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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花开时节动京城 ...

  •   话说吕洞宾为寻找东海灵石,救白牡丹转世还阳,这数十年之间上天入地,走遍了三山四海五岳,却每每无功而返,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这日吕洞宾行至洛阳,却见牡丹花开得正艳,当真国色天香动天下,引来四海爱花人。

      吕洞宾见此光景未免睹物思人,暗道:“自己二十年来走遍天涯海角,只因近乡情怯,竟不曾到洛阳寻访一遭。今日既动了念头,不如就在这城里逗留寻访,或者竟有一番奇遇也未可知呢!”遂混迹人群当中。凡人肉眼凡胎,只当他是个绝样的才子,虽未免多看两眼,倒也不往神仙的路子想去。

      原来洛阳牡丹始于隋朝,盛于唐朝,甲天下于宋朝。洛阳人家家户户皆种牡丹,今日正值牡丹花会,各家各户都拿出开得最好的花儿摆放在家门前供人欣赏评鉴,正是:上张幄幕庇,旁织笆篱护。水洒复泥封,移来色如故。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

      吕洞宾且行且看且思量:“自从牡丹仙子被贬下凡之后,世间的牡丹便失了颜色,唯独洛阳牡丹一枝独秀,近十六年来更是越发的国色天香,实在稀罕。”

      正想着,却听有人议论道:“这些牡丹花算是好的了,只比不上真正极品的‘欧家碧’!”

      吕洞宾素知‘欧家碧’的来历:原是宋宣和年间,洛中花工以药壅白牡丹,次年开花为浅碧色,号欧家碧。岁供禁府,价在姚黄上。只是此绝技早已失传,难道竟然重见天日不成。因此便留心听来,原来是一个青衫秀士和一个锦衣公子在前面议论,虽看不到二人面貌,然而背影气度望之皆如芝兰玉树,十分潇洒。

      那锦衣公子道:“这‘欧家碧’是进贡给朝廷的,除非你是皇亲国戚或能有缘一见。”

      青衫秀士道:“竟然连你也看不得?”

      锦衣公子道:“皇宫到底不比别的地方,花再好也不过是花而已,何必冒这个险呢?“

      青衫秀士道:“难道那白翁竟然不给自己留一株?咱们倒是往他家看看去?”

      锦衣公子笑道:“自然是要留的,只是这老儿小气得狠,非说这‘欧家碧’是天上的奇葩,怕凡人的浊气把花熏坏了,谁也瞧不得呢!”

      青衫秀士笑骂道:“咱们是凡人浊气,难道那糟老儿倒是仙人清气不成?真真岂有此理!”

      锦衣公子道:“这你就不晓得了,这‘欧家碧’也不是白翁亲手培植的,而是白翁的独生女儿香君小姐不知从哪得来这失传的秘籍,再加以精心培植,方令‘欧家碧’重见天日。要说这香君小姐,可是洛阳城第一美人,多年前在花会上曾惊鸿一瞥,当真生得天人一般,更难得出尘脱俗,竟好似不曾沾染过人间的烟火。私心以为,唯有这样清洁雅致的女孩儿方能培植出这样的仙葩。”

      青衫秀士道:“如此说来,我倒更想一睹这香君小姐的芳姿倩容!”

      锦衣公子道:“如今您可就不用想了。这香君小姐已许了人家,如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藏在深闺之中裁剪嫁妆,准备择日过门呢!”

      青衫秀士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锦衣公子亦笑道:“打量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好容易出来一趟,别没事找事,逛完花会,早点回家是正理!“

      这二人说说笑笑,径自走远了。

      吕洞宾却不跟上,只心中暗自计较:“这香君小姐不看也罢,倒是‘欧家碧’说不得却要看上一看。只是这白翁如此小气,恐怕不是轻易能看到的。可恨如今失却了点石成金之法,否则‘有钱能使鬼推磨’,量那白翁见了金山金矿也清高不得。说不得我要在此多耽搁几日,暗中探访白翁的底细,随机应变罢了。到实在无法可施之际,也只好‘山人自有妙计’,无论如何将那‘欧家碧’移植一株到牡丹的画室中去。这却不是我吕洞宾存心不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可是有来由有典故的圣人之言。”至于是哪个圣人言过的,一时却也记不起来了。

      吕洞宾一边计较着,不觉走了许多路,却来到一个酒楼前,招牌“太白居”三个字倒像是出自名家的手笔,看门面十分干净古朴,甚合心意。吕洞宾便进店寻了个二楼靠街的位置坐下,有小二哥殷勤上来,道:“客官,本店有上好的牡丹酒,可来一盅?”

