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30、第六章 福无双至（2）

　　下了几场雨，天气开始变暖，李鸣远的伤口收水之后恢复就快了起来，只是还抱着纱布，看着挺严重。他约了关柏聿在交大打球，他现在是学校的热点人物，连体育馆也不敢去了。
　　关柏聿看他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忍不住就调侃，“身残志坚，还来打球，简直是羽毛球社之光。”
　　“可闭嘴吧你。”他拉伸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很多人围观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脖子上的伤口还是因为最近的八卦。
　　“那个为了你打架的小弟弟呢？腿好点儿了么？”
　　“还行，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
　　“因为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听说过他，连我女朋友的闺蜜都知道他，还让我介绍认识一下，问问有没有女朋友。”
　　“他倒是没有女朋友。”
　　“然后？”
　　李鸣远愣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想说的：“不过有喜欢的人了。”
　　关柏聿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笑道：“那可以竞争上岗嘛。”
　　“我回头问问他愿不愿加微信吧。”
　　“加什么微信，直接叫出来玩呗。”
　　“他腿断了。”
　　“等好了，一起出来桌游。”
　　李鸣远活动开了，拿起球拍就下场了。他其实也两三周没打了，不过状态一点儿不差，猛得关柏聿都要求饶了。一点不觉得他是个伤患。

　　运动完之后李鸣远拐回宿舍去拿清明节回家的衣服，正好碰到周晓达在。
　　上次为了给蒋茸修车的事两个人算是有点不愉快，但是也没真的闹翻，毕竟四年室友了，牙齿和舌头还要打架呢，也不是过不去的事儿。周晓达主动嘘寒问暖，李鸣远也不好端着。
　　但是他想着出来久了蒋茸又担心，所以赶紧塞了几件衣服就准备走了。
　　周晓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赶紧拉着他说：“吃个饭再走呗，咱们聊聊。”
　　“下次我请你，最近要答辩了，我应该要回来住一段时间。”
　　“我听说你拿到TSA的实习了？”周晓达直接问出了他最着急知道的事情。
　　李鸣远一直守口如瓶，毕竟是通过蒋茸的关系找的这个实习，他不想宣扬。但是消息还是传到了同学这里，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也投了，还找了点关系，不过没成。那边的人跟我说他们要你了？”
　　周晓达是个单刀直入的性格，藏不住话。他知道李鸣远的情况，家里不可能有什么特殊关系能帮他找实习，还是TSA这种级别的。要说是老师推荐，一般也就是走走过场，其实说到头还是靠自己。所以他猜来猜去，有了一点联想——这应该是蒋茸帮忙的。
　　“过年那会儿我记得你还说想去大宇实习的嘛？”
　　“TSA也挺好的，不都差不多，谁要我就去哪儿呗。”李鸣远开始打太极。
　　“还是差得多吧，他们都是考虑清北的，双一流怕是只肯要研究生。”周晓达挑挑眉，戳破了李鸣远。
　　“你呢？收了哪家的offer？”
　　“是来了几个，但是要是能去TSA那肯定不考虑别家了。”
　　“要不再等等？”
　　“不知道啊，听说该发的offer都发完了。诶，我记得过年和蒋茸聊了几句，他还问我一般找实习偏哪几家，我当时就和他提了TSA肯定对咱们来说是最好的。你说他会不会有关系？”
　　李鸣远停了收拾东西的动作，抬头望着周晓达，“他也不是我们专业的。”
　　周晓达假装没听懂李鸣远的推拒，大刺刺地问：“你那个实习是蒋茸帮忙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否认，李鸣远点头承认了。
　　“那你要不帮我跟他说说，也替我牵牵线呗。反正只是实习，应该没有找工作那么难搞，他关系到位的话，我这边好好感谢他。”
　　周晓达说得很真诚，李鸣远也不想和再打马虎眼，于是直说了，“晓达，我不好跟蒋茸开口。”
　　“这有啥不好开口的，就问问呗。他和你不是很铁嘛。”
　　李鸣远委婉地摇摇头。
　　“老李，这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我来说，你帮个腔。”
　　李鸣远知道周晓达的意思，而且他也了解蒋茸，如果他和周晓达一起开口，蒋茸肯定不会拒绝。
　　可他就是不想。
　　不想任何人任何事勉强到蒋茸。
　　见他久久不说话，周晓达也有点不爽，心想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怎么这个人还拿乔起来了。于是他出口的话就有点失去了分寸，“这样有意思吗？怎么，你从他那里捞好处就是理所当然？我请你说句好话就是让你为难是吧？还是你就是不让我也去TSA？”
　　“我说了，蒋茸帮不帮你和我没关系，你可以自己找他。他是把你微信拉黑了吗？他住哪儿你不是也去过吗？”
　　“行！我还没看出来你原来是个吃独食的人。”
　　“蒋茸他不是什么食，你少满口乱喷。”李鸣远站起来拿着行李包就走了。
　　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也是谁都没想到的。新仇旧恨，这一次大概没那么容易抹过去了，李鸣远甩甩头，心想可能答辩的时候也不好搬回来宿舍了。

