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书中人

9、他是我弟

　　莫君漆闲来无聊，将坐的地方墙壁抠了一个坑，他本身有点强迫症，总觉得坑不太整齐，周边的石灰连带反应总是会多一点或者少一点，这让莫君漆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事情，反正没想过要认真学习考大学什么的，自从来这边之后，心结更深，郁闷更重，莫君漆暗自决定，高中毕业就让霍眉送自己出国，钱不需要霍眉出，父母见义勇为奖金加上平时积蓄，够他挥霍一阵的了。

　　莫君漆的恶行在放学的时候被班长逮个正着，龙莉叉腰站在他身边瞪着他，莫君漆用笔头正在专心的修整边沿，龙莉见他没有反应，咳了一声，“你这叫损害公物你知道吗？”

　　莫君漆闻言，看了龙莉一眼，显得无辜，龙莉将手里的扫把递给他说道：“今天该你值日了。”

　　“哦。”莫君漆接过扫把，站起来开始扫地。

　　高七一跳脚叫道：“君漆，你等我们走了再扫啊，弄得我鞋上全是灰。”

　　“那我帮你拍拍？”

　　莫君漆作势要蹲下，高七忙阻止，抬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笑道：“如此大礼我可承受不起，兄台请起，有事但说无妨。”

　　“谢谢兄台！”莫君漆将扫把往自以为占了便宜的高七怀里一揣，快速的跑出了教室，边跑边喊，“班长，高七答应替我扫了，你可听着的啊。”

　　高七一脸懵逼，看着龙莉说道：“我没有啊。”

　　“你有，麻利的扫吧。”龙莉白了高七一眼，警告道：“要是你敢跑，我就跟陆班告你。”

　　高七看了看慢吞吞收拾书包的帅东郎，说道：“那位兄台……”

　　“磊子，东郎，走了！”任不凡抱着滑板站在门口，帅东郎和李磊经过高七身边，齐齐对着他炫耀了一把大白牙。

　　高七对着一抹倩影喊道：“明天和袁志的决斗你别想我帮你！”

　　莫君漆见帅东郎一行下了楼，凑上前问道：“去哪里？你们玩滑板？”

　　任不凡伸手勾住莫君漆的肩，化身任唠叨，“我告诉你，我们玩这个可厉害了，我和东郎比专业的玩得还溜，要不要拜师学艺？”

　　李磊立马阻止，“君漆你千万别，你都不知道他们刚玩那会摔得跟个狗似的，帅的时候是帅的飞起，丑的时候丑得泪目，我就不玩，要是我这张全校女生为之迷恋的脸摔出个好歹，我会想不开的。”

　　任不凡立马抱住李磊的头摇晃，“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谁是狗？”

　　“就是，多侮辱狗。”莫君漆说完，见帅东郎盯着自己，赶紧转移话题，“那我得去看看到底有多帅，你们现在不会摔了吧？”

　　任不凡得意的一撩刘海，“必须帅，不会摔。”

　　有一拨专门玩滑板的团队在郊区租建了个场地，应用实施虽比不上专业场所，该有的都还是有，U型场和滑杆还挺规范，帅东郎和任不凡偶尔会玩一玩。

　　几人来到场地边上，正有两人在训练，任不凡叹了一声说道：“所以我们今天只能看了。”

　　团队队长张冒见了帅东郎和任不凡，分开旁边两人挤了过来，“来了？上场吗？”

　　“你们不是在训练吗？”小王子在，任不凡当然想秀一把。

　　张冒指指场上，然后摇头道：“大家都挺疲的，你们去玩玩，给大家放松放松。”

　　任不凡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抱着滑板往场地走。

　　张冒对帅东郎笑道：“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不玩了呢？”

　　“学生狗的悲哀，你懂的。”帅东郎随意的说话态度让莫君漆又是一愣，这人还真是变化多端啊。

　　任不凡脱了校服，里面穿着一件假两件白色T恤，踏上滑板滑到场地中间，正在练习的两人停下来给他让道。

　　李磊手握住围栏边，对莫君漆说道：“不凡开始表演了。”

　　莫君漆看着任不凡，见这厮朝这边做了个飞吻，转头见李磊笑得没心没肺，暗叹李磊心真大。

　　帅东郎也走到一边观看，莫君漆问道：“你不玩？”

