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的二三事》倾城宁

3、第 3 章

　　彪悍的人生总是无奈的……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可不管人生到底是啥样的，懒觉还是不能睡的，谁叫我有个儿子要养呢，只好认命地像以往的任何一个星期一一样，上班去了。

　　走进车库的时候，却不由微愣了一会，帅哥家的保时捷，依然拉风地停在那里。

　　这人该怎么说他呢，就这么随便地把名车豪宅都送给别人，究竟是存心想要讨好枕边人，还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唉，男人的心思果然都很难猜。

　　我扯了下嘴角，决定不去思考如此高难度的问题，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答案的，何苦还要虐待自己早就不堪重负的小脑袋，坐上自己的红色小mini，一路朝公司开去。

　　一个小时后，坐在办公室里的我，瞅着laptop的屏幕叹气，眼前尽是一片幽蓝。

　　好吧，bill叔叔确实很好很强大，丫的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我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真以为小强是踩不死的啊？

　　只好掏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熟悉的号码，按下绿色键的时候，实在有点心疼，这个月的长途话费估计又是个天文数字了。

　　“才一个礼拜就打了三次电话，亲爱的，看来你真的是很想我呀……”

　　接线声只响了两下，那头很快传来一把如沐春风的声音，即使中间隔着电话线，隔着太平洋，隔着N个国家，仍不难想象对方得意洋洋的嘴脸。

　　“救命。”没多说什么，我轻轻吐出两个字，知道他了解啥意思。

　　“……我说宝贝啊，每次找我都为了这种小事，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现在纽约时间晚上十点，正是你亲我侬的好时光，咱俩还是抓紧时间互诉衷曲比较好。”

　　我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下次回来还想再见到我，就少说点废话，赶紧干活去。”

　　这家伙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欠扁，这会子谁有空跟他打情骂俏，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会了，所有的报表都在电脑里呆着呢，总不能让我在上级和下属面前淌汗吧？

　　那可多有损我一贯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啧啧，谁会想到华泰公司美丽睿智的财务总监，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电脑白痴呢。”

　　对方依旧不怕死地嘲讽我，旁边却隐约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我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反正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已经被人鄙视过无数次，早就无关痛痒了。

　　“OK，重启一下看看。”果然是智商超人一等的天才，才两分钟就搞定了，

　　立即按下laptop的重启键，听到熟悉的音乐声起，文件流畅地在眼前一一打开，我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一早植入木马，让张祁远程监控，还是颇有先见之明的。

　　心情大好之下，我决定跟他多聊几句。

　　“祁，乐乐最近老提起你，惦记着让你带他去迪斯尼呢。”

　　“是吗？我也很想他，下个月中我会回去一趟，你来机场接我吧。”

　　“哟，你还愁没人接机哪？”

　　我不禁嗤笑，张家现在风头正盛，想拍他家大公子马屁的人，估计得排到大西洋去才行，这世上从来就不缺乏锦上添花之辈。

　　“少给我打马虎眼，到时若是看不到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对方恶狠狠地说着。

　　只可惜啊，这种没什么震慑力的话，这些年来听得太多了点，我早就熟视无睹了，轻摇了下头，就要挂掉这通贵得要死的电话，那边忽唤了声：“雷雷。”

　　心头倏地一揪，握紧了手机，却说不出话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张祁在那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他快要查出来了。”

　　我笑，那又如何，就算他知道我在哪里又能怎样，一切还是回不去了。

　　“祁，别忘了，我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张祁也笑了下，语中却隐隐含着一丝惆怅，“有时还真后悔让你回国，一个人在纽约很寂寞呢。”

　　又要讨论这个了吗？聪明如他，又岂会不知道两个寂寞的人凑在一起，并不能将寂寞互相抵消，而是double的寂寞，甚至，会无限地放大。

　　如果花了五年的时间相处，并且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仍然无法培养出一种名叫爱情的东西，那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我低头看了下表，“再说吧，我要去开会了。”

　　“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实在不行就辞职吧，华泰终究是他名下的企业。”

　　张祁认真地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放下手机，自嘲地笑了笑，辞职？然后继续隐姓埋名？若江曦有心要找出一个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样会找到吧。

　　早在两年前决定回国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总会有与他面对面的一天，在这块土地上，不管我怎么躲，也不可能逃出他的五指山，区别只在早晚而已。

　　亲爱的曦啊，我们就要重逢了呢，你准备好了吗？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叩击声，秘书在玻璃门外比了个手势，示意开会的时间到了，我对她点点头，把相关的文件收拾好，就走了出去。

　　华泰原本以IT业起家，近年来才把重心逐渐放在金融业上，今天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与钟氏旗下的恒达进行协商，准备联手收购一家日资证券公司。

　　其实这个收购计划，华泰完全可以独力承担，之所以邀请恒达一起出面，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给钟家而已，这种商场上互相带携的事，在大公司之间比比皆是。

　　豪门世家习惯权益分配，除了家族的企业外，其他的生意都是各家分割一部分，这样承担的风险自然减低了不少，就算其中一家企业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牵涉到总部。

　　快走到会议室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与旁边的人说着话。

　　咦，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有一刹那的讶异，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那人刚好抬头看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先是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但很快的，那抹惊愕之色就被他掩了过去，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微笑地看向我。

