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25、第五章 假装同居（3）

　　把蒋茸安顿在卧室的贵妃椅上，李鸣远麻利地去打出来一大桶洗脚水。蒋茸用的是按摩浴盆，看着很高端，李鸣远也懒得折腾了，就当普通的洗脚桶一般给蒋茸打了热水抬过去。
　　他蹲下来拿手背试了试水温，温热偏烫，于是叫蒋茸先试试。
　　蒋茸把一只脚的脚尖在洗脚盆里点了一下，烫得缩了回来。
　　“笨，用脚后跟试！”
　　蒋茸啄起嘴唇搞怪，“哦……”
　　等李鸣远又加了一些冷水之后，水温刚好合适了。
　　蒋茸只方便洗一只脚，便一只脚踩在洗脚桶里，一只脚放在沙发上。他自己洗脚是没问题的，于是也不敢再奢望李鸣远还能给他搓脚，只能自己弯腰去洗，只不过这样的姿势再弯腰实在有点不雅观。
　　李鸣远看到脚盆里水波下那只不大的脚，竟然被锁住了目光。
　　他蹲着，能看清蒋茸脚背上所有的细节。左边有一条明显的青色血管，他脚指头短小，指甲盖圆圆的，就连大拇指都不大。蒋茸大约是个扁平足，没有男生常见的高足弓，所以脚显得秀气但也有肉。脚后跟又比较突出，他细细的脚踝和长长的跟腱反差极大。李鸣远被自己吓了一跳，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的脚看得这么入神，赶紧掩饰似地站起来，快步回去自己房间换掉湿裤子。
　　无知无觉的蒋茸单手探进水盆里，搓了搓脚后跟，心想一会儿李鸣远要是能给自己擦一下脚就好了，最好能让自己的脚蹬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再用毛巾包裹起来搓揉一下。
　　那画面感实在太强，以至于在蒋茸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得不感慨人真是得陇望蜀。
　　偏偏李鸣远回到卧室，直接蹲到了洗脚盆面前。
　　蒋茸来不及思考这天降祥瑞会不会引发什么大的问题，直接就把脚带着水珠拿出了盆子。
　　李鸣远差点被他的洗脚水溅到脸上。
　　蒋茸赶紧抱歉地想缩回脚。
　　李鸣远却迅速伸出胳臂，单手抓住了蒋茸的跟腱，小腿细长的部位居然握住就差点能合上手，李鸣远只觉得自己脑子转得太快，想的东西完全不受控制，开始在一条陌生的路上狂奔。
　　如愿以偿的蒋茸把脚放在李鸣远结实的大腿上，等人给他擦脚。
　　他恨不得时间可以定格，让他多享受一会儿。
　　李鸣远却因为害怕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而匆忙擦了两下就要收走毛巾。蒋茸急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靠。也亏得他柔软，即使是个叉着脚的诡异姿势，他也只用了半秒钟就把头伸到了李鸣远面前。
　　他想吻他，他觉得气氛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李鸣远一秒也没发愣，丝毫没给蒋茸机会，就在带着他特殊沐浴乳香味的空气弥漫过来的时候，李鸣远就感应到了蒋茸想亲他。他甚至在心里说——终于来了。
　　柔韧的腰轻轻后仰，他躲开了。
　　“洗好了，就早点睡。”
　　“……你扶我上床吧。”蒋茸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已经意识到李鸣远很可能翻脸，刚才的冲动和勇气都退得一干二净。

　　蒋茸刚被挪上床，还没躺下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温北尧打来的，他赶紧接了，“什么事？”
　　李鸣远趁着空挡端着洗脚盆就出去了，也没有在责怪蒋茸刚才的行为。
　　“我听说你腿断了？！”
　　“都断了一周了。”
　　“谁干的？不想活了？”
　　“别演，我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在转弯的那个栏杆上卡了一下，弄断了。”
　　“为什么推你？”
　　蒋茸又把谢蒙发帖子诬陷李鸣远非礼女生的事说了一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他还是很气愤。温北尧听完之后却沉默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温北尧才打破沉默，“茸啊，你这么豁得出去，我是没想到的。不过，他是个直男，你这样下去会不会走老路，你知道我说的谁。”
　　温北尧暗示寇丰，过去不愉快的经历再次浮现在脑海，蒋茸脸色也僵硬起来。
　　“我觉得他有点弯了。”
　　“别你觉得，要他觉得才行。以前你也觉得寇丰被你掰弯了，结果呢？！”
　　“行了，你的意思我懂，我悠着点。”
　　“我看他现在对你好也只是因为内疚，你别自作多情。”
　　温北尧这一盆冷水泼下来，蒋茸冷静多了，刚才那些亲密的举动给他带来的快乐也随之散去。他脑子是该清醒一下了，否则就自己把自己骗了。人不能同一个错误犯两次。