　　“让他浪，心上人看着呢。”帅东郎笑了下，莫君漆吃惊的看着帅东郎。

　　帅东郎：“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心上人？”

　　莫君漆的手朝李磊指到一半，随后帅东郎的话让他手指硬生生拐了个弯，顺便在心里夸赞自己手指灵活。

　　帅东郎说：“那边穿绿衣服那个女孩，是张冒的表妹，不凡在追她。”

　　莫君漆哦了一声，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帅得飞起的任不凡身上。

　　虽然有自夸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任不凡玩滑板的确帅，以莫君漆一个门外汉的眼光来看，刚刚的那个带板翻转简直不要太帅，场外吼叫声和口哨声不停，任不凡又在场中转了个圈，才往莫君漆几人这边滑来。

　　到了面前，首先问的就是李磊，“帅不帅？”

　　“太帅了，你的丹尼斯手掌都拍红了，快去给她吹吹。”李磊朝绿衣服女孩那边示意。

　　任不凡转头看了一眼，拉过李磊的手笑道：“那我看看你手掌拍红没？”

　　李磊啧了一声，收回手，绿衣服女孩跟在张冒身后正往这边走。

　　“威尼斯你拿下了吗？现在表白正是时候。”帅东郎难得的出谋划策。

　　莫君漆一头雾水，所以这女孩到底叫什么？

　　任不凡显得意兴阑珊，“大运河那么傲娇，我怎么拿得下。我突然尿急，我先去上个厕所。”又问李磊，“一起吗？”

　　莫君漆都不敢看任不凡，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提出来的。

　　李磊摇头，任不凡将目标转向莫君漆，“那咱俩一起。”陈述句，莫君漆没法拒绝。

　　几乎是逃跑，任不凡扯着莫君漆的手臂走得很快，莫君漆回头，见绿衣服女孩一双蓝色眼睛满是委屈。

　　“你一个基佬还追女孩，要脸吗？良心呢？”莫君漆站在便池旁边谴责任不凡。

　　“你瞎吗？谁追谁啊？那女孩最先看上的是东郎，为了哥们，我这不是甘愿作挡箭牌嘛，这下好了，让人误会了，诶，你说磊子会不会……”

　　“不会。”莫君漆觉得任不凡简直想得太多，赶紧打断他的臆想，免得日后神经兮兮。

　　任不凡顿时萎了，整理好裤子，走到洗手池边，无精打采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莫君漆，“你说我帅不帅？”

　　莫君漆点了下，任不凡又问：“我对他好不好？”

　　莫君漆摇了下头，见任不凡要发怒，补充道：“我不知道，我新来的。”

　　任不凡再问：“我表现得明不明显？”

　　不能够再明显了，只差没表白了，一有机会就占便宜，但是直男的世界观显然与基佬的天差地别啊，任不凡表现的再明显，人也只是把这当做是好兄弟间的打闹，何况李磊还是纯净的直男，新世界的大门尚未打开。

　　“他太直，要不算了吧？”莫君漆好心建议。

　　任不凡一掌拍在池子边上，疼得一呲牙，坚决的说道：“不！就算到了黄河我也趟过去！”

　　莫君漆没话了，只好提醒道：“快洗手，出去得了，一会人该进来找我们了。”

　　两人出来正碰上李磊和帅东郎，李磊说道：“还以为你俩掉进去了呢，走吧，张冒请吃饭。”

　　任不凡朝张冒那边看了一眼，丹薇斯正看着他，任不凡叫苦不迭，不太愿意去了，可是李磊要去，自己就得跟着去。

　　莫君漆跟这拨人不认识，也不太想认识，正思索该找什么借口走人，张冒领着两男两女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瘦瘦高高，五官特别是眼睛过于深邃，显得面相不正，眼神贼亮贼亮的盯着帅东郎，让莫君漆一阵反感，改变了主意。

　　天色已暗，从郊区到城区路程不短，还有一段正在修整的路段，到了火锅店门口，已到了饭点，里面人满为患，任不凡见此情形一阵心喜，要是没座位就可以各奔东西，自己带着小王子去吃好吃的，谁想和心上人吃自助火锅啊。

　　张冒领着众人大大咧咧的进了火锅店，对服务员说道：“我定了位子。”

