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婶婶表示不约》浮云之空

101、悔之晚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忆起那血夜，很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理性清明的暗堕小狐丸对另外一位自己嘶吼着，心底里永久盘旋着令他心碎疯狂的痛苦，以及莫大泣血不已的绝望之苦，仿佛磨牙吮血的凶兽狰狞着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破碎的心一点点噬食咬烂！

　　——你杀了她。

　　他黑血色的暗堕身影快得对方来不及防御，一举用刀柄猛如鬼魔之力“碰”地一声狠狠撞在了另一个小狐丸心口胸廓处，将他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响，隐约间夹杂着小狐丸的痛呼声，紧随被砸到一大片残垣断壁之际！

　　五脏六腑都渐嚣着激烈的痛楚，与心脏几乎要被震碎一般无限的疼痛席卷而来，痛得小狐丸蜷缩着身，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极致。

　　他睁眼所视的景象似乎绞缠着灰暗色的凌乱画面，附加上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利牙狠狠咬破舌头，以让自己更为清醒一些。

　　连擦去了脸上黏糊糊血渍的时间都没有，小狐丸边咯血边颤抖着伸出手，刚准备直起身。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暗，戴着狐狸骨质面具的暗堕小狐丸身影已然举起泛着血光的刀刃袭至过来！

　　青年赤红色的眼瞳微微一缩，竟是没有躲闪，反而刀锋一转，紧握着的太刀在电花火石之际格挡住暗堕付丧神的致命必杀！

　　刀与刀激烈的碰撞摩擦出细微的火花，尖锐的鸣音令耳膜震颤。

　　——是你杀了她。

　　源自未来的暗堕付丧神小狐丸冷白的狐狸骨质面具之下，眼球仿佛被墨汁浸黑般那么漆黑、深沉，血红色的瞳仁鲜艳得发光，红得渗人，又深邃得仿佛是两个地狱般的血色漩涡，泛起淡红的白色长发垂落下来。

　　浓郁的暗堕之气，自暗堕付丧神体表的寸寸皮肤溢散开来，他的血液都含着携带者不洁、宛如毒液般的邪堕气息。

　　而那粘稠的暗堕之血，滴落在小狐丸脸上。

　　丝丝刺痛在血落之处扩散，邪异诡秘的黑雾宛如什么寄生之物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青年外露的体表攀附、吞噬着！

　　相同的灵魂，未来与过去的交集，牵引而出的共鸣。

　　紧随而来的是源自未来的小狐丸的记忆，宛如波涛汹涌的海浪将他吞噬，一幕幕深沉黑暗、鲜血淋漓的画面如同走马灯快速闪过，令他永远难忘的一幕在脑海闪现……

　　「我是谁？」

　　「小…小林……知槿……」

　　「噗嗤——」

　　无数粘稠鲜艳的血液，从女子的心口处顺着刀身，延至刀镡，一点点濡湿了锦缎太刀绪，染红、湿滑，将宛如野兽姿态一般、指甲尖长如鬼魔的兽爪如数染血。

　　——是[你/我]杀死了她！！！

　　待腹部剧烈刺激性的疼痛拉回小狐丸的意志，尖锐的刀已透过战袍狠狠地刺入自己腰腹处！

　　“小狐丸！！”

　　刚从沉浸在未来记忆恢复过来的知瑾，被那巨大的声响牵回注意，她将视线投放在倒塌崩裂的废墟间，看见小狐丸似乎受伤了，忍不住大唤对方的名字。

　　隐约听见知槿的呼唤，暗堕付丧神的动作迟缓了一些。

　　而小狐丸抽了一口气，趁暗堕付丧神在他腹间拔出太刀的那一刹那，忍着痛苦，迅速猛然地抬脚将对方踹飞出去！

　　小狐丸摇晃着站稳，握着太刀的手指紧了紧，余光扫过躺在不远处满脸忧虑的知槿，咬了咬牙，扬起太刀朝着另一位暗堕小狐丸欺身而近！

　　知槿望着远处两位小狐丸交战之地，内心的悲伤尽数化作酸意涌上鼻尖，泪眶而出。

　　“够了……已经够了……不要再打了……”

　　白发及肩的少女刚恍惚地从母亲记忆中清醒，在发现知槿朝着小狐丸的方向跑，似要阻拦两者的死斗，那双赤红色眼瞳一瞬的惊慌，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霎时破裂，惊得她赶紧追了上去。

　　“知槿，那边的危险，不能过去！”

　　正在保护她们安危的安辛一直在跟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战斗，一时抽不出身过来，在发现几条行动飞快的敌骨刀冲出来。

