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像她》星河蜉蝣

72、72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狄然趁老师不注意，拉了韩笑笑爬到山上的凉亭。

　　韩笑笑爬山爬得累，气喘吁吁：“你最近怎么对陆川爱答不理的呀？我听宋博说陆川在倒追你，真的假的？”

　　最近陆川与狄然似乎角色互换，她看着陆川对狄然事事上心，而狄然对陆川可有可无，她是女生，在狄然的可有可无中又发现些不同，她的眼睛从没离开过陆川，看着他时闪闪亮亮仿佛带着星星。

　　狄然从地上揪了根草，痞痞地放在嘴里嚼：“你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好吗？因为我说不要喜欢他了，他产生了危机感，我得让他这危机感多保持一阵子，这样才能让他长长记性。”

　　她说完笑嘻嘻看着韩笑笑：“你和博哥……”
　　“没有。”韩笑笑脸瞬间红了，“你别乱想，高中毕业前我不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

　　“那你为什么把那瓶星星送给他？”
　　韩笑笑垂着头：“他现在学习很努力，说不感动是假的，我就想……就想等高考以后，试试也不是不行。”

　　狄然眯起眼：“你说陆川之前不答应我，是不是他怕影响学习？”
　　韩笑笑想了想：“有可能。”

　　陆川顺着楼梯上来，见狄然穿着短袖倚在冰凉的石柱上。
　　他脱了外套扔给她，狄然忽然问：“你每天追着我跑，不怕影响学习吗？”

　　还没等陆川说话，她故作姿态：“陆川我们不合适的，高中谈恋爱成绩一定会下降，你不可以影响我进步。”
　　“不用担心。”陆川说，“你已经没有下降的空间了。”

　　他当做看不见狄然的脸色，问：“晚饭吃什么？”
　　狄然一昂头：“你少管我的事。”

　　——

　　下了体育课，狄然回到教室，她趴在书桌后订外卖，拿不定主意是吃米线还是吃披萨。
　　陆川提着两盒饭进来，是学校附近最有名的便当，生意火爆，如果下课不跑着去买，就会排起长长的队，买都买不到。

　　狄然很喜欢吃这家便当，可是店家又不送外卖，她懒得排队，很少能吃得到。在陆川进门的时候，她就闻到香味了，眼皮子翻翻，装作不在意。

　　陆川把两盒饭放到她桌上，将自己椅子转过来，看样子要和她一起吃晚饭。
　　“我本来不想吃这个。”狄然噘着嘴，“但你都买了，不吃浪费了，以后你别自作聪明揣测我的心思。”

　　陆川没理她，打开盒子。
　　狄然挑挑拣拣，把菜挑给陆川，又难搞起来：“我不爱吃胡萝卜。”
　　她偷看陆川的表情，问：“我是不是特别娇气？李东扬总说我娇气。”

　　陆川听到李东扬的名字，眉梢扬了扬。
　　半晌，他说：“不娇气。”

　　狄然嘴角扬起微笑。
　　陆川：“就是矫情。”

　　狄然：“……”

　　她筷子一拍：“你骂我，我不吃了！”
　　陆川将自己碗里的牛排夹给她，狄然眉毛动了动，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别以为几块肉就能补偿我之前受的委屈。”她嘀咕，“要想我消气，你的路还长着呢。”
　　陆川又夹给她几块鸡肉，问：“多长？”

　　“很长很长。”狄然咽了口米饭，“你说我矫情，那我就矫情给你看。我追你那么久，怎么说你也得原封不动补追回来，多了不敢说，起码得一年半载吧。这一年里你得跟在我屁股后面，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说一你不准说二，我指南你不准朝北，除了笑笑，每天不准和别的女生说超过十句话，要给我买饭给我抄作业……”

　　陆川打断她：“抄作业不行。”

　　狄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面你听到了吗！”
　　陆川笑笑：“随你吧。”

　　他神情语气都是淡淡的，眉梢的温柔藏不住，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川，也不敢想。

　　——

　　晚自习。

　　狄然上厕所回来，又听到几个男生在班级后面谈论高一那个新生。

　　她好奇问了一句：“谁啊？”
　　“齐凡凡啊。”宋博说，“你没听说过？高一的级花，昨天军训拉歌，她上去跳了段爵士，那身条那动作，啧啧啧。”

　　“你不是觉得笑笑最漂亮吗？”狄然踢他，“一边追笑笑，心里一边还想着别的女生啊？”
　　宋博：“笑笑是我心里最美的，但是我也不能闭着眼说齐凡凡不好看啊。”

　　狄然回到座位，心想也就你们喜欢看了，不像陆川心思都在我身上，他才对那个什么凡凡没兴趣呢。

　　“哎，齐凡凡朝咱们班来了——”
　　“真的假的，让我看看——”

　　陆川目光落在窗外的走廊。

　　狄然：“……”

　　狄然心里一阵气，别人说齐凡凡好看就算了，连陆川都忍不住要看。
　　她扭头，想看看这齐凡凡到底长什么模样，冷不防看到张有些眼熟的脸。

　　齐凡凡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朝陆川招手：“嗨，陆川哥——”

　　狄然：“…………”

