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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斐芸 ...


  •   奢华。靡丽。妖冶。妩媚。
      这里的人。
      也能形容这宅子。
      木做的楼,纱帘薄壁,自然隔不开满耳的□□。夜很深了,却不安宁,男人的低喘女人的娇叫,真不知会不会传出十里开外,好一座沸沸腾腾的温柔乡。
      裴芸在这一片靡靡之音里尖叫着,她慌慌张张地试图找到一个出口,可哪一个销魂窟不铁桶似的,一个弱质女子,只有进得容易,哪容他日出去?院里的打手凶神恶煞的追赶着,明知道躲不过这一劫,她唯一的意识还是跑,拼命的跑。
      转过长廊,前面就是贵宾的偏厅,裴芸有个印象,似乎偏厅后窗临水,就这么跳下去,能求个一了百了吧?一头闯进去,却有个青衫男子枯坐着,裴芸微怔,就要夺路而回,却突然将目光定在那男子身上:他坐在最红的妓院里,却似乎是坐在圣人的书堂里,只要看到他的目光,就知道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个瞬间,她下意识地喊了声:“救命!”直奔过去。青衫男子居然张开臂膀,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收她入怀,裴芸尖叫一声又想挣扎!此时门帘上的珠子再次四下里乱撞、哗啦啦的响,追兵已至。裴芸绝望地回望一眼,整个身子忽然一软,似将一切都放弃了。
      青衫男子见到来人,极快极自然地将手伸到两人之间一拨,裴芸就到了他背后,她又看到了希望,紧张地、求救地捉住青衫男子的衣襟颤抖。
      “这位爷真对不起,院子里的姑娘不懂事,她是刚来的!”为首的打手边赔笑说着边走过来,青衫男子目光冷竣,却笑问:“逼良为娼?”
      “爷您这话说错了,进来都是甘心进来的,这来了又不甘心做事,她当这里是救世堂呢。”
      听了这话,青衫男子回头,裴芸无话可答手足无措地退了一步,泪就落下来。忽闻青衫叹息,问:“多少钱?”裴芸震惊地张大眼睛:难道要为她赎身么?下意识地叫了声:“不!我不要!”青衣男子回头嘲讽地冷笑:“你以为我赎回你就要对你做什么么?”
      “不不不,”裴芸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激烈的反对,但青衣男子根本不理她,只教人传话。很快又进来一个披着亵衣的清瘦汉子,他向青衫男子很是惊讶地问:“白杉,非常时刻,何必多事?”
      青衣男子若有所思,片刻面无表情地道出三字:“我坚持。”就抿紧了薄唇。
      嘈嘈乱了一阵,直到那卖身契落在裴芸手心里,她还觉得像做梦一样。闲人退去,帘上的珠子还在四下里相撞,叮叮铃铃轻响着,青衫客对过来付帐的男人抬眸,原来沉郁的面容上有了些笑模样,嘴里唤道:“桦哥。”显是以此就表达了谢意。
      被唤做桦哥的坐下来,随意地拉了拉亵衣,执起壶酒坐下,还是皱着眉头再问:“白杉,这个时候……”似乎碍于她在场,有些话便点到为止。白杉苦笑,转头看看裴芸:“桦哥,似曾相识啊。”桦哥不禁一怔,也瞟过来一眼,最后只是问:“你放不下?”
      不答,只是反问:“你没有放不下的?”
      桦哥笑了:“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吧?”
      白杉挑眉:“是么??”显见的不信,那目光逼着桦哥,带着一些残忍的威胁、一种瞪澈的冷酷……桦哥一怔,想要再玩笑一句,终是未能,道了声:“喝酒。”斟了给白杉,自已就壶饮了。
      白杉并不接,示意裴芸过来。这时,她才真正的回过神来,扑通跪倒,哭道:“多谢恩公!”
      白杉一笑:“不用,兴许我就快死了。”
      裴芸傻住了,怔一刻,泪又滴上前襟,此时却是话锋一转:“裴芸福薄,不值恩公这么做!”
