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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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献帝延康元年十月，曹丕代汉称帝，改国号为“黄初”。
黄初五年，曹丕意欲东征伐吴，封司马懿抚军大将军，假节，加给事中，录尚书事。
每一个头衔、官位都是无上的帝王荣宠，惹得一些气量狭小之人眼红不已。但是司马懿却愈加不安——自曹丕称帝以来，他的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近来尤甚，憔悴之态也越来越显现出来，曹丕将诸多重任一律托付于他，怕是要未雨绸缪。
但是他不敢这样想，每当这样的念头冒尖时，他便强行掐断，故作镇定。
司马懿从厨房端出熬好的药剂，吹了几下，柔声道：“子桓，起来把药喝了，一会儿再睡。”
曹丕头疼已经好几日了，药喝下去也总不见好。他揉了揉刺痛昏沉的头，勉强支着胳膊撑起身，咽下汤匙里酸涩的汤药，呛得咳嗽不止。
“怎么了？”司马懿心急地把碗摔到一旁，帮曹丕顺气。待他气息匀称了，捧起他的脸，径直吻了上去。
汤药的清苦在两人唇间弥漫开来。曹丕怕这味儿让司马懿难受，伸手想把他推开，司马懿觉察他的动作，反而攻城略地般强势地把他禁锢起来。
“仲、仲达，先放开我……”曹丕费了好大气力才挣脱束缚，却因额角一滴温热猛地怔住了——司马懿哭了。
“你别哭了。”曹丕不知所措，慌乱用指尖把他泪珠儿抹掉。
司马懿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断线珠子似的一滴滴往下滑落。
“好了好了，别哭。”曹丕喉间发紧，支起身子抱住了他 。他自然也明了，司马懿为何而哭，他应当是更伤怀的，但是一定要忍着。
司马懿啜泣了一会，气息终于平稳了，曹丕把他搂紧，轻声道：“仲达，如今魏国还算安定，只是伐吴大计未成，我想到东边去看看。”
司马懿颔首。
曹丕苍白的唇勉力勾起弧度：“那就辛苦你了，留在许昌。”他凑到司马懿耳边亲了一下：“我此生何其有幸，能得仲达。倘若没有仲达，我一生都碌碌而过了……”
这诀别般的剖白，一下又触痛了司马懿的神经，他眉峰紧锁，忽然摆出一张阴鸷的面孔，冷笑道：“你不必将我看得那么好，或许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未可知。”
曹丕读出了他眼眸深处浓重的哀伤，自然晓得他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在那戏谑中，却听出了三分弦外之音。与这类似的话，司马懿似乎早就对他说过——一次曹丕因司马懿的缘故，受了曹操的责备，醉酒时问司马懿是否会终身对曹魏效忠，司马懿把他搀到房里，清清楚楚道了一句“我会永远对你效忠”。
后来他想过这句话，不觉有什么异样，如今想起来，其实是答非所问。时隔这么久，他方才悟透司马懿的意思，没有对身后江山可能易主的惶然、愤慨，心中反而十分雀跃。他坦然笑道：“仲达，你我相识多年，我都没有好好送过你什么，现在我也有些懒了，不如你来替我做皇帝好不好？”
“你……”司马懿被他呛得无话可说，道：“我去给你熬些败火的水来，嘴唇都干了。”
曹丕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看着他过去，心头百感交集。
两年间，曹丕二度东征。
司马懿夜以继日与众臣切磋商议，还要独自处理许多繁重事务，着实比以前累了不少。但这样也有好处，便是想念曹丕的机会少了。有时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久久延绵着对他的思念。
并且司马懿惊喜地发觉，曹丕寄来的书信中，字迹显见地遒劲了不少，好像恢复了他往日的水平。或许他阅览了魏国的壮美山川，他的身子大好了罢。司马懿如是安慰自己。
黄初七年正月，曹丕率军回到许昌，繁缛沉重的盔甲掩盖了他消瘦的身形。曹丕端坐马上，于肃杀寒风中，仿若意气风发的二八少年。
然而，他率兵行至许昌，司马懿派人反复检验过多次的南门，竟毫无征兆地垮了。
黄初七年五月，曹丕病来如山倒，驾崩于许昌城中，终年三十九岁，谥号魏文帝。
嘉平三年，司马懿卒于洛阳城中，享年七十三岁，谥文贞，与魏文帝合葬首阳山。
咸熙二年，晋武帝司马炎受魏禅，尊司马懿为宣皇帝。
西晋咸宁六年，太康元年，西晋灭东吴。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至此，三国重归于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谁曾许诺谁的天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