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王总想攻略我》霜之鹤

7、聂小倩（三）

　　从来没有哪个人、妖、仙……敢在他弹琴的时候走神！
　　不，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狐王的琴技，傲视三界。
　　有人形容过，哪怕他对着一头牛弹，那牛也会沉迷其中，忘了吃草……
　　如今，这小小天师竟然……视他的琴声于无物，当真是，可恶之极，可恨之极。
　　苏苒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忍了几次，才忍住没有一拳打到他脸上。
　　不行，这人看似简单纯粹，其实高深莫测，他要……徐徐图之。
　　萧雨霖盯着那根断掉的琴弦看了片刻，脸皮窘得发烫。
　　虽然不是特别确定，但是总感觉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关系的样子。而且，他在人家弹琴的时候走神，也太不尊重人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道个歉，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说“不好意思，苏兄，小弟方才不是有意走神的”吗？
　　听上去也太傻了。
　　萧雨霖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地动了几下，决定还是告辞算了。
　　只是话尚未出口，苏苒就道：“琴弦已断，只好改日再为萧兄弹奏一曲了。在下有一幅画，想请萧兄赏鉴一番，如何？”
　　萧雨霖心想，我哪里懂那些东西。
　　欲待推辞，又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只得故作欢喜地应了。
　　苏苒背对着萧雨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副画来。
　　那是当朝著名画师山城子的真迹，价值千金，世人无不趋之若骛。
　　萧雨霖将卷轴一展开，只见是一幅黑白水墨画，有山，有水，有人，有房屋，还有几只鸟，除此之外，还有几团黑糊糊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他装模作样地欣赏了一下，连声道：“好画，好画。”
　　苏苒一直注意看萧雨霖的神情，只见他的目光散乱，明显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丝毫没有见到名画的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简直就跟在看路边摊上的那种两文钱一张的年画一样，不由得甚是郁闷，心想，莫非这小天师对于画之一道也不甚喜欢？
　　他倒是猜对了，在萧雨霖的眼里，天底下的山水画都长一个样，浑然看不出是好是坏。
　　苏苒想要再试探他一下，便浅浅一笑，问道：“萧兄以为，此画好在何处？”
　　“好在，呃，好在，”萧雨霖挠了挠头，只得瞎编几句：“好在形象生动，布局巧妙，墨色运用得极好。”
　　苏苒的脸上僵了一下，心想，不会吧，琴棋书画这四门必修的技艺之中，竟然有两门都一窍不通，难道精力都放到另外两门上面去了？
　　于是他违心地夸了一句“萧兄眼光独到”云云，紧接着又道：“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萧兄可否愿意？”
　　萧雨霖豪气干云地说：“苏兄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够做到。”
　　苏苒一笑：“在下有一个扇面，一直没有想到在上面题什么字，烦请萧兄作诗一首，题在上面如何？”
　　萧雨霖傻眼了，不管是作诗，还是写毛笔字，他都没学过啊。。
　　“这个，苏兄，实不相瞒，在下的字写得着实不好……恐怕辱没了苏兄的扇面。至于诗词歌赋之类，也未曾下过功夫，平上去入都搞不清楚，正儿八经的五言七绝之类委实作不出来。此事……还请……另寻他人？”
　　苏苒一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想，难道他真的对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毫无兴趣？这可奇了，普通人还会喜欢什么呢？也罢，关于他的嗜好，慢慢再找罢，当下得赶紧寻一个由头，用来夸一夸他才是。
　　于是他笑道：“无妨，只要是萧兄所书，在下就很高兴了，写什么无所谓，哪怕萧兄写一首打油诗，亦无不可。”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萧雨霖的诗和字写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毫无原则地赞扬一番，以此获得他的好感。
　　然而萧雨霖仍然连连推辞，连声说道实在是不敢，小弟从小就顽劣不堪，对于读书习字一事，从不上心，不知被爷爷打了多少次，这便算了吧。
　　尽管他这样说，但是苏苒只当是他的自谦之辞，无论如何，一定要他随便写几个字。
　　毕竟从萧雨霖表现出来的道行来看，他就算不是出身几大天师世家，家里也不是一般的小家小族，哪里会忽视了对于子弟的教养。就算琴棋诗画这些读书人的技艺不甚精通，起码写字这种基本技能没有太大问题吧。
　　萧雨霖急得满头大汗，但是一看苏苒摆出一副，你不“小露一手，我就绝不放你离开”的模样，他只得咬咬牙，心想，待会儿被雷得外焦里嫩，你可不要怪我。左右这个才子的名号是拿不到的，让你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小爷又不靠才华吃饭。
　　他只得磨磨蹭蹭地应承下来。
　　苏苒一笑，迅速拿出扇面，磨好了墨，就等那小天师一展身手。
　　萧雨霖将笔拿在手上，凝神细想，写什么诗好呢？
　　莫说正儿八经的诗词了，就连打油诗他也是不会做的，那么，只好套用现成的。
　　蒲先生的《聊斋志异》成书于清代，写的也是明清时期的事情。也就是说，唐诗宋词元曲之类的人家也会，断无可能拿来冒充成自己的诗句。至于清代以后的诗作，他们倒是不知道，问题是自己也不熟啊。
　　萧雨霖想来想去，一首完整的诗都想不出来，好不容易，终于想起了两个句子，欣喜若狂，硬着头皮写了下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他写的还是简体字！繁体字不会。
　　苏苒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写什么，都要大大地夸奖一番，但是他刚写完一个字，他就沉默了。那种蚯蚓一样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怕是蒙学的孩童都写不出来吧。他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一个读书人，字写成这种模样，真真是有辱斯文。
　　狐王绝望地看着他把剩余的字歪歪扭扭地写完。
　　诗倒是好诗，问题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他是背的别人写的诗，而且没有把整首诗作背下来吧？
　　这小天师之前说他自己不学无术，果然不是自谦之辞！
　　他岂止是不学无术，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什么？狐王咬牙切齿，一时也想不出来
　　尽管如此，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拿出了棋：“萧兄可愿与在下对弈一局？”
　　萧雨霖双手乱摆：“这个，小弟不会，真是不会。小弟连棋子应该怎么走都不知道。”
　　苏苒默默地收好围棋。
　　他现在知道了，萧雨霖说不会，那就真的是半点也不会。
　　总之，两人折腾来折腾去，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萧雨霖说了一声告辞，要回房睡觉，这才得以脱身。
　　一走出苏苒的房门，他擦了好大一把汗。
　　妈呀，太不容易了，谁特么能想到，这苏公子的兴趣爱好如此高雅，尽是一些他完全不会的东西。
　　刚才那一会子相处，简直比高考还要让人紧张嘛。
　　唉，也不知他丢了几回人。不过没办法，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宅男，怎么可能会那些东西嘛，爷爷也没教过，说不定他自己都不会呢。
　　萧雨霖打定主意，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到苏苒这里来。
　　实在是，里子面子都丢得一干二净了。

