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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夜 ...

  •   午后时分井上迷蒙着醒来,发现房间的小圆桌上多了盏银色的盖盘,拖着睡衣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揭开来是一锅不明的流质食品,肚子立刻配合地叫了起来,虽然可以说色香味全无,奇怪地倒也不难入口,她不知不觉便大快朵颐起来。
      十刃会议大厅里,蓝染的目光从屏幕移向萨尔阿波罗:“看上去做得不错哪。”
      “您过奖了,蓝染大人,小事而已。” 第八十刃脸上浮着骄矜,“粗鄙地说,对食物的要求,除了维持基本生存,也就吃得下去而已。”
      “诶——?是吗?不过还真是看得人没有食欲哪,能让她吃下这种东西,也算是你的才能吧——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意得志满的新任六刃甩过长袖毫不掩饰的讥讽着。
      处于低位的对方并不好发作,僵在脸上的笑容和反光的镜片隐藏了不悦的神色。“你先退下吧。”蓝染开口,萨尔阿波罗欠了欠身,像是内有深意地勾起嘴角退了出去。
      “喂~你不这么想吗~乌尔奇奥拉?”露比得胜般不善罢甘休地追问。
      “我认为是时候带她过来了,蓝染大人。”
      “嗯,去吧。”
      “诶……”露比失望地咕哝,转向葛力姆乔,又开始想新的挑刺的话,然而这位“前”第六十忍始终壁立角落不知看向哪里,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送走两个收拾餐具的下级破面之后,井上开始观察起自己身处的房间,虽然大而无当,倒也一应俱全,看管她的守卫也不失礼貌,进来前都会先敲门通报姓名,说明来做的事。从他们口中,她也了解到一些现况。
      “大家应该都开始担心了吧……”她这样推想着扭开水龙头,水流注入拢起的双手源源漫出,很快放满了盥洗池,水闸自动截断,“好厉害呢!”新奇的惊讶掩过了忧虑,织姬把脸埋入手中开始梳洗。
      有些事是一开始就清楚的,这个与自己15年来生活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是人世间带着执念死去的灵魂最后的容身之所,亡者迷失、变质、相互吞噬,最后像哥哥一样困在无望的思念之中堕落成虚,除了等待死神的引渡,再无法获得救赎,然而过度的自我保护终让他们成为死神的宿敌。虚圈,一直都只是威胁着世间平衡的流亡之地,是不能用她短短人生中任何一条常理来解释的,弱肉强食是这里的绝对真理和唯一的规则。

      敲门声突然响起,织姬一慌,尚未清醒的意识错当成家里地就去开门,结果一抬头撞上出水口,脸当即冲进池中,从头到胸到处扑上水迹,与这慌乱的情形相对,门外是全然不知的镇定:“我进来了。”
      虽然脑袋还嗡嗡作响,织姬还是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揉着发疼的后脑勺转向门口。对方凛凛地推门而入,不动声色地迅速扫过房间,直到把目光定在她身上。“那……那个,”一味的暧昧不清的开场白,乌尔奇奥拉不可理喻地看着这个还贴着睡衣浑身滴水的女人想,天然到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吗……不…是缺乏对自我现状的认知吧……
      织姬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正散发着怎样动人的少女风姿,不时顺着发丝滑下的水珠浸润了肩上的衣料,透出白皙的肤色,溢出池沿的水汇成细流间或溅落在□□的脚边。她抓着衣摆歪着头看向乌尔奇奥拉。
      “毛巾就在旁边。”他不得不转开视线。
      “哎?啊…”
      “不够就让人送来。”
      “啊,没…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收拾完换上衣服,跟我走。”
      “啊……”织姬还想问什么,门就已经合上了。
      走廊一侧,乌尔奇奥拉插着裤袋的双手向后微曲,将身体支在墙上闭目养神,等待女人的时间并不如他预料的那么长,当井上织姬换上现世的衣装开门出来时,似乎在哪里触动了一丝不和谐的音律,开始挫磨他本不存在的内心。
      顺服地披在身后的麦色长发,柔软的V领浅黄毛衣露出系着蝴蝶结的白色衬衫衣领,短俏可人的格子制服百褶裙,全然还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打扮,存在于这个迷失于欲望的灵魂才来的地方,只因鬓上那对不显眼的雪花状发夹——她能力本体的具象寄生物——而已。这个女人,当她轻巧地迈向自己,说着“哎……给您添麻烦了呐”的同时,向周围持续散发出的暖煦笑容和体温,就好像是,那本不该存在于虚圈的,包容一切的太阳的辉光。
      “怎么了吗?”
      “没事。”他很快撇开脸,“…走了。”

