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无常》剑生魔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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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铁栏外正立着的，一袭浅衫，长发如瀑，面若温玉，不是天青是谁？
　　两个魔族的狱卒驼着身子走过来，一阵叮当的铁器响过，铁门咔的一声开了。
　　我登时吓了一跳，忽然反应过来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文琅，另一位是云中君屏翳。
　　我当日和文琅相约了时刻回天上，若是谁没能回去定是遇到甚么麻烦，文琅会来我知道，只是没想到回来这么快，还以为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我清清嗓子，正欲说些甚么，文琅那带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们的北幻仙君好大的脸，坐这儿等谁来救呢？”
　　我道：“我就知道，文琅仙君不会弃我不顾的。”
　　“别，是天青救的你，可别谢错了人。”文琅话刚说完，屏翳就接道，“天青去找了陶魔君。” 跟上，我回头一瞧，他正盯着天青，那眼神就像见了鬼一般。
　　文琅剜了我一眼，道：“就是为了他？”
　　我没有打算隐
　　天青一语不发，良久，才问：“你的灵力恢复了几成？”
　　我道：“六成。”
　　他点点头，我从里头出来，黍黎却没瞒什么，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
　　“好，挺好的。”眼见文琅就要发作，屏翳一下横过来，打着圆场道，“哈哈，北幻他善心是不错，人没事就好，文琅何必计较？”
　　屏翳的形象顿时在我的心目中高大了好几分，至于他为何在此我也不想深究，许是在附近布云，过来看看热闹。
　　文琅突然厉声道：“你丢的东西！”东西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两声，原是那两把剑，我微微一笑，“多谢。”弯腰拾起来，文琅转头便走，屏翳随后跟上。
　　天青似乎也无甚多话，快步走了，我本应向他道谢，再问问他一些心中疑虑。于是唤了一声黍黎，就匆忙走了出去。
　　黍黎过了好一会儿才跟上，我看他脸色疑云密布，那样子和我之前无二。

　　我暂且和黍黎作别，黍黎没有想留我的意思，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猜到了七八分，对他道：“无妨，待你飞升之时我必也会明了一切，那时相见，自会相告。”他点点头，我与天青他们转眼便已脚踏高云。
　　我把文琅拉到一边，也不管他是否还气，就问：“文琅，你告诉我，杨曳是不是在天庭，他是不是就是......”
　　“你不是说以往之时不再追究么？”文琅先是一惊，不耐烦打断道。
　　我理直气壮道：“我现在反悔了。”
　　“呵呵，”文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你的灵力恢复差不多了吧？”
　　“嗯，怎么？”
　　在屏翳惊讶的眼神中，我被文琅一脚从云上踹了下去。
　　他那一脚踹的柔中带刚气力十足猝不及防，我肚子上一阵钝痛，胃里翻江倒海，脑子眩晕，就直直掉了下去。
　　我被风吹的耳鸣了好一会才噗通一声不偏不倚地落进一个黑黝黝的大湖里，我暗赞文琅踹的真准。
　　其实我方才也可以接住那一脚，可生气的文琅我一向惹不起，何必自讨苦吃，倒不如安安静静受了，让他消消火气。
　　当被水泡了一发神清气爽的我从湖里慢慢爬上来时，天青那赏心悦目的身影又映入眼帘来，他似乎早就站在湖边等待，见我上来了，就多看了我一眼。
　　那一看，我本以为是轻描淡写，可天青像定住了一般愣愣的，好生奇怪。
　　我这般狼狈地伏在地上究竟有甚么好看的？我不禁蹙眉，顺着天青的眼神往下一看，那块润泽的玉佩不知甚么时候从我怀中滑了出来，躺在地上，反射出莹莹的光芒来。
　　我把那玩意捡起来收好，再看天青，他依旧呆在那里，对我的动作毫无反应。我先绾绾头发，理理袍子，最后轻咳一声，天青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回去罢。”