　　最后周晓达还是上门来看蒋茸了，李鸣远尴尬地避出门了。
　　蒋茸不知道周晓达和李鸣远之间发生过不愉快，他还奇怪李鸣远本来抽得就很少，怎么忽然周晓达来了反而去买烟。
　　不过李鸣远动作太快，蹬上鞋就关门走了，蒋茸来不及单独问。
　　周晓达见李鸣远避出去了，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这是周晓达第二次来蒋茸的公寓，上一次还是他们去看英雄联盟比赛，后来在酒吧喝多了，他送蒋茸回来。
　　正好阿姨也在，立刻切了果盘送上来。
　　周晓达一开始找李鸣远说项，也是因为这种求人的事情自己大剌剌的直接开口还是怪不好意思的。他也从小是个被家人捧着长大的性格，低头求人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七拐八拐，终于聊到没什么可聊的了，他才拐弯抹角地说起工作和实习的事。
　　其实刚才他一直聊春季赛的事，蒋茸都以为他是来要蒋策签名的了。没想到话锋一转，说到了工作上的事。
　　蒋茸在这方面的雷达是很敏感的，他立刻意识到今天周晓达专门来探望他，应该是因为TSA给了李鸣远实习，他知道了是自己帮忙的。这两人是多年室友、同学，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可能会平白生出是非。但是李鸣远躲出去的态度又十分微妙，蒋茸一时间不敢嘴快答应。
　　他学着他爸平时打马虎眼的口气，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哦，是我找了朋友的姐姐去说了说，主要还是他们觉得远哥的履历好看，我没帮上什么忙。”
　　“我其实也在TSA那边投了，就想着你要是有关系能不能帮我也问问。”周晓达搓了搓手指，表情有点僵硬，但话还是说出来了。
　　“行啊，问问肯定没问题。但是你知道隔行如隔山，我也就是托人问问，别人公司怎么决定，我是没办法的。”
　　“能帮忙问问就太感谢了！”
　　“客气了，咱们什么关系。”
　　“就是，等你能跑能跳了，我们出去玩。”
　　“行啊，只要我专业课这学期能过。”蒋茸表情自然，倒是让周晓达放松了不少。
　　这件事蒋茸还真的没敷衍他，找人问了几句，知道了TSA不是因为他找的关系根本不会考虑他们学校的本科生，所以也不是周晓达一个人的问题。他知道之后反而不好去给周晓达回话了，只能按下不表，当做没这回事。

　　清明节李鸣远回家扫墓，蒋茸妈妈趁机给儿子找了一个男护工。反正之后李鸣远又是受伤又要返校答辩，随后还要去实习了，方便照看蒋茸的时间也不多了。新来的护工是个阳光话多的年轻叔叔，大概三十四五岁，细致认真，蒋茸虽然有点烦他唠叨，但是也没有提出要换人，没几天就适应了。
　　李鸣远家离学校差不多四百公里，只是高铁动车都不能直达，他选择了坐汽车回去。
　　他家的亲戚走动不算频繁，但是总归还是会来往。这次回家就看到姑妈也在他们家，貌似是准备一起去给爷爷奶奶扫墓。
　　简单打了招呼以后李鸣远第一时间就回卧室看他弟弟，刚进门，就被他弟弟吼：“李鸣远你滚出去！”
　　他已经习惯了他弟弟这样，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放下包，走过去，蹲在轮椅前，李鸣远刚想问问他弟弟最近怎么样，对方忽然出手抓住他的头发乱扯，发起疯来，嘴里骂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李鸣远吃痛，但是没躲开。
　　门外客厅里的几个人听见动静，都赶紧追进屋里制止两兄弟的拉扯。
　　李鸣远的衣领被他弟扯得几乎变了形，他看起来狼狈又有点落寞。
　　姑妈站在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发病啦这是？难怪要找些不知道是神是鬼的地儿花钱治病。”
　　“姐，你少说两句！”李鸣远他爸呵斥了一句，回头又见儿子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怪烦躁的。
　　姑妈拉了李鸣远到外面，其实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地方，说话的声音里里外外都听得见，“那婆娘和她儿子又不知道哪听来些神神鬼鬼的说法，现在逼着你爸拿钱出来给他去做什么针灸。我看这是入魔了，明明都残疾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老老实实在家里做点手工还能补贴几个钱儿，是不？娘俩前几天还闹得厉害，陈冬又说要自??杀。一天到晚自??杀自??杀，怎么不见真的了结了呢？！我看他们就是想逼着你弄钱，可不能顺着他们了。”
　　李鸣远的姑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他听出两个重点，后妈和弟弟逼他爸拿钱，以及弟弟又想自杀。
　　他弟弟陈冬的病情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决，但是出钱的事就与他息息相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