　　……

　　莫君漆站在帅东郎身边，有意无意将他与面相不正隔开，面相不正看了莫君漆一眼，脸色不快。
　　来到包厢，丹薇斯紧挨着任不凡坐下，李磊则坐到对面，任不凡站起来想要换位，张冒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我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莫君漆坐到帅东郎身边，面相不正要在另一边坐下，莫君漆拖开凳子，对李磊说道：“坐这儿，你胳膊短，我给你夹菜。”

　　帅东郎闻言皱了皱眉，李磊翻了个白眼，还是站起来坐到帅东郎身边，将面相不正给赶开了，
　　任不凡对着莫君漆一瞪眼，眼传思意，“你竟然用我的小王子做挡箭牌。”

　　莫君漆一抬下巴，“放心，我会帮你保护好他的。”

　　帅东郎看着两人互相挤眉弄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面相不正坐到莫君漆对面，看着莫君漆似笑非笑的问道：“帅哥，新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可能以前我留着头发。”莫君漆半开玩笑的回道，眼睛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张冒嗅觉敏锐，忙说道：“东郎，介绍介绍啊。”

　　“莫君漆，我姨家的。”帅东郎又指着张冒一行对莫君漆说道：“队长张冒，阿单，迷彩，秀子，丹薇斯。”

　　一一打过招呼，莫君漆看着面相不正，阿单不就是注孤生的另一种委婉称呼么？

　　阿单也看着莫君漆，两人之间的微妙反应连李磊都察觉了，小声对帅东郎说道：“赶紧吃完赶紧走，晚了可能有战火。”

　　帅东郎点了下头，站起来去拌蘸水，莫君漆看着阿单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李磊见情况不妙，也跟着起身，任不凡要跟着，丹薇斯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不凡哥哥，我们迟些去，太挤了。”

　　帅东郎走到佐料区，拿起勺子，莫君漆接过说道：“我来帮你，你要什么？”

　　“不用。”帅东郎拿起另一个勺子。

　　阿单接过说道：“要不要花生酱？”

　　帅东郎手顿了一下，将手里的碗放到台子上说道：“你们做主，我回去坐着。”

　　见帅东郎走了，李磊也随便添了些佐料跟着走了，莫君漆挡住阿单的视线轻声警告，“哥们，别乱打主意，人非同道中人。”

　　“掰着掰着就是了，咱俩同道中人你不应该拦住呀，莫非……”阿单笑得不怀好意。

　　莫君漆笑了下，“让你失望了，他是我弟，别人我不管，我弟就不行。”

　　阿单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端着碗的手一抬，说道：“好吧，我孤独了这么久，好容易遇着一个同道中人，卖你个面子，我不招惹他。”

　　莫君漆将信将疑，阿单看得出自己，不可能看不出任不凡，阿单接着解开他的疑惑，“任不凡那家伙跟你我可不一样，他出不出得来还是回事呢。”

　　莫君漆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没有发表意见，拌好蘸水，回到包厢，将一碗放到帅东郎面前，坐下之后，打量着任不凡，这货正在专心帮丹薇斯夹菜，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组团吃火锅喝酒少不了，学生狗和社会党一半一半，两方闹腾起来也是够狠，李磊豪迈，被灌得有些惨，任不凡酒精过敏，见李磊撑不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接过酒要帮李磊喝，帅东郎一把按住，莫君漆正想感慨这人是个真暖男的时候，帅东郎将酒端到了莫君漆面前。

　　……

　　莫君漆酒量不错，从小就被部队那帮孙子培养，父母也不管，甚至还将他醉酒的样子录下来，心情烦闷就拿出来解忧，莫君漆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帅东郎性格冷，张冒几人不敢打他主意，任不凡有丹薇斯护着，莫君漆劝酒的技术高超，反被他坑了几回之后张冒也放弃打他主意了，最可怜李磊，单纯又耿直，听了好话不管真假照单全收，最后捂住胃朝厕所跑，任不凡赶紧站起来跟着去了。

　　莫君漆看了看时间，对张冒说道：“冒哥，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我们还得上课呢。”

　　张冒通情达理，这边的几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还有两个女孩，点头道：“那改天咱俩单挑，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过奖，那咱们就走了。”莫君漆站起来，又对帅东郎说道：“我去看看他们，你在门口等我们？”

　　帅东郎嗯了一声，莫君漆朝厕所走去。

　　李磊吐了半天，任不凡不停的给他拍背，见他好些了，扶着他来到洗手池边，浇水给他拍了拍脸，没有纸巾，任不凡只好用手帮他擦嘴。

　　李磊本就皮肤白皙，喝了酒之后白里透红，比平日里更可爱，任不凡用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见他眼神迷离，凑近在他脸上吻了下。

