴怎么滴。多亏她们让我知道这人是个富二代，然后扭转了多年其他富二代的行为在我这里积攒的敌视和偏见。
　　然后就有班级干部告诉老姚。这么说的：那谁谁谁总自习讲话，打扰某某某（我）学习。
　　我就有点儿谜：我特么在画画儿，谁特么学习了？你再说一遍？我连这班干部叫什么名儿都对不上号儿，而且距离那么远。这时候儿，我座位在门口，告状的班干部在斜对角，就是一个大西北，一个东南角。
　　但是我觉得这男生是有点儿打扰我画画儿，老师批评那男生，我就没说话。嗯，我有点儿表。

　　不久这男生转走了，又转来一个与他两足鼎立，但是暴发户家的富二代。似乎比我还不讲卫生。
　　一开始我们谁也不理谁。然后他发现我在自习课画画儿，妈耶，没想到我也是个有想法儿的人，和那些拴在世俗的裆上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就开始天南海北地侃起各种灵异神怪，文明未解之谜，宇宙飞船。
　　然后，又是先有贤妻良母团的女生跑到我跟前说这男生坏话，说他爹也给他定了个未婚妻，说他特立独行干那些哗众不取宠的事怎么怎么滴，后有不熟的另一个班干部告状，状词都一样，位置差距也一样。我心想，坏了。果然老姚这次就没把我当无辜的，虽然我真的不无辜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几天后这个男生也转到其他班，跟我打招呼过两回，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儿说我是个才女，竟然是打心底儿的那种认真！ 我：“……”这真是个铁憨憨的孩子啊，铁的就像某点打脸文第一个被干掉的新手儿村小BOSS【远目。
　　然后，有次下课他来我班级邀请我一起庆祝他生日，我说有事。他说你是不参加的意思吧。我嗯。他转身走了。再没遇见，可能遇见过？反正人家不打招呼我就脸盲儿【姚明脸。
　　这个就是那种，爹突然开了爆发，没有缓冲，所以他调整不过来，被两边儿排挤，找不到队伍茫然无措，但本性不坏（可能直男但意不在女性和车马）的孩子。我是千里独行的女魔头，可不是什么温暖坚韧的还珠令妃。

　　那时我当是富二代自带嘲讽脸，现在想想，那牲口……好像就坐在那俩儿班干部附近。

　　终于确定3+X大综合，高三分班了。我还在二楼，那牲口在楼上。我特么真高兴。然后就发生早午饭回教室，那牲口在楼梯天天蹲点儿喷我一脸口气的事。
　　老宫老徐被分到了楼上班级，我偶尔经过去找她们，我欠她们的画儿。三次碰见两次，那牲口和它新班级某个女生在屋里屋外嬉戏，车大富一脸被比利王哲学的表情躲闪，那女生娇羞地轮着小拳拳追打它。想也知道，说人家像它弟弟，后就开始捅人家胸扣儿哦哦哦了呗。
　　在当时，这就是女生正确的打开方式。如果一个女生，被男生逗弄，然后她便身体不设防地和男生疯打闹，会被人说这女生真纯洁，像亲妹妹。但是像我这样儿，我不理那牲口，别人都觉得我吊着那牲口，那牲口真可怜。但是我反抗，他们就说那牲口没那个意思，我怎么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有一次，车大富看见我了。就好像高亢中突然被阉，往教室退。那女生似乎也奇怪，看了看我。

　　高三间操，我刚走到楼梯口，就能看见那牲口和那女生在人群间疯狂追逐。那牲口在前边儿左闪右突，好像在表演着什么，那女生便轮着小拳拳，一脸娇俏灵动地要抓住它。其他同学都不说话，毕竟，无论这对男女是拜把子还是谈恋爱，大家潜意识都不想掺和一腿，搞得一身骚。于是就产生车大富这样的智障，以为这是特权。
　　大家为了刷存在感，被肯定，被认同，成绩，才艺，运动，颜值，哪怕单纯幽默感。只有这牲口，靠骚扰纠缠异性。被女生追，别的男生看着多羡慕啊～烈女怕缠郎，打是亲骂是爱，乡村剧最嗨的梗儿。
　　有时候儿，这两位在追逐中，那车大富还能冲到人群中的我跟前喷我一脸，或者捅我后背十几指头，再继续跑。
　　大家就看着——那车大富跑着跑着突然去捅我后背，捅捅捅哦哦哦喘喘喘，然后那个女生追上来笑得一脸娇俏地小拳拳捶打着车大富，顺便好奇的看我一两眼？这种状态保持五到六个哦的时间，然后那车大富继续跑，那女生继续追。而我，特么从始至终跟个死人一样连眼都不抬地下楼梯。

　　当这是网游拉女怪，放风筝啊？

　　想起小学校长那大孙贼的奶奶还是姥姥，或许不是她，对错号儿了，就是有个年纪挺大的小学女老师说：“有的女生就像发青的小母狗儿，追着一个丑不拉几的野小子跑，好看吗？”所以我后来就很注意这种事情，就算那些男生毁了我最爱的粘贴画，抢走我的作业，我都当他们不存在。大不了再买，再写。擦窗户时偷偷搬走我垫脚的桌子，我就从天窗往下跳。