　　辅导员把蒋茸的情况在班上通报了一番，班长就组织同学们来探病。之前蒋茸还在医院的时候他们觉得远懒得打车，现在人就在校门外不远处，于是愿意去的人便多起来了，至少蒋茸那几个室友都一起去了。
　　蒋茸从来没请过同学上门，他大一下学期就偷偷搬出来了，和室友的关系也很平淡，他不主动邀请人家自然也不好意思提出到他这儿来玩。这次一口气来了十个同学，蒋茸感觉他们像是上门来团建的，不像是来探病的。班长买了一束不土不洋的向日葵和一个大杂烩果篮，其他男生大大咧咧的，都觉得去看看得了，并没有买什么慰问品。倒是有一个云南女生带了一盒她老家寄过来的鲜花饼带过去。
　　李鸣远去开门的时候，班长一下愣住了。手里举着的花也不知道该不该递出去。
　　互相打量、短暂的尴尬之后，李鸣远主动接过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心想蒋茸回头肯定要挑剔这花丑。
　　一群人鱼贯而入，蒋茸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和他们扭头打了个招呼。众人围过去，前前后后问了几句，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就开始八卦了，“你怎么找到发帖的人是谢蒙啊？”
　　蒋茸不可能暴露叶青，于是只能说：“我网上找人查的登录账号。”
　　“他也没想到事情弄成现在，好像他爸妈也跑到学校来求情了。”
　　蒋茸撇撇嘴，没接话。
　　他室友又问：“你这个石膏要打多久啊？”
　　“至少得个把月。”
　　“那你要重修老陈的课了。”
　　“重修呗。”
　　蒋茸成绩一直就那样，不好不坏，专业课成绩甚至还不错，就是通识课有点拉垮。但是他的态度仿佛是个年年挂科的人，说得相当随意。
　　班长受了辅导员嘱托来劝他：“尽量都想办法过了吧，明年大四了，重修不过就麻烦了，最好别影响毕业嘛。”
　　蒋茸点点头算是表态，他不想学校的事，可是同学们和他也没别的共同话题，只能抓着这些不放。刚说了几句学习的事又转回来说谢蒙。李鸣远听见八卦里是不是出现自己的名字，并不喜欢这样的议论，从客厅躲了出去，到阳台抽烟。
　　看出了李鸣远的不耐烦，蒋茸赶紧扯开话题，让班长把果篮打开，分给大家吃。
　　班长瞟了一眼在阳台站着的李鸣远，悄悄问蒋茸：“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蒋茸眼睛一转，“早就很熟了。”
　　“回头你腿好点了，介绍给我们认识呗，叫出来吃火锅，多喊几个女生。”
　　蒋茸摇摇头，“他马上毕业了，忙着呢。”
　　“忙还在你这儿给你当护工？”
　　“到时候我问问他吧。”
　　“秦可晴还跑去宿舍找过他，不过他在你这儿，没碰着面儿。她找人打听李鸣远的微信，估计已经要到了。反正我知道的好几个人都被她找过了。”
　　“谁给她微信的？”蒋茸眉毛一挑，难得地露出一点凶相。
　　“她又不是问我们班的人要到的，她肯定去李鸣远他们专业问到的。”
　　蒋茸心下犯起嘀咕，觉得这女的怕是要趁机倒贴上来，这件事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万一被秦可晴追到了李鸣远，他可得怄死。蒋茸心事藏不住，脾气上脸，班长一扭头便看出来了，只觉得挺微妙的，便不再说这个了。

　　几个男生在蒋茸这里玩了一会儿游戏，打游戏玩得挺开心，毕竟蒋茸的设备都是顶尖的。几个无所事事的女生催了他们几次，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一点不觉得打扰了病患休息。
　　中间李鸣远说有事出去了一趟，蒋茸猜他应该是烦了他这帮爱八卦的同班同学，躲出去了。
　　等人都离开公寓，阿姨又还没来，屋子里忽然安静得有点吓人。蒋茸心想，自己以前最喜欢一个人待着，觉得自由自在，现在怎么就开始觉得一个人空空荡荡了。
　　还好，他刚发微信去问，李鸣远就回他说在楼下了，马上上来。
　　李鸣远的脸上的皮肤冰凉，是外面倒春寒的风给吹的，他不习惯戴围巾，一进门脖子被暖和的空气激起一片小疙瘩。
　　蒋茸看他拎着东西进了厨房，便想追过去看看，瘸着腿刚挪到厨房门口，就见李鸣远端着一盘子草莓出来了。那盘子是他妈从法国带回来的奶油色手工瓷碟，配上鲜红的草莓简直叫人食指大动。
　　蒋茸接过草莓，杵着拐，眼睛发亮，“你去给我买草莓了？”
　　“顺路。”
　　“这得去那种水果超市才买得到吧？”蒋茸用下巴指了指还躺在垃圾桶里的草莓包装盒。
　　李鸣远确实骑着自行车去到三公里远的地方给蒋茸买了草莓，因为他听见了蒋茸在那儿挑挑拣拣说班长带来的果篮里没有草莓。但是这件事一到了蒋茸嘴里就怪怪的，他不想承认。
　　见对方不回答，蒋茸收起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心里倒是甜得很。
　　蒋茸挑了一个卖相最好看的吃下去，包在嘴里鼓出来一块，李鸣远淡淡地笑起来，也伸手拿一个来尝味道。早春的草莓并不特别甜，但是别有一番滋味，酸酸甜甜。
　　“我明天早上要到老校区去半天。我和家政阿姨说好了，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
　　蒋茸一听到了中午不回来吃饭，立刻雷达全开，想起班长提过的秦可晴找人要李鸣远微信的事。
　　他摆脸色的本事浑然天成，李鸣远还没听他质问，就看出他的不高兴了，条件反射般地解释道：“我请老师吃饭，为了帖子那个事情。”
　　“哦，行吧。”
　　李鸣远下意识就哄他：“我吃完马上就回来，你别在家里乱折腾。”
　　蒋茸点点头，这才面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