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来了小姐姐》重帘藏花

65、值得好好庆祝

　　“我好开心！”柔佳笑容灿烂，跑进春草茂密的草地上，一招手，放出一只大大的风筝。是一只小燕子。“我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我可以这么说吗？”她一边笑，一边快速一动，手轻轻一拉，风筝远远的飞向天空，裙角和蝴蝶一起翩飞。

　　“让我来！让我来”袁牧之要来抢，柔佳不给，袁牧之笑着追，柔佳便躲，跌跌撞撞滚在地上，惊飞许多蝴蝶。柔佳松了口气，看着蓝天白云：“真美。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天空了。清澈，透亮，像皮冻似得。”

　　袁牧之也在一边躺下，却在看着柔佳。她来京城后，似乎瘦了些，显得眼睛愈发大而亮。薄腮红唇，颧骨微微显出来，不像当初那样圆润，却多了些干练和艳丽，眉梢眼角黑艳艳，往下一压，显出勾人心魂的魅力。袁牧之不知不觉凑过来，靠得极近，仿佛能感受到她肌肤上莹莹微光和微微热量。“小姐姐，给我亲一下？”

　　柔佳缓缓转过身去，不开口，黑亮亮的眼珠轻轻一滑，落在眼角，脉脉看着他，袁牧之翻过来，单手撑在脑后，微微一转脸，动作轻而快，仿佛蜻蜓点水掠过。柔佳哑然失笑：“味道好吗？”袁牧之伸手抚摸她的脸：“像水蜜桃。白里透红，水润光滑，十分可口。”

　　柔佳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丽面容，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热血一股一股往头上涌，她掌心有点发烫，肩膀渐渐软下，喉咙开始焦渴了。“小王爷，你究竟多大了”

　　袁牧之笑了，颇为调皮的摸摸下巴：“距离长出高粱须远矣”

　　柔佳笑着骂了他一句。“我看别人家十七八的公子，已经堂堂皇皇稳稳重重，颇有大人风范。小王爷你却好像离成丁还差远矣”袁牧之笑道：“你这话有失偏颇，我若是到了该堂堂皇皇稳稳重重的地方，那也堂堂皇皇稳稳重重的很。”

　　“比如？”

　　“比如新婚典礼，迎娶美娇娘的时候”

　　柔佳一转头，笑嗔“不想给你说话，三句话里有两句不正经”她从草地上站起，抖抖裙子，笑道：“小王爷随我家去吧，我自入京以来，多受你的照顾，还未曾好好道谢。今日我要堂堂皇皇稳稳重重的谢你”

　　袁牧之看她神色严肃，便也欣然答应。柔佳跟他一起，回自己的小宅院，一路上买了鱼肉还有小菜干菜等物。如今正是桂花鱼上市的时候，比较凶猛的大鱼在渔民的鱼篓里游来撞去，这鱼肉质鲜嫩没有小刺，只是长得实在不怎么好看，身体又高又扁，脊背上隆起一疙瘩。大大头，歪歪嘴，黄不拉几的身体，上面还长着斑点。

　　袁牧之皱着眉：“我们真要吃这个东西吗？”

　　“……等做成菜，你就认得他了”柔佳言语从容，还十分熟练的跟老板讨价还价。而袁牧之正在全力抵抗鱼货市场奇怪的腥臭味，闻言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仿佛自个儿是个五谷不分的纨绔。柔佳加了钱，让老板给自己洗剥。袁牧之见状，欲要挽回场子，便道：“拆骨头这种事情我很擅长的，放着我来。”说着便挽袖子。柔佳忙拦住他。这可是她挑的整个鱼市最合心意的一条，可舍不得给他糟蹋。她又出几个铜板，指指另一条又小又不精神的，叫老板捉了，递给袁牧之：“这个给你玩。”

　　袁牧之：“……”

　　回到府中，柔佳叫了厨娘和小丫头过来帮忙，烧火做水，而袁牧之则意图证明自己的聪明体现在各个方面，“桃花流水半尺鱼”袁牧之看看手里这条不足半尺的鱼，拿了把小刀在手里，有模有样的模仿鱼市场老板那神乎其技的操作，这玩意儿背后胸前都长得有利鳍，不小心戳到手，会非常难受。

　　等他终于搞定这条小鱼，把它处理好，洗干净，得意洋洋的拿进厨房，发现柔佳已经把做好的醋溜鱼装盘了。他看看那成品菜，又看看手里的：“……所以你本来没指望我弄好？”