      究竟有多大哪?穿行在无数条曲折空荡的回廊,路遇形形色色张面具下的脸,织姬这样想着。这个宫殿,自从她进入就没有见过相同的道路和陈设,唯一不变的是白,满目皆是白,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回廊,白色的天顶,白得没有过多修饰的曳地衣袍,白得孤傲的破碎面具,从那个人的背后看去,只有那柄插在腰间的刀刃,泛着触目的青碧之色。
      “欢迎来到我们的城堡,虚夜宫。”至高的王座上,传来蓝染悠然而森然的声音。
      “是井上织姬吧。”“……是。”
      “虽然有点突然,能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哪?”温和的语气,却伴随着深不可测的灵压,织姬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使不上来。说不的话会死,不,绝对比死更恐怖。
      “……啊,是……”
      “好像有人对把你带到这里来感到很不满意哪,”蓝染撑起的侧脸瞥向一边,“没错吧,露比。”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们的战斗全部,都只是为了引出一个女人的幌子——这种理由我怎么能接受。”
      “真抱歉,你会伤成这样,倒在我意料之外。”遭受到莫大的侮辱,露比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
      “对了,织姬,为了清楚看到你的能力,你就治好葛力姆乔的左手吧。”
      露比的地位重新受到威胁,他大声叫嚷着不可能,井上不语,转身走向那个曾重伤黑崎多次的敌人空荡的袖管。
      “舜樱,菖蒲,双天归盾——我拒绝!”在心中默念言灵,张开橙色的弧形结界。触犯神之领域的恢复能力,让早已化作灰烬的手臂奇迹般地再构成。平常惯用的这份力量,今日却微妙地有些不同,在场以露比为首只顾惊奇于眼前的一切,唯有井上自己察觉了灵压的异样。
      “还不明白吗?乌尔奇奥拉觉得这是时间或空间回归。”蓝染说。“怎么会!人类居然有这么高等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有啊!”“说得没错,所以两者都不是。”他高高在上地微笑着。
      “这是,对现象的拒绝。”
      葛力姆乔讶异地展握着新的左手,在认清这个完美无缺的事实之后,他线条刚硬的脸上牵出一抹令人不察的冷笑:“喂,女人,另一个地方也帮我治好。”抬起拇指伸向后背的伤疤,井上没有得以顾虑的余地,归盾中慢慢显现出被抹去的6字印记。
      “葛力姆乔,你想干什么!”“哈?”那瞬间露比扭头的恐慌,比起葛力姆乔暴风般的,有如地狱中爬起来的狰狞,已不是实力可以衡量的差距。
      那是怎样的慢镜才能看清的过程,那只才被自己亲手治愈的手臂,在下个转眼,就已化作凶器刺穿另一个人的胸口,露比圆睁着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这么回事,”葛力姆乔狞笑着扬起另一只手,“再见,原六号。”掌中聚起的赤红光束,划破空气贯入已无力挣扎的猎物,直至带着灰烬的尸体沉沉垂落下来。
      会厅里回响着胜者不可一世的笑声,和接近疯狂的喃喃自语,在场的人全部震立一旁,乌尔奇奥拉闭上眼,表情里最多的还是无聊和排斥,而在仰不可及的高处,蓝染悠然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仿佛观看小孩的戏耍般稀松。

