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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遇亦是伏笔已久 ...

  •   夜幕四合,华灯初掌,漫无目的地带着云生在河边闲逛,碰上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就放他玩耍了多时,见他玩得累了才牵着他回了客栈。
      我也说不清我到底在逃避些什么,只留了书信一封便不告而别,一路无甚目的地走,从不在某一处做长久停留。
      带着云生把此处最出名的梅子糕尝过了,便又继续启程。
      因为出发前没问清楚路,半道就迷了方向,闯进一片如皑皑白雪般的沙漠中。
      我倒不焦急,只有云生一个劲地追问说好的荷叶饼呢,我心说这沙漠里哪里去给你这小祖宗找那东西。
      远远听见有喇叭唢呐的声音,云生扒着我的大腿张望:“阿姐,那是什么?”
      我看着那顶越来越近的花轿,轻声道:“是花轿,有人成亲。”
      云生立马伸出手,哇哇大叫:“阿姐阿姐,抱我抱我,我要看!”
      我没奈何地把他抱起来,他兴致盎然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我神态不对,云生扯了扯我的袖子,问:“阿姐,你怎么了?”
      我否认道:“没事,你看你的。”
      “阿姐不喜欢花轿么?”
      “不是的,”我看着一片荒芜的沙漠,不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很喜欢。”
      云生摸着我的脸,他的神态天真又认真:
      “阿姐,以后云生一定会送你一顶最漂亮的花轿。”
      我叹了口气,轻轻抵上他的额头,道:“好。”

      等那花轿在我们边上停下,云生伸长了脖子去看。
      一只素白的手拨开了纱帘,一身红衣的新娘大大咧咧地扯下盖头,露出明丽斐然的面孔,见云生看着她,她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哟,小家伙。”
      我心下一颤。
      我又看着她翘起二郎腿,斜倚着身子冲我笑,活像个地痞流氓,倒突然觉得有几分意思。
      我主动上去攀谈:“小姐这是要出嫁?”
      “原本是,不过现在不用我去了。”她的眼睛里闪着狡黠又单纯的光,“我叫念稚,你呢?”
      “白珂。”
      简单地自报家门之后,她颇有几分兴趣地盯着我的脸看:“白珂,你有一张足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呢。”又看了看云生,她像是有点失落似的,“可是已有归宿了。”
      我没向她解释其中缘由,只笑一笑,末了,又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用出嫁?”
      念稚倒不怪我唐突,不怎么在意地开口:“阿缓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突然间说要娶我,问他缘由,他张口便是‘因为阿稚长得好看啊’”,她笑着摇了摇头,
      “就为了这种原因……他也许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也是真不明白,他若喜欢的是我这幅皮囊,那根本就不是爱。”
      云生没听明白,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开口道:“那你是想明白了?”
      “没错,我何苦要委屈了我自个儿。”念稚笑容明艳,“这不,我刚巧碰上一个比我好看些的,便准备让她替我,想来我的阿缓会很开心的。”
      我心下一紧,她噗嗤笑开:“白珂,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把你绑了去吧?”
      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怎么会。”
      念稚起身时我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躺着一个人,她扳过对方的脸,“你看,她果真比我好看些吧?”
      她把后者的黑发拨开,露出一张面若桃花的脸,小巧而秀致。
      我有些无力地扶额:“念稚啊,你捉的这个人,是我的友人。”
      念稚睁大眼睛,然后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哪里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分明像个意气风发的男儿,她止了笑,叹道:“我们可真是有缘呐。”
      她侧身让我:“我方才喂她吃了些蒙汗药,要清醒恐怕还要过些时候,不如你来同我坐会儿吧。”
      我点头说好,抱着云生进了花轿,云生专心致志地扯着莲色披散的长发,我忍不住腹诽,这丫头混成这样也是丢光了我们妖怪的脸。
      借了杯冷茶往她脸上泼,她嗷嗷大叫着清醒过来,一双手还拼命地乱挥,险些打在云生的脸上,我连忙把云生往怀里带。
      莲色终于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嘴里还嘟囔着:“险些以为要被淹死了,吓死吓死。”
      我在旁边没好气地开口:“这些年,你怕是只专心想着如何往回活了。”
      莲色眨巴眨巴眼睛,猛地抬头看我,一脸悲愤欲死:“你居然绑我!主人你太过分了!”
      念稚很淡定地瞧着她,道:“是我绑的你,你忘了吗?”
      这下莲色吓得跳了起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只可怜的蘑菇,“你们居然合伙欺负我!太过分了!”
      我忍了几忍,还是说:“念稚,你别在意。” 又问,“你确定你下的只是蒙汗药?我怎么觉得她脑子似乎都没了。”
      云生一脸疑惑:“脑子是个什么东西?”
      我怜悯道:“就是你莲色姐姐没有的东西。”
      莲色把脑子捡回来之后才坐回我旁边,她挨着我,自以为声音很小的同我咬耳朵:“所以是主人救了我吗?你故意同她交好,也是为了我么?”
      我心说你怕是戏本子看多了吧,但见她一副崇拜又天真的模样,我没法再伤害她,含糊着点了个头。
      念稚用一脸非常怜悯的神情看了看她,又有点忍俊不禁。
      “我将莲色带走的话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我问。
      念稚笑得豪爽,“有什么大不了的,打道回府,不嫁便是。”
      她吩咐轿夫起轿,又转头向我说:“不如你同我去寒舍住上几天吧。”
      我估摸着接下来还有好戏看,便矜持的一笑:“好。”
      念稚对莲色挑挑眉:“你呢?”
      莲色连连后退:“不去不去不去!”
      念稚被逗乐了:“我府上的厨子做的核桃酥可相当好吃哦。”见莲色一脸挣扎,她又接着说:“你放心吧,不会再有蒙汗药了。”
      莲色这才猛点头说好。
      我无力扶额:“你不会就用一碟核桃酥把她绑了吧?”
      莲色争辩道:“不是的!”
      我有点怀疑地看着她,她有点心虚地说:“两碟啦……”
      这回轿内念稚那豪爽的笑声回荡了多时。