　　柔佳噗嗤一下笑出来。笑吟吟接了，随口哄道：“我服了，聪明可靠小郎君，你很好。嗯？”说着叉着两只湿淋淋的手，松松抱了他。一笑。不用这么失落吧？

　　袁牧之当然不失落。他立即又恢复了活力。柔佳看他转眼已忘了鱼，跑到庭院里去跟狗玩耍。柔佳看着他跟黄犬闹，想到董大小姐冬天来这儿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那既震惊又幻灭的表情，心道若你这阳春白雪的小姐知道了小王爷被我带去腥味扑鼻的鱼市场，又会怎么样呢？忍不住好想笑出来。

　　等她把酒席处理好，袁牧之净了手过来吃饭，一尝之下，竟然十分美味。心道她竟然还有这样一手好厨艺，果然是没娘的孩子早自强。当初齐大夫带着夫人来了京城，她与姐姐住在外祖母家。也不知当初生活究竟如何。

　　“佳佳，你跟谁学的做饭？总不会是无师自通吧？”

　　“当然不是。是我姐姐很有天赋，学了几个硬菜，后来教给我了。我照葫芦画瓢，真要论手艺，还是姐姐有灵性。”

　　两人欣然用膳，柔佳郑重其事的敬了袁牧之一杯：“我早就想好好谢谢您了。遇到您简直是我的福气。是老天在我百般无奈歧路亡羊时，赐予我的明珠星辰”

　　袁牧之竟然脸红了。你不去当才女可惜了，怎么说话叫人这么心热又脸热呢。柔佳举杯一饮而尽，嘴唇红湿，恰似那含露蔷薇，分外诱人。袁牧之看得心动，伸出手去，轻轻拦住了她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低下头去，轻轻含住那唇，湿润而温软，还带着酒香，不知是酒醉人还是色动人。袁牧之抱着她的手臂越拢越紧，柔佳的单薄春衫，艳霞似得，不似当初冬日那么厚重。袁牧之抱着她，几乎能感觉到那绵软而温热的躯体。

　　柔佳的心跳砰砰如小鹿乱撞，不知何时，手臂已经软了，手里酒杯啪嚓掉在地毯上。

　　这响声过于清脆，两人终于回神都是脊背一紧，随即松开了对方。柔佳唇上湿红，面颊更似红的滴血。袁牧之恍然回神，忙施礼道歉，为自己唐突佳人。柔佳却一低头转过身去：“你可后悔吗？”“那自然是不悔的”“你可觉得自己做错了？”“没有”“不悔不错，何必道歉？”袁牧之哑然：这个姑娘好聪慧，不仅聪慧而且清醒。她估量自己的行动，做了，便做了。一片坦然无畏。

　　正静默间，外面有丫鬟来报。说大姑娘来信了。柔佳一听喜出望外。是自己姐姐。是柔晴。她拿过信，在院子里拆了，先大约看过一遍，确定没有大坏事不吉利的发生，又拿起来再细细看过一遍。回到屋里，笑嘻嘻叫袁牧之：“我姐姐来信了。”坐凳子上，邀着袁牧之一起再看一遍。

　　“该该该！自作孽不可活”柔佳笑道:“那王洪志死后，王氏就想办法拿下了麻油店。她看着自己日子要红火起来，要超过大房，怕我姐和姐夫去沾光，自己撺掇着老太太分家。原本高堂在上，是不能分家的。可不知道她怎么哄的，张老太太竟然同意了，自己还要跟秀才儿子和富婆媳妇住一起，过舒心日子，弄得长子长媳没脸。哪知张长木见老婆有钱家底厚了，便要纳妾，想要红袖添香夜读书。王氏哪里愿意，她还留着钱买酒肉吃呢。俩人便天天吵架，一个骂对方不贤一个骂对方薄幸，天天斗架，成了街坊的笑话，柔晴和姐夫，却趁势摆脱了这难缠的妯娌，日子一下子和美的蜜里调油了。

　　“夫妻不和，乃家败之始”柔佳小心翼翼收起了信，道：“大家小家都一样”

　　她想到了后宫里不和睦的帝后，又想到那骄纵的丽妃，和一帮各色各样的姹紫嫣红。“陛下和皇后最近有好些吗？”

　　袁牧之摇头。没有了丽妃，也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美人妃子。只不过流水的美人，铁打的皇后，以后大约不会出现如丽妃这般能给立储造成压力的人了。在那几次跟丽妃的较量中，明德帝发现了太子的忠厚稳当之处，如今又调派了几个师傅，细心调教太子。目前，已没有什么好忧虑的。只是他原本深深感念袁牧之，想要更进一步和他交往，却因袁牧之展现的愈发好玩，完全没有这份心思而作罢。

　　柔佳一直认为丽妃失宠是自己成功的一大步。她的快乐长久的持续着，仿佛心口的石头移开了一点。等到红日渐高白昼边长，五月临头，早在去年十月底便到甘陕一带失察军情粮草顺便防治雪灾的齐国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