      白杉只是笑:“起来吧丫头,我会安顿好你的。”桦哥却瞥她一眼,似乎带着不少怀疑和不屑:“你出现的方式,也太特别了,特别到--就像跟谁学的!其实你知道他要救你吧,还做态什么呢,放心的得意一下吧!”
      裴芸不反驳,只是绝望一笑,苦苦道:“你们,便救得了奴家么?徒然浪费钱财罢了……”
      白杉不笑了,脸上有了怒颜色:“起来吧丫头,我会安顿好你的!”
      裴芸只得连叩三个响头站起来,脸上竟无一丝喜色。他们显然还有话要说,随意地唤人安排一间房,叫她去歇息,裴芸咬咬唇,沉默地跟出门。可刚刚走过正厅就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径直折了回去。其实无意偷听,到了房门前却敏感地听出他们在争执,一时迟疑是否此时进去。
      “白杉,不是桦哥没同情心,这个时候她以这种方式出现,要是虎啸山庄的探子怎么办?她出现的方式也太特别了!这里根本就是虎啸山庄的地盘,他们想设什么圈套对咱们,可太容易了!”
      “桦哥,我……不带着她就是了。明天一早,我把她安顿一下,哪那么就给她探了什么去?桦哥,整个行会里头就你知道我和婉儿的事,你还不了解我吗?”
      “问题是救了咱们就得带着她!安顿她?这里咱们可是人生地不熟,把她托给谁去,找个客栈吧,咱们还指不准能不能回来接她,又分不出人来送她回行会。难道就扔到大街上?你可做得出来?唉--哪里是我不了解你,只是决斗的事情太没把握,我也难免草木皆兵。可你也得看清我们现在的形势呀,本就冒九死而求一生,万事不得不小心,如果连累了众兄弟……”
      “桦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办法。”
      裴芸咬咬牙,悄悄就退了回去。原来自己是这么个累赘。她坐了半宿,突然想起这间房也临水,推窗跃下。
      醒来的时候,面对白杉关切、微怒的眼神,她虚弱一笑:“你又救了我,可你未必救得了我。”白杉斥道:“如果你一心求死,我当然救不了你!”
      裴芸苦笑:“恩公,奴家还是谢谢你。我不知道你是谁,哪里人氏,只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奴家不想连累你,出了这揽月楼,我就会连累你。”
      “说清楚!”
      “公子可听过附近有个‘花间集’?”
      白杉皱皱眉头,花间集是这一带很小的帮派,说是帮派,其实也就是一群弱女子为求自保组织起来的,这一脉里,无非是些孤女寡妇、老妪稚儿,或者病弱残疾、背井离乡的,大家为了吃一口饭流落街头,乞讨摆摊卖艺,相互照应着些,里头有几个女人会几手粗笨功夫,也就够对付地痞流氓用。不过她们简直比丐帮还穷,又与世无争,江湖中没人去招惹,这些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这个女人,是花间集的?
      裴芸流泪道:“奴家就是花间集里的花四姑娘。前些日子,花二姐卖唱时无意间听得虎啸山庄一个关于什么玉瑝还是什么令的秘密,她自知大限将至,就把一儿一女托给集里。大家知道无力回天,也只能帮她照应两个稚儿而已,除了九妹,谁都不去开口问到底是什么事--只要有条活路,我们是什么都能忍下来的啊……可是虎啸山庄除掉二姐后还不放心,他见桐儿巧儿已被托附到集里,就怀疑我们都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因此要除花间一脉!奴家薄有两分姿色,被揽月楼看中收进来,这揽月楼的后台是本州父母官大人,虎啸山庄才稍微放手……就此算是逃得一命,却又不甘心受这般凌辱,想来想去,还是死了干净。恩公好意,奴家心领,只是虎啸山庄势大财粗,花间一脉已经七零八落尽毁其手,如今也不差我一个。”
      白杉浓眉一聚,怒道:“岂有此理!花四姑娘,命不绝你,还真给你遇对人了!我们正要与虎啸山庄决斗,就为了那枚叫明月令的‘玉瑝’!如此说来,我还救定你了,尽管放心的跟着我们,反正也不怕死了,咱们死活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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