　　有次间操铃响随人潮走到楼梯，突然后背被推，双脚鞋底直接从第一层楼梯划过第二层楼梯尖，砸在第三层楼梯。万幸前边儿男生长得高壮，及旁侧是墙壁，我站稳了！前边儿那男生皱眉回头看向我，但同时就不怪我了。因为车大富亢奋地被那动情抡着小拳拳的女生追着跑了过去，好几个人被它俩儿撞得东倒西歪，完全不顾会不会发生多米诺踩踏。
　　认字后，我把我爸那些图画书翻到烂，有套合集其中一本叫做《骚乱》，主题是人群中的大型事故，比如球迷斗殴，楼梯踩踏，斗牛冲出围栏。前面《楼梯转角》那个过界杀在这里，也许哪个平行世界，我就死在这个时候，不过老天爷给了我一个贵人。

　　高三下学期，开始蔓延一股表白风气，就好像世界末日先来一泡的那种心理的赶脚。
　　我右侧隔着一条过道儿，是隔壁老王姑娘。
　　本没啥共通性，礼貌友好。可能互相空窗期？就是班内没有绑定的闺蜜。老王某天突然递了个开玩笑的纸条儿，或者问题的纸条儿？我接了。就开始互相传递着没营养的句子，搞怪。
　　老王和分到同班的车大富的贤妻良母团也挺礼貌友好，毕竟同样属性。一看就知道，老王是那种活泼又顾家的邻家妹妹型。我也仅限于自习课和老王互相传纸条，平时老王和那些女生一起活动。

　　某天老王非常兴奋，和那几个贤妻良母提到车大富是不是打算着和她表白啊？我这才知道她认识车大富。那几个贤妻良母更兴奋，看她们跟老王说着话但眼睛却瞅着我，就知道。
　　哦，玩儿够了找老实女接盘喽，能不给那牲口改过自新踏踏实实做人的机会么？也许他俩儿相处没问题呢？
　　自习课老王将这消息单独分享给我的时候，我也就听着，啥都没多说。虽然刚刚吃饭回来在楼梯处被车大富喷了一脸。
　　这是行进到热播剧里面，干哥哥干妹妹为主角提供资源甚至色友主角要打脸的敌人，在主角找到真爱后黯然离开，深深祝福，后再为主角挡上一刀的剧情？真是迷：难道电视剧的主角没教你们，学他们行事，比起爽到歪歪，惹是生非才是必然么？

　　过几天，老王拿了车大富送的礼。车大富的贤妻良母团给估价，十二三块最多十五，说其他男生给女生送东西也这个价儿，合格水平。老王打算等价的礼物回赠。我在一边儿写作业没开口。
　　晚自习前吃完饭回教室，在走廊，我又被那牲口喷了一脸口气，我抬头看了一下，那牲口一脸得意洋洋地翘着嘴角儿眯着眼，一脸银当，小眼神儿不看我，瞅着天，嘚瑟地继续走。你妈卖劈。

　　第二天下课老王来咨询我，回礼买什么，我有没有什么意见。我告诉老王：“车大富之前和我一个班级。” “这么巧啊！”“那时候儿我都不知道班级有这么个人，它找上来说我长得像它弟，像它弟长得一样黑。然后间操排队天天跑到我身后捅，一边捅一边叫。中午晚上吃饭回来，就从角旮旯儿窜出来哈我一脸口气哈完就跑。”接着，我把那牲口对我做的事，在老王身上重复了一遍。
　　“它说它也爱画画，描了个骷髅给我，问像不像。我说等我死就像了。谁也没看见它画过几张画儿，这也叫爱画画儿？”
　　我没说完，老王酸溜溜的：“看来它喜欢的是你……”我条件反射仿佛吃到屎的表情：“昨天你下午收到礼物，它傍晚又在走廊喷了我一脸。这个车大富，不是个东西。”
　　我继续写作业，老王心绪不宁了有几小时。瞧，哪一个会当那牲口真的单纯认弟弟给自己爹戴绿帽子？都当它想乱轮它弟弟，在学校都得找和它弟弟有某种相似的异性去纠缠。
　　不要脸要面子，没本事硬装哔，怂又一肚子花花儿，真真假假进可攻退可守投机倒把急功近利，还摆着一幅高傲倔强目下无尘的姿态。

　　老王去把礼退了，说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她告诉我：“车大富说它就把你当弟弟，觉得你好玩儿，像玩具儿，逗弄逗弄，没有别的意思，是你想多了。我说，啊，你在家就这么天天把嘴须到你弟脸跟前儿吹人家一脸唾沫啊？他就不说话了。”然后老王说，她也不是喜欢这个人，是因为车大富是第一个来逗弄她的男生，然后逗着逗着她就昏头了。
　　嗯，娶妻得娶会做饭能一起吃屎啊呸吃苦的，还得拴着我这种有点儿才艺被人打碎牙都不要钱儿的免费的打发乐子。妈耶，这牲口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之后老王和那几个贤妻良母走的比较近，和朕恢复了最初的礼貌友好。我能感受她的尴尬，甚至猜到那些贤妻良母能跟她说些什么。
　　过了一段儿时间，车大富的女舔狗们不知是想告诉老王还是更想告诉我，在我俩儿跟前儿议论，车大富改名了。没记住，反正没改姓，风格类似于陆小凤李寻欢令狐冲张无忌？又过段儿时间，来告诉那牲口转到美术班了，考了前十名？被美术班高冷的小美女们集体跪舔？追着问题？
　　然后一个个小眼神儿飞扬，瞅着我。咋啦？

　　被当做渣女，总好过被当做那种身体不设防还要和正妻情同姐妹甚至跟其他男生说两句话还得通过批准的异性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