　　呵呵，看来都是久经磨练的人精啊。

　　可这年头谁没几分演戏的天分，我也不例外，而且据不少人说，咱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时候总不能教人小瞧了去。

　　我一扬眉，迅速绽出一脸的灿笑，抬步迎了上去。

　　公司的刘总见我来了，笑吟吟地将我领到那人的面前。

　　“钟总，这是我们财务部的盛经理，也是这次收购计划的负责人……小盛，这位是恒达的钟总，这几天过来巡察业务，顺道上来看一下。”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么小小的一个项目，怎么可能要劳驾他这种大人物亲自出马。

　　收购一家上市公司所需要投入的资金，虽然动辄几十亿以上，但对他们这些身家厚实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的。

　　“钟总，您好！幸会幸会！”

　　我礼貌地向他伸出了手，顺势打量了下这个许久未见的童年玩伴，熟悉的微笑，嘴角轻微上扬，顾盼流转之间，自有一种摄人的风采。

　　一时不由感慨上天待他不薄，这么多年过去，容颜竟不见半点沧桑，反添了几分成熟的气度。

　　“有机会见到这么美丽的小姐，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钟明握住了我的手，眸中精光闪动，清朗的声音，依然温文如往昔，只是相互交握的那只手，有微不可察的轻颤，隐隐泄露了主人激动的心情。

　　我轻轻扯了下嘴角，他了然地笑笑，旋即松开了手。

　　刘总已经在旁边作了个手势，很是客气地开口：“会议就要开始了，钟总，这边请。”

　　钟明点了下头，又看了我一眼，就率先走了进去。

　　会议照旧的冗长拖沓，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不是双眼放空地发呆，就是被周爷爷拉去作客，今天却一反常态，一丝困意也没有，甚至有点儿如坐针毡。

　　刘总本来安排钟明坐主位，毕竟他是恒达背后的大老板，身份地位不容他人怠慢。

　　没想到他眸光轻轻一扫，就径直走到我正对面的位置坐下，所以整个开会的过程中，就算我一直没有抬头，也能不时察觉到前方投来的一道灼热的视线。

　　半小时过去后，我忍不住摇头，心中苦笑不已。

　　再被他这么看下去，今天这个会多半是白开了，此时双方的发言已经进行了大半，可听进我耳里的却没有多少，等下拿什么和人家讨论啊。

　　虽说本人一向散漫，从来就不是什么勤勉的员工，可既然每个月拿了华泰大笔的薪金，好歹也得认真工作一下，才对得起砸银子的雇主啊。

　　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抬头对上钟明的双眸，用十分诚恳的眼神表达了以下内容：老大，既然不小心被你撞上了，我总会交代清楚的，现在还是把你的好奇先收起来，暂且饶了我这一回吧。

　　钟明挑了挑眉，好像看明白了我传递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

　　我暗暗松了口气，却见他又淡若无痕地扫了我一眼，好熟悉的感觉啊，脖子上的汗毛“咻”地硬了起来……相信我，这绝对是本能的防御反应。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总算比之前好过一些了，我全神投入到与对方的沟通中来。

　　其实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进行这样的收购并不难，可当中涉及两家公司的利益分配，各方面要考虑的东西还是很多，好在恒达这边的负责人也是老行家，很快就将大致内容敲定。

　　当我笑着与对方握手的时候，双方的律师已经将合作协议草拟了出来。

　　会议结束后，钟明与刘总低语了几句，就带着随行的几个人迅速离开了，而我则留在会议室里，继续给底下的人布置任务，除了确认公司的资金月底准时到位，还要安排人手与政府部门的接洽。

　　正说着，手机忽然震了下，有短信进来了，打开一看，号码十分陌生，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紫茵阁，十二点半。”

　　这么利落的风格，不用想也知道出自钟家大少的手笔了，当场就垮下了小脸，就知道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出的……

　　匆忙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后，顺便上洗手间补了个妆，便乖乖地出门赴约了，尽管分开了多年，我对这位童年玩伴的性格，还是了解得相当清楚的。

　　要是没有准时出现，只怕他会不管不顾地杀过来吧，这人生来就是一头披着优雅外衣的豹子，惹不得。

　　那条简单得过分的短信中，虽未言明确切的约会地点，我却一点也不担心，富贵人家自有富贵人家的排场，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用再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果然，才走进紫茵阁的大门，就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迎了上来，年龄大约三十左右，国字脸，线条非常粗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军人独有的气质。

　　“盛小姐？”

　　他对我略欠了下身子，语中带着几分恭谨之意，我笑着点头，却没有搭话。

　　“钟总在等您，请随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往前走去，步伐从容有力，下盘极扎实，想来多半是钟伯伯身边的警卫吧，不过也难怪，钟家惟一的继承人出门，又怎么可能不带上他们。

　　我心中叹了口气，抬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之后，进了一个极雅致的包厢，简朴中不乏贵气，角落处围了个小小的栅栏，里面种了几株青翠的竹子，钟明正坐在靠窗的一张方桌边喝茶。

　　他抬头看来，先用眼神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挥手让那男子退下。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处，过了好一会，钟明起身，缓步走过来，捏起了我的下巴，笑道：“公主陛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