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45、第八章 正经追求（6）

　　家里很少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李鸣远他爸拿了一点儿白酒出来喝，蒋茸推脱了几句自己酒量浅，但还是陪着喝了二两。
　　他很少喝白酒，喉咙辣得冒烟，脸上也起了一层飞霞。
　　李鸣远有心劝他少喝点，可是看着自己家人兴致也很高，他就没扫兴了。
　　第一次见面，可以聊的话题其实很有限。说来说去就聊到了谢蒙的事上头，蒋茸不知道李鸣远根本没和父母说这一茬，嘴一快就都秃噜出来了。
　　杜燕琳倒是很自然的接着他的话说，并不觉得自己不够关心李鸣远。
　　倒是李鸣远他爸有点沉默，看着儿子脖子上还未退下去的疤痕，有点内疚。
　　蒋茸反应却比他的家人大。
　　他从小都是家里的小太阳，指甲盖劈个缝儿都是天大的事，所以他根本无法想象父母能对子女如此忽视。就算后妈不上心，怎么亲爹也变后爹了。
　　因为不忿和替李鸣远不值得，他忍不住就直说了：“远哥也不舍得钱，后面医生还让他擦药褪疤痕，他都没买。”
　　陈冬抬起头看了一眼蒋茸，显然连他都听懂了蒋茸直白的控诉。
　　杜燕琳出来打圆场，“你们年轻人就是好，新陈代谢快，过一个冬天疤就消了。”
　　蒋茸被她这话再次激怒，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到大腿上落下一只手，李鸣远捏着他的肉，让他算了。两个人虽然没对上眼神，但是此刻心灵相通。蒋茸端起酒杯，喝干了最后半杯白酒，辣得眼睛都红了。

　　李家的热水器是储水式的，而且是十几年前的老款，一桶水只够一个人洗澡，余下的一点仅够“半”个人洗。以前给他弟洗澡，一桶水有时候都不够，还得烧一大壶开水备在一旁。总之很是不方便，但是又能将就着用，于是一将就便是这么多年了。
　　还好现在是冬天，一大家子并不需要一个接一个地都洗澡，否则最后一个人都要等到半夜才能洗得上了。
　　等李鸣远给陈冬洗好之后，又赶紧烧上第二桶，准备让蒋茸洗。
　　蒋茸对李家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包括陈冬。他想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问陈冬为什么对李鸣远的态度这么差还没大人管管。这就算是重组家庭有偏心眼儿的父母，也不能偏成这样呐。
　　“哥，你和我一起洗吧？”蒋茸站在卫生间门口，探出个脑袋，屋里没有暖气，他也只敢伸个头出来。
　　“别废话了，快洗，小心弄感冒了。”
　　“一起洗，你知道我洗得久，等我洗完你肯定没水了。”
　　“我明天洗。”
　　蒋茸眨眼睛，那意思很明显，李鸣远忍住了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李鸣远听见蒋茸在浴室里面喊：“哥，水怎么冷了！”
　　“等我看看。”他绕到阳台去看热水器，显示一切正常，轰隆隆地正在运转。
　　李鸣远回到卫生间，还是担心蒋茸感冒。
　　蒋茸趁他探手进来试花洒开关的时候，一把将人拖进了淋浴间。那么小的空间，任谁一进来就会被溅一身水，李鸣远立刻就弄湿了，只能脱了衣服洗澡。
　　“哎……”他知道蒋茸是故意说水凉了，可又没有不高兴，只觉得这就是蒋茸了。
　　“一起洗吧，我有话跟你说。我怕你爸妈听见，放着水他们听不清。”
　　李鸣远被蒋茸随便找个借口就说服了，他去外面拿剃须刀。洗手台很窄，被蒋茸的洗漱包一下子就占满了，李鸣远只能挤出一点洗面奶在脸上，随便摸了几下就拉开帘子进了淋浴间。
　　热水流出来，热气腾升，蒋茸的瞳孔仿佛变了颜色，李鸣远不过是看他一眼，就觉得心跳开始乱了。
　　“要说什么？”
　　蒋茸大着胆子伸手，揽住李鸣远的劲腰，靠近一点，又靠得不那么近。
　　“那天你说的还作数吗？”
　　“当然。”
　　“你再亲我一下，我才信。”
　　李鸣远没动，嘴巴抿得紧紧的，蒋茸的背被水花冲得有点发红了。
　　“你要变卦？不是说我来了你家，看了你家的情况，我只要不反悔，我们就在一起吗？”
　　“我弟弟，不知道怎么说，也不全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到陈冬，蒋茸瘪了瘪嘴，“你弟性格是挺吓人的。不过为什么他不读高中？你们镇上没有残疾人学校吗？”
　　“他不想去学校，而且读残校是有要求的，他也不行。”
　　“他怎么对你态度这么差？就算他身体不好，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你好歹是他哥，还对他那么好。”
　　李鸣远把头伸到花洒前，把洗面奶冲掉了，他的肩膀和蒋茸的肩膀贴在一起，这浴室实在是太窄了。趁着洗脸的这几秒钟李鸣远缓了缓神，终于要时隔多年再和其他人提起关于陈冬的事了。
　　他把头和肩膀顶着蒋茸，慢慢地说：“陈冬是我后妈带过来的儿子。我那时候刚死了妈，觉得我爸太快再婚了，所以不喜欢他们。陈冬来我们家就对着我爸要东要西，我爸经常给他买玩具和吃的，我心里很不平衡。”
　　蒋茸听到这里就紧张起来了，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
　　“我和几个小孩儿把陈冬骗到一个没人管的公厕，把他反锁在隔间里面，然后从后面墙上的孔扔自制的炮仗。一开始就想着炸粪坑吓吓他。但是我们也没想到陈冬当时太害怕了，去踢门的时候引起屋顶塌陷，掉下来的梁把他腰砸了。”
　　蒋茸被炸粪坑这种操作吓了一跳，说实话在他心里李鸣远的形象总是和美好的、英俊的、干净的这样的词汇关联在一起，怎么想他都无法把炸粪坑和他喜欢的这个男人联系起来。
　　见蒋茸不说话，李鸣远的心沉了下去。
　　他默默地把头挪开，肩膀也不贴着蒋茸了。
　　“所以，陈冬对我那样，不能怪他。”
　　“别这么说，那时候你还小嘛……”
　　“十二三了，也不小了。”
　　“要不，带他再去看看？我爸妈这方面有点人脉，肯定能找到比这附近更好的医生。虽然十年了，再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尽力了，心里也舒服一点吧？可能他也能好一点？”
　　李鸣远忽然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蒋茸，他胸口起伏了两下。
　　虽然蒋茸之前也提出过要接他弟弟去大城市治疗，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他们在讨论的也不是弟弟的麻烦，他们是在讨论责任和未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蒋茸？”
　　“知道，我说的就是以后你弟弟的事我来管。你的事，我的事，我们互相帮忙。”
　　“和我这种人在一起，随时随地都会被占便宜的。”
　　“你要是肯占我便宜，我找就搞到你了，还用这么折磨吗？”
　　李鸣远忽然抬手推了蒋茸一把，蒋茸后面就是墙壁，瓷砖有点凉，他贴上去的时候被刺激了一下。蒋茸以为李鸣远是要吻他，他甚至微微抬起下巴，做好了准备。但是李鸣远只是把头贴着这他的头，两个人的面颊靠在一起，亲密地、无间地。
　　“谢谢你。”
　　“别说这种谢谢。”