      吕洞宾点头道:“甚好!”

      “牡丹银丝酥不可不尝。”

      吕洞宾抛出一锭金子,笑道:“别报菜名了,只管拿手的上来!”

      那小二哥眼疾手快,连忙将金子接住,待看清楚果是金灿灿的金子,登时两眼发直,磕磕巴巴道:“客官,便是把小店吃空了,也吃不了这许多。”

      吕洞宾笑道:“你在对面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回答得叫我满意,这金子就归你了!”

      小二眨巴眨巴眼道:“客官,你可不是哄我!”

      吕洞宾笑道:“谁哄你来,快坐下!“

      那小二巴不得答应一声:“唉!”

      吕洞宾道:“我在花会上,听人说道白翁家的‘欧家碧’是牡丹花中的极品,我欲买上几株带回家馈赠亲友,只是听说这白翁轻易不肯出手。”

      小二一听,连连摆手道:“这位客官,不是小的泼您的冷水,您老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欧家碧’自打培植出来后,就是这白老头儿的眼珠子,命根子,等闲轻易瞧不得。去年成了朝廷的贡品之后,更是珍藏秘敛的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吕洞宾笑道:“我听闻这花也不是白翁培植的,而是白翁的女儿香君小姐所培植。想那香君小姐既能培植出此花,定是个慧质兰心的女子,难道也如白翁一般小气不成?”

      这小二原是个光棍玲珑心的,听得此话,登时心里亮堂起来:“好啊,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是看上了什么花,分明是看上了种花的人!瞧这书生一表人才,且又多金,与香君小姐倒是十分般配,可惜‘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家早已名花有主,您是来迟好几步啦!”

      那小二哥便道:“公子您是有所不知,这话说来也是话长。这样罢,您老只在这里等我一等,我与掌柜说明白了,再给您将酒菜上来,今儿我就只伺候您啦!“

      吕洞宾笑道:“这样倒是怠慢了其他客人,这样罢,你与掌柜的说一声,今日的酒菜都算在我的账上罢了!这锭金子算做定金,不够再补上。“

      那小二见又是一锭金子抛来,当真惊喜难言:“您老人家这是跟财神爷爷有亲,还是跟点石成金的吕祖爷爷有故?小人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吕洞宾笑道:“莫油嘴,快去快回罢!”

      那小二答应了一声,便蹬蹬蹬地跑下楼,却听他叽里咕噜道:“这财神爷爷从来只帮着富人愈富,何曾保佑穷人发财?吕祖爷爷这几年更是不论贫富,一概的有求不应。以后我只在家里供着这位阔气公子的长生牌位,只怕金子还来得快些!“

      吕洞宾正听得好笑,又听得酒楼里轰然喝彩,想是知道了今日有人请喝酒吃饭个个欢喜。

      吕洞宾先是一笑,转念一想:“凡人或白得了一锭金子,或白吃了一顿酒菜便能欢喜至此,如今却有什么事能叫我如此欢喜呢!我这神仙竟还不如凡人,真是当得无味!”

      这小二拿了金子手脚果然加倍麻利,不一时,便将酒菜端了上来,布了满满一桌子。

      吕洞宾笑道:“坐下说话就是了,你不怕站酸脚,我还怕仰酸了脖子。“

      小二答应了一声,就在吕洞宾对面坐下了,吕洞宾递给他一个杯子,笑道:“边吃喝边说罢!”