　　李磊神志还算清楚，转头皱眉看着任不凡问道：“你干嘛？”

　　“磊子，我……”

　　“咳！”莫君漆咳了一声，他在门边站了一会了，不是有意偷看，只是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样的画面，见任不凡作死，赶紧出声阻止。

　　任不凡愤怒的瞪着莫君漆，趁李磊躬身浇水洗脸的时候，小声骂道：“你偷看就算了，还坏我好事，你龌不龌龊？”

　　“我是在救你命，喝酒的人犯罪几率有多高你知道吗？他又没神志不清，你这么占他便宜他不得往死里揍你啊，你敢还手吗？”

　　任不凡更加小声说道：“我是不能，不是不敢。”

　　莫君漆鄙视的看他一眼，“那不就结了，赶紧走吧，东郎在外边等着呢。”

　　两人扶着李磊来到门口，帅东郎已经叫好了车，四人上车之后，任不凡将李磊的头扶到自己肩上，旁边的莫君漆一头黑线，就这表现不是喜欢是什么？李磊反应太迟钝！

　　回到家已经是隔日的时辰了，帅东郎直接回房间，莫君漆则在沙发上坐下，游戈给他发消息他还没来得及回，这会得空得回他，不然又得娘们唧唧说他绝情无意。

　　果然，在莫君漆发消息后两秒，游戈发了个愤怒的大头表情，附字：你冷酷你无情你无义！

　　莫君漆：我哪有无情哪有无义，是你无理取闹！

　　游戈：我哪有无理取闹，明明就是你无情你无义！

　　两人在无情无义和无理取闹之间来来往往几十回合，都有些累了，莫君漆打了个哈欠，用正常的语气回他：“戈儿，要不明天再讨论吧？我太困了，明天还得早起上课。”

　　游戈发了个牛气冲天的表情，“说得好像我明天不用早起上课一样，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分手了。”

　　“哦。”莫君漆冷漠脸。

　　游戈：“哦？我分手是因为你！”

　　莫君漆发了个关我毛事的图片，游戈坏笑，“因为你说她是白莲花绿茶婊心机婊。”

　　莫君漆顿时冤枉，“我只是不直，但我不渣，我什么时候说过！”

　　游戈：“你说当下形容女孩的词她都有。”

　　莫君漆觉得他和游戈有了代沟，这不是形容女孩的词，这是语言暴力，语言攻击，为什么游戈会想到这处？简直痛心疾首，当初的好哥们竟然变成了渣男，这都跟谁混的？

　　“你这段时间跟谁混？为什么心灵变得如此扭曲？我跟你说，你那女朋友挺好的，要是喜欢就赶紧追回来，我睡了，自己反思你的行为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我都不稀得说你，再见！”莫君漆发了一长段话之后，将手机一丢，回房间睡了。

　　隔日，任不凡顶着满脸的红疹来找李磊的时候，莫君漆坏良心的嘲笑，任不凡瞪了他一眼，坐到李磊旁边关切的问道：“好点了没？还难受吗？”

　　李磊摇头道：“没事了。”

　　任不凡又问：“你想喝水吗？我去买来。”

　　帅东郎本来玩游戏的，这时也是抬头看着任不凡，表情难尽。李磊有些烦了，推了他一把，说道：“滚回你的教室去吧，烦死了。”

　　任不凡一愣，张了张嘴，最后只好悻悻的走了。

　　莫君漆摸了摸头，有些咯手，问旁侧的高七，“我是不是长头发了？”

　　“你又不是秃头病，不长才奇怪。”高七好像有心事，一上午都闷闷不乐，说话语气也没往日欢快。

　　莫君漆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头顶照，照了几张不是糊的就是歪的，只好放弃，用指尖在头上拔着，盘算要不要再去剃光。

　　快放学之前，李磊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黎明前的决战请支持帅东郎。

　　莫君漆才想起放学之后，与中二代表袁志有一场武力对决，这可为难了，这种结果显而易见的约架不想参与，不过……莫君漆朝帅东郎看了一眼，当事人显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狂妄！而李磊正一脸事态很严重的严肃表情在布置战局。

　　莫君漆看着群里李军师出的谋，觉得袁志连最后一点独到之处都被抢了，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