      一定是哪里错了。
      屈从胁迫来到这里,是我做错了吗?
      从今以后我还将作为帮凶伤害多少人哪?这其中一定会有大家,会有黑崎君吧……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呢?敌人也好,为什么非要杀掉不可哪?为什么其他人都能置若罔闻、熟视无睹哪?难道不是同一阵营的伙伴吗?
      不行……身体动不了……好恶心……
      会议已经结束,蓝染撂下一句“织姬就跟乌尔奇奥拉回去休息吧”便起身瞬步走了,大厅里只剩下句中的两人,井上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身体直直地下滑,膝盖触地的当即上身惯性前冲,乌尔奇奥拉不知何时抽出的左手已牢牢攀住她肋下的右臂,阻止她进一步摔向地面,而这些井上已毫无知觉,口中止不住地干呕。
      看上去那么简陋的食物,还加注了一旦摄入便无法排出的限定吗……未免俘虏绝食,考虑得倒是周全……但是,只是看到这种事就出现这种反应,还是我低估了她的单纯吗?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活在怎样安稳的世界啊……
      看着她泛着泪花终于抑制住生理的不适,乌尔奇奥拉松手收回裤袋走过她身侧:“回去了。”织姬撑起上身,表情埋入两颊的长发,“让您见笑了哪……哎嘿嘿……我真是……”她顿了顿,低落地说,“破面先生,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了吧……”
      他放慢两步停下来,脚步的余响回荡在大厅里:“你最好也尽快习惯。”“记住,你的力量属于蓝染大人,别妄想用它做多余的事。”

      沉默中跟随那个人的脚步,仿佛时间都在停滞,感觉不到快乐悲伤。无论何时,乌尔奇奥拉的行事作风永远附着着一层安定缜密的气场,让织姬得以平复,想到今后将一直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对很多事却还一无所知,她抬头望向他:“那个……”没有回应,“那个——”她放大声音,乌尔奇奥拉停了下来,“哎哆…对不起…我好像一直记不住您的名字。初次见面时就听过的,刚才也……只是,不知是因为太长了还是太…奇怪呢…啊,对不起!”不知不觉就说了失礼的话,织姬缩起脖子直敲脑袋。
      “乌尔奇奥拉希法。”对方侧过身,一字一顿地回答。
      “哎……乌尔…拉……”“乌尔奇奥拉。”“ 乌尔…奥…奇……”“乌尔奇奥拉。”
      他字字重复,语气僵硬却不带厌烦,最后他让她把每个字依次念出来,可一旦让她串起来就又是奇奇怪怪的。“对不起!!”看着她又一次缩起脖子只等自己发火的样子,乌尔奇奥拉已完全失去了开口的兴趣,数秒的无语后,女人才探询着对上他审判式的眼神——“只能说清两个字吗?”
      “对…不……”
      “…随你的便。”
      “哎?”他不再回应地朝前走去,“哎哆…乌尔…君…吗?”
      除非听到他的回答否则就不打算动了一般,他只能吐出一句:“……跟上。”
      就像是,悬着心的丝线突然断了一根,从遇上那个人起就无法挣脱的绝望的心弦。内心深处萌生一种忐忑的亲近和释然,驱使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前方,奔赴那道无限延伸的摇曳月影。“是!乌尔君。”在这个剥夺了自由和意志的世界里,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回答。

      回到囚室时,地上已铺上了一层清冷的月色,像是等待着她归来的专有坐席,织姬跪坐在窗下的光中,仰望那永不轮转的孤高残月。那切近的充满风险的未来并不能惊扰此时的她,重重枷锁后的夜宫深处,她只是对一个尚还生疏的名字感到怅然。
      而虚圈的边境,骚动正混杂着异界的灵压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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