      那小二欢喜不禁,又喝了两杯酒,越发的助长了谈兴,道:“这白翁原是咱们洛阳城有名的大夫,医术最是高明,他的‘万药堂’就离小店一里之遥,可算是万药俱全,包治百病。可惜药材行的吕祖爷爷管不到送子娘娘的事情,这白大夫竟然迟迟膝下无子。年至半百,方得了一个女儿,名唤牡丹,小字香君。说起这香君小姐,当真是天下没有地下无双的美人儿,往常也曾听些穷酸秀才摇头晃脑的念叨着什么‘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文绉绉的,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横竖咱们这起没王法的嘴暗地里给她取了个混名“百花羞”,听着就艳冠群芳。”

      吕洞宾不禁莞尔一笑,却道:“我只向你打听那‘欧家碧’,你只管长篇大套的形容人做什么?”

      小二一愣,暗道:“这公子竟然真个是想买花的?瞧这风流才子的样儿,谁知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忙赔笑道:“是是是,这就说到花上了。只因是有这样的人才能种出这样的花,故而多形容了几句不是。唉,公子你瞧什么呢?”

      那小二见吕洞宾没听他说话,眼睛却看着街上,倒像看着西洋镜似的,忙也探头一看,却见一个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的邋遢和尚摇着一把破蒲扇大摇大摆东张西望的走在人群中。行人想是见这乞丐一样的和尚身上酸臭,个个掩鼻而行。那和尚却混不在意,神气活现得好似皇帝一般。

      和尚似察觉有人在看他,遂抬头一看,见是吕洞宾,不由哈哈大笑道:“怪道我这酒葫芦今日一早便大放异彩,原来是你小子也来洛阳啦!”

      吕洞宾笑道:“少说废话,上来喝酒是正经!“

      那和尚兴冲冲道:“你等着,我来也,今日不醉的是龟孙子!”

      原来这和尚俗名李修缘,法号道济,世人皆以“济公活佛”呼之,在民间百姓中声望最高,与八仙正是齐头并进分庭抗礼。尤其与吕洞宾一道一僧,更是仙家佛门离经叛道放荡不羁的典范,故而除七仙之外,吕洞宾与道济最是交好。

      吕洞宾看道济急不可耐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好笑,那小二却急得脸都变了色:“我的公子爷欸,您老人家不是开玩笑嘛!咱们这地方怎么能让乞丐和尚进来呀!”

      吕洞宾笑道:“你急什么!我加倍给钱就是了!”

      小二暗骂道:“这公子看着好聪明的模样,谁知道竟真的是个傻的!这是钱的事嘛!“

      果然楼下传来济公的叫骂声:“你们怎么回事呢?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怕我不给钱是不?横竖有人给我会钞。快滚开,好狗不挡道!“

      那小二苦着脸道:“公子,您瞧,这·····。“

      吕洞宾哈哈笑道:“这脾气,再修个一万年也改不了!”说着便起身下楼,小二也忙跟着下去。

      吕洞宾刚走到楼梯口,济公见了他便挥着破扇子笑道:“多口兄,你瞧,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不让我进去!“

      那掌柜模样的人怒道:“臭和尚,你骂人!”

      吕洞宾摇头暗笑道:“可惜世人肉眼凡胎,只晓得拜祭庙里泥塑木雕的济公像,见了真佛却是掩鼻而行拒之门外!“

      吕洞宾道:“掌柜的,他是我的朋友,你放他上来罢!”

      那掌柜皱眉道:“公子爷,您莫开玩笑,我这‘太白居’可是当年李谪仙李太白喝过酒的地方。如今迎的不是地方上的名人雅士,也是南来北往的富商巨贾。让这样的乞丐和尚站脏了我的地,坐脏了我的凳子,吃脏了我的碗筷,我还做不做生意啦!”

      济公笑道:“不是李太白喝过酒的地方还不配和尚贵脚踏贱地呢!”

      掌柜怒道:“你也配!我呸!“

      这二人正争执不休,却听有人道:“掌柜的,这个大师也是我的朋友,叫他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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