　　南天门上齐齐站了一排人，有我爱见的，有我不想见的，也有我讨厌见的，这会子像吃错药一样聚到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欢迎我。
　　其实都是来看我笑话的。
　　四殿下一张痞里痞气的俊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笑意，他一只手揽着绝色的青帝，一副风流姿态，率先道：“北幻仙君真真是个奇人，每次下凡去都要撞上些事，莫不是对凡间有甚么执念么？”
　　“非也，我看是北幻仙君懒得见你这副嘴脸，方才慢了些。”
　　青帝浅浅笑着，纯净而甜美，一点也不带奚落人的意思，也一点没有作假讨好的意思，这种笑我看着就很舒服。她今日简简单单，着了一身雪白的荷衣，别一朵梨花在翠髻之中，仿佛冬夜一点雪，冰清玉洁，叫人挪不开眼。
　　“我这副嘴脸怎么了，你还不爱看？”四殿下一挑眉，把青帝的脸扳向他。青帝将他推开道，“四殿下莫不是喝多了酒？”
　　“有青儿在此，不饮自醉。”
　　眼前这位四殿下名叫殷烈，因为长得俊美所以风流仙界是出了名的，可除了他老子还没人能管得了他，那些老神仙都说他成不了大器，便随他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迫害无辜的青帝，我对他一向不待见，此时又平白多了几分厌恶。
　　话说回来他这样缠着青帝也定不长久，谁不知青帝有个风华绝代的弟弟东君，姐姐都如此美的不可方物，弟弟就更别说了，再加上这东君青帝本是远古神邸同气连枝，无论是谁都要让三分，想来东君怒气冲冲打断殷烈一条腿也没事。
　　想到此处我不禁莞尔，道：“四殿下今日怎么有闲心特来迎接小神，真是折煞我了。”
　　“谁来接你？不过是闲来无事，凑热闹罢了。”他撇撇嘴，拉过青帝转身就走，青帝朝我报以微笑。很快这二人就没了影。
　　命格老儿神秘莫测笑着，赞道：“天青星君好效率，才这么一会就回来了。”
　　要说这事没有命格老儿参和我自然是不信的，要不是他及时告诉天青我的准确位置和处境，他们哪能这么快救我出来？
　　“多谢命格相助。”我道。
　　命格老儿乐呵呵地受了我这礼，眼睛更眯了几分，对我道：“北幻仙君可别怪我多嘴，只一句，缘分未尽，仙君不可轻言放弃。”
　　他当然是话中有话，可我并没有心思去细想，如今我心中满满只有一个人，有那么多想问他，也不知他是否愿意为我解答。
　　我拉住天青，他望向我，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注视他那清澈的眸子：“天青，我......”
　　“士暄可还有事？”他敛眉问道。
　　我也不知竟是怎么了，稀里糊涂脱口而出：“子濡。”
　　天青脱开我的手，笑了一下：“士暄这是怎么了？这唤的又是何人？”
　　“无事，星君听错了。”我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转眼又看见站在南天门下的文琅和屏翳二人，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悠然自得。
　　天青垂垂眼，一声不响走了。

　　我走过去才发现文琅已经微怒，正想开口宽解几句，文琅会错了意，道：“别问了，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说从前之事不计较，不再提。再说，我要是说了你就会全盘接受么？而且我知道的和你记得的能一样么，我要是说了，又给旁人平添麻烦，我最厌这种事。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想起来，或者......”
　　他突然闭口不言，我赶紧追问：“或者？或者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滚滚滚！”
　　我苦笑不得：“好仙君，你莫要再气了，都是我的错。告诉我，你要说什么？”
　　“谣传而已，不听也罢！”文琅不轻不重的一巴掌甩我脸上，要我赶紧滚。
　　爷们家家的，怎么比姑娘还难哄？我铁了心想知道，也顾不得什么，只道：“谣传，谣传，总是有根据的，既然你们不肯说与我这千年来发生了什么，我自然是要自己寻去。若真能记起，就算是鬼门关我也是要去一趟。了却我的心愿。”
　　文琅的心怕是钢打的，依旧不说，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屏翳身上，屏翳这人就很好说话，他拍拍文琅的肩，注意到我的眼神时就清清嗓子，自顾自就开始说了：
　　“西海和北海交界之处有一仙境名曰蓬莱，蓬莱位于海上，岛上屋宇无一不金碧辉煌，岛上仙兽通身雪白，颇有灵性......”
　　“这我知道我知道，说重点！”我有些受不了屏翳这温吞的性子。
　　“咳，在岛上有一山唤作遗世山，山阴住着一位道士名叫浮杀道人，据说在他那里可以找到生平所有丢失的东西。”
　　“还有这等奇人？以前怎么不曾听说？”我疑道。
　　“正因此事太过离奇，又无人可以证实，所以大多是不信的。很久之前便传着了，只当是饭后笑谈，无人挂心。北幻仙君你来的晚，自然没听过。”屏翳全然不顾文琅凶恶的眼神，一字不落地解释清楚了。
　　如此，即便抱着无中生有的心思，我也是要去一趟的。
　　“你要去？”文琅嗤之以鼻，“去了也是白去，早些回来。”
　　“好。”
　　我也是一刻未歇赶着路，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多了些许雾霭，迷迷茫茫有些看不真切，大约是仙境快到了。
　　一座岛屿的轮廓隐隐透出来，我心中一喜，打近处看，正是蓬莱岛。岛上奇花异草，稀兽纵横，我眯着眼环顾，瞧见一位仙使，他似乎没看见我，正在浇花。
　　我定定神，走上前去，斟酌一下如何开口，那位仙使头也没抬，声音倒是悠悠传了过来：“那位仙者，无端至此，所为何事？”
　　“请问此处可有一位浮杀道人？小仙特来有事相求。”
　　那位仙使放下手中伙计，微扬嘴角道：“原来如此，仙者若是想见浮杀道人，不如先随我见了我家岛主罢。”
　　“为何？”
　　蓬莱的岛主，我也曾有听闻，叫什么荠铭之，蓬莱自古与九重天没什么特别的交情，我此次来也没想惊动他，谁知这是荠老头的人，也不好拒绝，哪有客来不见家主的道理？
　　“其实浮杀道人我也不知在哪，只有我家岛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