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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破碎 ...

  •   那一次意外可以称得上是白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些刀剑付丧神面前的失态,或是情绪外露。
      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大家看到的依旧是那笑嘻嘻的,表面上无忧无虑的女孩。
      药研藤四郎神色复杂却并未过多的展露,毕竟啊,眼前的这个女孩依旧是他的大将,依旧是统帅着他的人。
      而大和守安定则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川的方向,直到早餐结束路过白川身边的时候才对那一个脸上带有重重面具的少女说道:
      “万事小心,切莫玩火。”
      而其他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沉默着,就连最爱撒娇的乱藤四郎看向白川的眼神中也有那无法忽视的惧意。
      人类神子的血加上纯银的子弹,便可让一切被击中的属于妖与鬼一类的生物魂飞魄散。
      在其上雕刻曼陀罗,这等地狱之花,让亡魂的碎片在那彼岸徘徊,永远也找不到归途。
      无论是“杀”或是“诸”,全在执枪之人的一念之中。
      这是多么狠毒的人,多么残忍的人才会制作出这样的武器啊?

      白川微笑着,看向那些曾经对她充满了憧憬与濡沫之情的付丧神,却发现了他们眼神中那微不足道,但却无法忽视的惧意,她发现自己无懈可击的微笑渐渐变得满是破绽,而那温和的双瞳又被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冰霜所替代。
      原来,人变得冷漠,只需要一瞬。
      才短短的几个小时,曾经亲密无间的同伴便变成了这般模样,就好像,那一天。
      她站在那机舱中,心脏的那个地方是曾经斩杀过无数同伴或是人类的银制匕首,她看向那个向她袭来的人,嘴中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责问,她在疑惑,她在提问。
      可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了那一句:“为什么?”
      那个人没有回答,或是说,那个替身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被他的主人赋予感情,当时的他,和以前的她一样,都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感情,没有心的杀伐之器罢了。
      直到白川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自己的血液在慢慢的流干,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但那时的自己嘴边还在喃喃着那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掉我?
      为什么是你来将我斩杀?
      为什么你现在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我的死亡?
      为什么……
      为……

      我好恨,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白川不愿意死去,哪怕是死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的手下,她不甘啊,她不甘心啊!!!
      但,直到自己死亡的那一瞬间,她也未曾听到那个人对自己的答复,

      而现在的自己想到了那时的自己,总会生出一种怜悯的感情,却无那憎恨,怜悯自己可悲的过去,怜悯自己那时的天真,怜悯自己那时可笑的信任,就好像,那一场以自己死亡的盛宴,则是一场无端的可笑的闹剧一般。
      或许,还有一些释然,不用再杀掉同类来让自己苟延残喘下去,不用再双手沾满鲜血,捧着那心脏跪在那个人的身前,无比虔诚的奉上那鲜红的心脏,不用在在哪无知的路途中寻找着那名为“家”的港湾。
      可笑,可笑,自己到了现在竟然会再一次将心交付出去。

      白川,那次背叛的痛,你还没有受够吗?

      刀剑获得了人身,有了人的情感,学会了自私,分清了亲疏,自然,也拥有了身为刀剑时的对未知事物的所没有的恐惧还有那属于下位者的愚昧。
      他们在惧怕,惧怕着自己何时将会消失。
      他们在担忧,担忧着同僚以及自身的安危。
      他们在恐惧,恐惧自己现在的主会带来的危险与不幸。

      白川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吃完了这一次可以和耶稣相比的《最后的晚餐》,只不过,现在是最后的早餐……吧?

      人与刀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无比巨大的高墙。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的种族不同,你还不是我们那一个值得全心全意交付信任的主君。
      因为被抛弃,被争夺,被破坏过太多太多次了,看淡了那一条主与臣那一种或愚昧或忠诚的界线,他们现在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能够让他们交付自己的心的主君。
      就如同,曾经的在黑暗中徘徊的白川一样,无比的渴望着自己的光,无比渴望着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他们啊,就这样,学会了人的陋习和美德,在时光之中打磨着属于自己的品性,就如同,时间可以渐渐圆润一个人的棱角,可是,却不掩他的锋芒,这是那些刀剑付丧神们的经历,也可以说是白川以前的经历。
      所以,白川才会如此的明白他们心中所想之事,白川才会如此的沉默。
      就如同,当年的他一般。

      她放下了那碗筷,听不见那来自在厨房做饭帮忙的烛台切光忠迟来的呼喊声,听不见那刀与鞘碰撞发出的声音,听不见加州清光那由于剧烈的奔跑而随之而来的粗喘声。
      就好像,这个世界都寂静了一般。
      耳中,只剩下自身的骨与骨碰撞发出的声音。

      “你们知道你们刚刚的表现有多么的糟糕,多么的让人误解吗?嗯!?”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在冷清或是说是寂静无声的大厅中十分清楚。
      “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你们……你们……”烛台切光忠愤愤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手,对着那一群神色各异的刀剑付丧神可谓是愤恨至极的说道,因为太过于生气而让自己的话语断断续续。
      “算了。”烛台切光忠沉着脸看向了那一群一语不发的同僚们,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以后,请不要在做出这样的不信任的表情,不然……”烛台切光忠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清脆的男声打断了。
      “不然,只有首落了你们哦~~”
      付丧神们身后的幛子门被毫无征兆的拉开,一个身着蓝色和服的付丧神重新回到了大厅之中,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仿佛,刚刚说出恐吓的语言的人不是他一样。