      走了小半个时辰,喜轿才缓缓停下。
      相当气派的一座府邸,没人询问念稚为何半道而返,一路上所有仆人都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应该是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这下令我心中更为疑惑。人类社会的构造与我们血族大不相同,因为宗法制的关系,大多以男子为中心。
      而看眼下的情形,倒更像是她作为家主,而当进了客厅,她面南而坐时,我心中更为确信先前的猜测,而后有伶俐的婢子奉上茶和糕点。
      上的糕点中恰好有云生之前说要吃的荷叶饼,他便开开心心捧着一块小口小口咬着,像个小松鼠,我摸了摸他的脑门儿,怕他噎着又喂了几口茶。
      莲色也沉迷核桃酥不可自拔,我品着茶,望向高位时才发现念稚也在看着我。
      念稚坐得懒散而恣意,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我:“你不吃么?”
      我看了她的发髻多时才移开目光,“暂时没有食欲,”又笑了笑,“你的步摇很漂亮呢。”
      念稚说了一声“是吗”,她依旧是笑:“你可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我斟酌着语句,有些事却像迷雾一样捉摸不透:“我在想,你既贵为家主,又为何答应了那门婚事。难道仅仅是因为所谓的爱?”
      若她只是一般的儿女我倒是相信这个缘由,但她独身一人掌握着整整一个家族,又怎么可能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子,只一心扑在情字上呢。
      念稚支着下巴,反问道:“依你看,那又是因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不知的。”
      念稚收敛了笑意,她把长袖撩起来,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她眉宇间有几近恶毒的怨恨浮现:
      “因为我命不久矣。”

      我心下大震,再定睛看去,才发现从她的小指指尾开始有一条红色的细线一直向手臂蔓延,颜色鲜艳的像血,隐约有着某种特殊的焚文。
      念稚把衣袖放下,像没事人一般的嫣然一笑:“阿缓说若我嫁与他,一年以后,他可以命代我。”
      “你……?”我大惊。
      “是,我是爱他,”念稚面色沉静淡漠,可语句残忍得像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只是,比起他,我更爱我和我的族人。”
      她停顿了一会儿,嘲讽一样地勾起唇角:“更何况,这蛊也全因他而起。”
      “他下的蛊?”
      念稚眨眨眼睛,笑道:“那倒不是。现在却有些年头了,那些陈年旧事啊,再提及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她起身,叹了口气,道:“我有些乏了,你们自便吧。阿铃,出来替我招待客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有个身着水粉绣裙的小丫鬟从侧门款款步入,她向念稚欠身行礼,笑容甜蜜得发腻。
      叫人上了茶点也添了茶水,便乖顺地立在一边,她小声询问:“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刚想说“没了”,就见莲色举起手大叫:“能再来一碟点心吗?”
      我扶额:“莲色,三分饱够了,别太失礼。”
      莲色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用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来回瞪我,云生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衣袖:“莲色姐姐,少吃点啦,我也没吃饱,不过你要是饿的话,我的给你。”
      阿铃笑起来很甜,脆生生地道:“来者是客,让客人饿肚子可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呀。如果能喜欢敝府的东西,实则我等殊荣。”
      我没辙地叹了口气,道:“多谢。”
      又上了几分茶点,我旁边一大一小开始狼吞虎咽,我看不下去了,歉意道:“是我疏于管教,失礼了。”
      阿铃笑盈盈的,嘴也很甜:“哪里的话,胃口好本来就是好事,更何况小公子小小姐也实在是活泼可爱。”
      等他们俩终于吃饱了,阿铃才领着我们去了偏房。
      小院中央有一棵长势极好的树,郁郁葱葱的,树根处有密密麻麻的血丝一样的纹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树梢上坠满了青色的小果子,看着十分圆润讨喜。
      云生又嘴馋想摘一个尝一尝,我正抱着他去够果子,阿铃便着急地叫了一声:“使不得!”
      我放下云生,让莲色把他抱走,这才示意阿铃:“可有什么缘由?”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是有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遇亦是伏笔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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