　　齐凡凡今天没扎马尾，长发披肩，化着淡妆的脸颊在一群素面朝天的女生中显得光彩照人。

　　狄然手里的笔拍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暗道一声完了。可她倒是没做什么，只是摔了笔，静静坐着。

　　她盯着陆川的后背，陆川转过脸，事不关己似的说：“把窗关上。”
　　靠近窗户的同学听了，连忙把窗关上，齐凡凡被隔在外面，又把头从后门探进来。

　　张海峰走过去关门：“别叫了，陆川有女朋友。”
　　齐凡凡撑着门，笑得明媚灿烂：“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呀？”
　　张海峰冷淡地说：“你现在知道了。”

　　他把门关了，齐凡凡在门口站了一会，笑意盈盈透过玻璃看着陆川挺直的脊背。
　　她站了一会，没人理她，无聊地走了。

　　陆川放下书站到狄然面前：“跟我出来。”
　　狄然拧巴着眉毛，烦躁地说：“不去。”

　　陆川站在她桌前，灯光沿着他上身倾泻而下，将阴影落在狄然桌上：“自己走还是我帮你？我不想让你脸上难看。”
　　狄然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听到这话笑了，嚣张得人牙痒痒：“让我脸上难看？你要怎么让我难看？”

　　陆川眸色晦暗，他站了片刻，突然弯下腰，众目睽睽下伸手一揽，直接把狄然扛到肩膀上。

　　狄然：“……”

　　“陆川你干嘛？放我下来——”狄然像只猫一样扭动身体，掐他手臂。
　　陆川痛得皱眉，她想去掰他手，想起他手指先前肿了，又不敢动了。

　　陆川一路扛她下了三楼，狄然以为他该把她放下了，他却还在走。
　　“你要去哪？”

　　狄然看他朝医务室的方向走，有些慌了。
　　医务室背后有个小水塘，据说挺深的，陆川该不会被她气急了，想要淹死她吧？

　　陆川停在水塘边，晚自习时间这里没什么人，湖边睡着几只后勤散养的鸭子。

　　“放开我！”
　　陆川不为所动：“狄然，七夕到现在，你该消气了。”

　　“没有！没消气！”狄然使劲打他后背，“你要是受够了就滚，大不了我不喜欢你了。”

　　陆川蹙眉：“你再说一遍。”
　　狄然又打了他几下：“我不要喜欢你了！”

　　陆川学着她的动作，反手几巴掌拍了回去。
　　他没打她后背，而是打在她屁股上，力道不重，声音却清脆，听得狄然脸上一红。

　　“再说一遍。”

　　“你变态啊————”狄然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身上嚣张之气全无，只剩小女孩的羞愤，“你凭什么打我？你再打我我报警了！”
　　她要疯了，被陆川这样扛着，动也动不得，打他他还会还手，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眼珠子滴溜转了转，假装服软：“川哥你先放我下来嘛，有话好好说，你别总扛着我，伤着手就不好了，你说是吗？”

　　“我让你再说一遍。”
　　狄然哭丧着脸：“我收回那句话还不行吗？”

　　陆川把她放下来，狄然獠牙当时就藏不住了，两只手齐下，去拧他肚子上的肉。
　　陆川紧紧攥着她的手：“还想再来一次？”

　　狄然连忙捂着屁股：“你敢！”

　　陆川朝她走了一步，狄然连连后退：“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再敢打我屁股我就喊救命了啊——救命啊————救……”

　　陆川的唇贴了上去，片刻后挪开。他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亲你吗？我告诉你。”

　　狄然按着他胸口推开一点：“别离这么近，我要脸红了。”
　　“脸皮这么厚还会红？”

　　狄然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伸手拧他，陆川这次没制止，任由她拧。

　　“刚才为什么不让她走？”陆川忽然问。

　　狄然愣住，她知道陆川指的是齐凡凡。

　　她嘴硬：“我为什么要让她走？她跟我有关系吗？”
　　“没关系。”陆川重复了一遍，“没关系。如果我和她在一起……”

　　狄然打断他：“你敢和她在一起试试！”
　　陆川：“你凭什么不准？”

　　狄然懊恼，心想自己现在还不是陆川女朋友，确实没资格管他的事。
　　她说不出话，只是拧陆川的手更用力了，像发泄一样。

　　陆川撩开半截T恤，将她另一只手也放在腰上。

　　“拧。”他说，“一次发泄完，以后就别和我闹别扭了。”
　　他这样，狄然反而不舍得拧他了。

　　狄然扬起眼，看到他眼里有光。
　　眸色、月光与水光融在一起，在他眸子里，衬得他硬朗的面孔无比温柔。

　　“对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对。”陆川看着她，“别生气了。”

　　狄然想了想，问：“你以后还装不喜欢我吗？”
　　陆川：“不了。”
　　“你以后还对我冷冰冰的吗？”
　　陆川心里有点泛酸:“再也不会了。”

　　他轻声问：“可以抱你吗？”
　　狄然脑子晕乎乎的，原本还嘴硬想说不，一对入他的目光，这股多余的倔强便消散无踪。

　　“我告诉你，为什么亲你。”
　　“狄然，我真的喜欢你。”陆川下巴轻轻贴在她头顶，“既然来了，就再也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