　　而房间里，苏苒黑着一张脸，再次摊开了那本地摊书，试图从书中寻找答案。
　　万一双方没有共同兴趣爱好，应该怎么办呢？

　　当晚，萧雨霖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反反复复地想着，那苏公子到底有没有听他的劝告，拒绝女鬼的勾引。倘若没有的话，那样一个公子，死掉真是太可惜了。
　　他几次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东厢房外守着，却又担心有他在那里，妖怪就不来了，于是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他一起床就赶到了东厢房，轻扣房门，出来的正是苏苒。
　　从他的脸色来看，这一觉睡得还不错。
　　萧雨霖生怕苏公子又抓着他谈论诗词歌赋，便抢先开口道：“苏兄，昨晚可有一个美艳之极的女鬼前来找你？”
　　“没有啊，”苏苒实话实说，“在下一夜好眠，中途未曾醒来。”
　　“是吗？”萧雨霖只觉奇怪之极。
　　根据《聊斋志异》，聂小倩确实是昨夜前来，取走方子涯性命的啊，难道随着书生身份的变化，剧情也变了？
　　这么一说的话，她可能又去找宁采臣了。
　　“那么苏兄要提防今晚了，切不可放松警惕。”
　　萧雨霖话一说完，就匆匆告辞，直奔寺庙西边的房间。
　　一问之下，发现宁采臣那里，也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
　　也就是说，头一天晚上，妖怪没有任何行动。
　　萧雨霖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不，再等等吧，昨晚没来，也许今晚会来呢。
　　他在兰若寺周围转了两圈，还到聂小倩埋骨的那棵白杨树下看了一下，试图发现一点妖怪的行踪，结果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
　　萧雨霖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走了出来，在苏苒的房间外面蹲守。
　　他就不信，妖怪不出来。
　　结果蹲了整整一个晚上，别说是妖怪和女鬼了，连只鸟都没见到。苏苒在屋里睡得贼死，半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萧雨霖郁闷了。怎么能这样呢？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不按剧情走啊，混蛋！
　　你们不来，就不会死在燕赤霞的手上，我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心累！
　　就这样，他餐风露宿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凌晨，才头脑发晕地回到房间，小小地睡了一觉，起床出门以后，只见南厢房那里的门锁打开了，燕赤霞回来了。
　　萧雨霖大喜。
　　燕赤霞回来，就意味着救星到了，不管是聂小倩，还是夜叉鬼，通通不足为虑。
　　他开始呼唤系统：“我们萧家的宝贝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找到妖怪的？”
　　既然妖怪不出来，那么他就过去好啦。
　　系统思考了一下，道：【有。】
　　“是什么？”萧雨霖眼前一亮，“赶快拿来给我用。”
　　【不行啊，】系统道，【你的级别不够，道行不够，还不能使用这种可以追踪妖怪的法宝。】
　　萧雨霖蔫了，却听系统又道：【不过有一个法宝，可以把妖怪引出来，只是你一旦用了，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不知你敢不敢用。】
　　“那个有副作用吗？效力可以持续多久？”
　　系统：【没有。持续到下一个任务开始为止。】
　　萧雨霖一迭声地道：“那有什么不敢的，用完之后，大不了抱紧燕赤霞的大腿啰，反正有他在，怕什么？快，拿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系统：【好吧，那件法宝叫做唐僧肉。】
　　萧雨霖眨眨眼睛：“言下之意，是不是用完之后，妖怪吃了我就可以长生？”
　　系统：【不，意思就是，用完之后，妖怪看到你，就会很有食欲。】
　　萧雨霖：“……我擦，那岂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想把我一口吞掉？”
　　他想象了一下，一只烤鸡在他面前跑过的样子，顿时觉得肚子饿了……
　　系统：【没错，所以你要用吗？】
　　萧雨霖咬咬牙：“用，怎么不用。为了把妖怪引出来，小爷拼了。”
　　话一说完，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到脑子里面，但是一刹那的感觉之后，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
　　系统友情提醒：【好了。赶紧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