      烛台切光忠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随后便又释然了。
      新选组的刀,或许都是这样吧。
      虽然思恋着自己的旧主,但却也维护着自己现在奉待的主君,献上属于自己的忠诚。
      忠义二字,就如同那诚之旗一样,在他们的心中永存。

      烛台切光忠叹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太不帅气了。
      在路过那个身着蓝色和服的付丧神身边的时候,烛台切光忠轻声的说了一句:
      “多谢。”

      多谢你能够了解她。
      多谢你能够信任她。
      多谢你能够相信她。
      多谢你能够维护她。
      多谢……

      “无碍……”大和守安定浅笑着,回答者烛台切光忠,轻柔的风吹散了他多余的话语,就好像,在轻柔的抚摸着什么,这一刻,用水镜在看着大厅中发生着什么的白川,就好像,看到了那一个被历史吞没的少年。
      那一个坚守着自己的剑道的少年。
      那一个有着自己的忠义的少年。
      那一个直到身死也不肯放弃执剑的少年。

      轻柔的风吹散了她的秀发,也吹散了曾经被历史掩埋的、吞噬的一切,还有她那,脆弱不堪的回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变成吸血鬼,还没有被那位高高在上的亲王“招揽”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意气风发,可谓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提着一把防身的刀,一些勉强可以果腹的干粮和少得可怜的盘缠,便在那个混乱的时代游荡起来。
      以一手高超的剑法出名,被大名邀请保护他城池之下的臣民。
      以一曲出神入化的《羌笛怨》,被当时虽然只剩下一个名头却依旧有着那无法比拟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的天皇邀请进宫,弹奏一曲。
      后被织田信长邀请加入,但却拒绝了,依旧是独身一人游荡于那动荡不安的时代的剑客。

      后来竟然因为那可笑的怜悯之心而被同化为了吸血鬼,再到后来,便是日复一日的被愚昧无知的人们追杀,然后疲惫至极的自己被当时的那个落魄却不失贵气的亲王救了。
      之后……
      便是现在了。

      偶尔出去游荡,碰见几个有趣的人类,交个朋友,百年之后再次回到那个时代,替他们安葬或是……祭拜。
      人类的生命太短太短了,可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不是吗?

      白川是这样问着自己的,就如同,曾经在奉上忠诚的那一瞬间,她也这样质问过自己,动摇过,恐惧过,所以,这才是人啊。

      白色的发随着风飘动,看着那一个眼前的青年,脑中永远都唯有岁月静好这几个字。
      白色的衣袍配上了金色的饰品,过分苍白的肤色却也不掩那双沉淀着时光流逝而来的沉稳却又鲜明活泼的双眸。
      当然,前提是他还没有欢脱起来。

      “哇!哈哈哈哈……吓到了吗?哎呀呀,抱歉、抱歉。”白衣的青年对着被突然出现的自己吓到的主君是这般没心没肺的说道。
      白川看着那只白鹤的嘴型,渐渐和记忆中他的那个声音对上了。
      依旧一如既往的轻松愉快,还不如没心没肺呢……
      白川不知怎的,泪就这般流了下来。

      白色的鹤看到他现在的主哭了,可谓是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她,还作死一般的说了一句:“呀,还真是吓到我了。”
      之后便被后赶来的加州清光脱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但当加州清光看向审神者的时候,审神者早已泪流满面。
      无论是过去、曾经、未来、以后还是现在,都不允许那个年轻人有着自己的抉择。

      或许我们在演一场戏,戏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分清呢?
      但是啊,那剧幕拉开的一瞬间,便不予在戏中的人轻易退场了。
      我们都是戏中的人,可悲而……可笑。

      身着白色狩衣的女子转过身来,无奈的,像一个纵容孩子的家长一般对着她的近侍说道:
      “清光,把鹤丸打到中伤就行了,我们不缺资源,但我们缺少人手啊!”
      “嗨!”
      白川微笑着送走了那只无处不在的搞事情的白鹤,又一次看向了窗外,却发现,那伤感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消散殆尽了。
      突然间,她笑了,对着那只白鹤消失的方向望去:
      “那个傻子……”

      “小姑娘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和大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一位来自平安京的老爷爷是这般问道。
      白川漫不经心的用画笔修改着自己用来恶作剧的面具,诧异的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老人家。
      “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哦,是吗?”那双让这山河都黯然失色的双眸微微眯起,一轮弯月就这般浮现在他的眼中,仿佛那轮明月本就是从他的眼中诞生的。
      白川心虚的看了一眼这个出生于十一世纪末的老爷爷,点了点头。
      “那么,小姑娘,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白川看着那位在自己眼前笑眯眯的自称为老爷爷的付丧神,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还是太嫩了?
      于是,眼珠子一转,坏水就直往外边冒了。

      “那么,爷爷,您老是怎么知道我哭了呢?”
      三日月看着自家主君那像一只狐狸一般贼亮的眼珠,便知道眼前的小姑娘要开始使坏了,不过他也乐得装糊涂。

      于是,一片十分和谐(诡异)的爷孙和睦图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之后嘛,审神者白川就和她家的老爷爷三日月渡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因为没有人敢上前去打破那诡异的气氛,或是说,融入那诡异至极的气氛。

      “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点个人爱好而已。”
      “属下……明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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