　　“啧，滚，别烦我。”她被那一群刀纠缠得烦了，快速解决眼前碍事的魔物，再迅捷追上去，截拦住想要靠近两位少女的敌刀，快速一刀砍击完毕。

　　可是即使她一个人，怎么拦得住全部敌人，不可避免的有了纰漏……

　　白发少女拼尽全力去狂奔，这才追上她的身影，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不让知槿进一步接近危险的付丧神。

　　弥生眉头一皱，对她鲁莽的行为极为不赞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闯进去有多危险，那个男人会再次杀死你的。”

　　知槿没有回头，视线一直忧虑地关注小狐丸的情况，轻轻摇头，“不会的，小狐丸不会这么做的。”

　　弥生一听自然很生气，同样视线落在撕斗在一块的小狐丸身上，赤红色眼瞳没有一丝暖意，冷漠压抑，“他怎么可能不会这么做，你不是也从未来的记忆得知了这一切吗。就是那个男人亲手杀的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的精神完全被暗堕给吞噬了，所以才会铸成大错。”知槿微侧回首，温润的茶色眼眸看向白发少女。

　　弥生对上知槿流泪的眼睛，赤瞳微微一怔，“……所以他才会一直很痛苦，很绝望……”

　　弥生继而沉下眸色，暗暗咬住牙关，“即使未来事情真相如何，又与我何干？对我来说，只要母亲安全无事就可以了！”

　　听见她这么一说，知槿看着她，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里，渐渐地浮满了哀婉。

　　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白发及肩少女的面前，抬手轻轻地向着瘦弱的少女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温柔地将她环抱住……

　　“怎么会与你何干……他是你的父亲啊……”

　　感知对方温凉的体温，以及瘦得都能摸到骨头的身体。

　　“同样我…也是你的母亲……”

　　知槿感觉心脏处席卷而来的酸胀感尽数涌上喉间，忍不住微微哽咽着——

　　“而我直到现在才发觉这些……”

　　“对不起，弥生……”

　　她满心愧疚地一点点地抱紧瘦弱的少女，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满溢出来，打湿了白皙的脸颊。

　　自从那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将记忆传给她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但也由于两者的灵魂都是同一个人，未来的她连同情感都一并共享给她自己。

　　知槿获得未来自己的记忆，仿佛经历过第二个人生经历般的梦，感觉自己做错了许多，跟未来的自己一样，都愧对着弥生。

　　现在的她，才醒悟以前的种种感觉……

　　与她相像的地方如此多，而她，却现在才发觉这些！

　　原来……

　　原来弥生，竟是我未来的孩子……！

　　一颗跳动的心脏，渐渐的沉浸痛苦的汪洋之中——知槿伸出手抱紧白发及肩的少女，哽咽的鼻音中都透着丝丝愧疚的颤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我……又一次的伤害了你……”

　　“还对你说出了许多很过分的事，更可恶的是……我竟然要杀你……”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我对不住你……”

　　知槿几乎泣不成声，一声声的歉意，满心的愧疚，揪心的难受泛滥成灾——可是，说来也真可笑，她恨过两个人，却是她最深爱的人啊。

　　弥生低着头，夜风拂乱了她及肩的白发，缓缓抬起手，在知槿背上拍抚着，就像以前的她对自己这么做过一样。

　　“不用道歉，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不可以，你不能这么说。”知槿打断她的话，轻轻地摇摇头，松开手，她微微抬头，眼含着泪，看着少女精致的容貌，对上弥生那双微微一颤的赤红色眼瞳。

　　“这一切都是身为母亲的错。”

　　“明明是母亲，却一直伤害着孩子……”

　　“明明是母亲，却总将错误怪在孩子身上……”

　　“明明是母亲，却没有将自己的爱分享出来给你……”

　　“这些都是我的罪。”

　　知槿发现闪着凶狠红光的敌骨刀直冲着白发少女后背，她将手搭放在弥生的双肩边，用力朝着侧边地推开她！

　　弥生毫无防备地被摔倒在地，手臂与膝盖，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肤狠狠地在草地擦过，留下尖锐的痛觉与擦裂的血痕！

　　可她仿佛不觉得痛一般，看着知槿，惊恐地一点点睁大宛如赤红色水晶般的眼眸，豆大晶莹的泪珠从眶里争先恐后地冒出。

　　而知槿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将面临死亡，只是专注的看着弥生，那双盛满淡淡的温和且哀婉的眸子笑弯了起来，透着点点温软。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坠碎在土壤上，融进了稍许干涸的大地。

　　“所以，就让我这个差劲得总是爱犯错误的母亲，做一回正确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