　　两人洗了半天，感觉热水马上要不够用了，李鸣远怕蒋茸折腾感冒，于是催他快点洗。蒋茸原本还想真枪实弹地在浴室里实践一回的，可惜，李鸣远不敢。沐浴液劣质的香薰味道稍微压住了一点浴室里冲天的男人味，蒋茸转身让李鸣远给他搓背，弄得李鸣远很无奈——他的手都是抖的。
　　洗得差不多了，李鸣远把人转过来，两人脸对脸，李鸣远高出一截额头。
　　“你多高？182吗？”李鸣远原以为自己比蒋茸只高一两公分，现在看起来绝对不止。
　　“嗯。”蒋茸死鸭子嘴硬。
　　“我184，这两厘米这么长的吗？”李鸣远用额头去怼着蒋茸的额头，很明显有几厘米的差距。
　　“我穿鞋182，不行吗？！”
　　“那脱了鞋呢？”
　　“180.5吧……”蒋茸被人识穿，很不开心，摆了臭脸。
　　李鸣远却觉得他不得不承认谎报身高的样子很有点儿可爱，忍不住在他鼻子尖儿上亲了一口。蒋茸终于逮住了机会，手腕绕上李鸣远的脖子想要深入这个吻。李鸣远把脖子往后仰，拉开了距离，“老房子隔音真的很差。”
　　蒋茸失望至极。

　　洗到最后水已经不热了，李鸣远赶紧催蒋茸先出去换衣服吹头发，他家里没有暖气，蒋茸可能会很不适应这种温差。他回头再潦草地洗了个头，最后几乎是用的冷水。
　　蒋茸贴着面膜、跷着二郎腿躺在李鸣远的床上，一幅主人公的模样，相当臭屁。
　　李鸣远过去，拍拍蒋茸大腿，叫他挪一点位置。
　　对于他们俩来说一米五的床是真的不够大。不过正在热恋的人怎么会嫌床小，恨不得来个90厘米的单人床，脸贴脸地睡最好。
　　床铺被套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蒋茸一开始不太喜欢，但是李鸣远和他钻进一床被子之后，他就不那么嫌弃了。
　　“早点睡吧，定个7点的闹钟，我明天带你去晨跑。”
　　“不要！”蒋茸就算早起也不想这么冷的天去晨跑。
　　“跑去看看我初中的学校怎么样？”
　　听到这个安排，蒋茸才勉强答应下来，“七点半起吧，太早了冷。”
　　李鸣远本来就故意说早了一点，知道蒋茸要讨价还价，虽然他觉得七点都嫌晚，但是考虑到蒋茸今天开车辛苦了，他也没勉强，依着蒋茸晚起。
　　蒋茸的体温很高，没一会儿被窝就暖烘烘的了，他简直就像是个移动的小发电机。
　　“你皮肤怎么这么烫？”李鸣远缓缓地摸他的背，感觉蒋茸背上的皮肤和他手心温度差不多。
　　“哎，我就不该留下来睡，看得着吃不着，要是今天去酒店睡，也不至于……”
　　李鸣远笑着看蒋茸小声抱怨，也不松动态度，毕竟他家有多不隔音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把蒋茸抱紧，舔了一下耳廓，“过两天就回去了。”
　　“你知道两天是有48个小时吗？”
　　“我比你急。”
　　“真的？”
　　李鸣远没回答他，只是用某个部位去撞了一下蒋茸。
　　蒋茸不甘心地暗示：“你爸呼噜声好大的。”
　　“我怕你一会儿叫得比他声音大。”
　　“你可以用枕巾把我嘴堵起来。”
　　李鸣远脑补了一下蒋茸说的这件事，只觉得半边脸都像是被电击了，酥酥麻麻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