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针其膏兮药其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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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大理城中，穆玄英看看自己身上蓝衫，又看看莫雨红衣白氅，深觉两人过于招摇，便对莫雨道：“雨哥，我们换件衣裳吧，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看了，未免会别生枝节。”
莫雨点了点头，笑道：“傻毛毛也有江湖经验了。”
莫雨惯爱在嘴上讨穆玄英的便宜，穆玄英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便拉着莫雨找到一家衣裳铺子，买了两身普通衣裳。穆玄英自己换好了衣服，转头看见莫雨前襟大开，不由叹道：“雨哥，恶人谷那衣裳你那样穿也就罢了，这种衣服你也这么穿，不觉得怪么？”
莫雨道：“不觉得，你若觉得怪，便给我整好吧。”说着大喇喇展开双手。
穆玄英一笑，便过去将他衣襟合起，莫雨看着穆玄英在他胸前低着头整理衣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正欲将他揽入怀中，穆玄英却像一条鱼一样滑了出去，抬头对莫雨狡黠地一笑：“雨哥，这下你可满意了？”
两人来到大理城中，因换了衣裳，穆玄英又特意将莫雨的头发束了起来，两人倒也没有引起过多注意，只有街上一些少女，看到两人容貌，不由得红了脸庞，侧着身子悄悄偷看。
穆玄英见了这些，也不由得有些害羞，俊脸微红，莫雨却毫不在意，他面色冷冽，那些少女倒也不怎么敢看他，倒是看穆玄英的更多，他看着穆玄英的脸，笑道：“毛毛莫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少女怀春，吉士诱之，自然之理，谢渊没有教过你？”
穆玄英道：“当然没有！谢叔叔才不会教我这些……”说着有些不服气，“雨哥你就经历过了？”
莫雨道：“自然，恶人谷中想要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穆玄英一听，心中一怔，他从来未想过，莫雨如今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了，自然有女子喜欢，再说他莫雨哥哥长得这么俊，武功又高人才又好，没人喜欢也不可能……他心中蓦然有些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便闭上了嘴，默默走路。
莫雨看着穆玄英沉默下来，莫名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拉住穆玄英的手，道：“毛毛，你这是怎么了？”
穆玄英道：“没什么……”
莫雨：“没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穆玄英不耐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想听你的风流情史。”
莫雨笑道：“那我从今以后就不再有风流情史，只跟着你一个人怎么样？”
穆玄英一愣，随即脸色涨得通红，莫雨看着他的耳根都红了起来：“你……你胡说什么？”说着闷头便向前走，连回头看莫雨一眼都不敢。
莫雨看着他的背影，只是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两人来到一处茶楼，穆玄英这时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便要求进去喝杯茶歇息歇息，而且茶馆鱼龙混杂，必能探听到连环山庄不少消息。
莫雨自然答应。
两人叫了一壶鬼脸青，坐在桌边，心神却放在周围人的谈论上。只听旁边人说道：“你可听说，那连环山庄惨遭灭门之事？”
另一人答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听说？我还知道，这是一个恶人谷的人干下的案子。”
周围人听到“恶人谷”三个字，不由得都议论起来，穆玄英心道，这便是他们污蔑雨哥的手段，心下愤恨，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穆玄英看向莫雨，只见他浑若无事，仿佛在听旁人之事一般，对他摇了摇头。
那连环山庄之事可说是最近的大新闻了，是以茶馆中人都纷纷兴奋地加入了讨论。
一人道：“我去看过了，”摇了摇头，“真惨，那恶人谷的将人杀了个干净不算，还把庄子也烧了，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哎哟哟……”
“那些恶人谷中的人，他们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都不奇怪！”一人怒道，“易庄主乐善好施，他也下得去手！”
“可怜想为庄中之人收敛，都找不到他们的尸骨，想是那火将人烧的……”
“我还听说，那恶人谷的大恶人还将一位浩气盟派来祝寿的少侠掳走，估计那位少侠也是凶多吉少了，那恶人手下可不留活口……”有人叹息。
“哎哎哎，你跟我怎么听说的不一样？我听说的是，那个浩气盟的本就跟恶人谷的那人是一伙的，两人一齐犯下的案子……”
听到这里，莫雨和穆玄英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莫雨握住穆玄英手，轻轻一拉，两人便走出了茶馆，只余身后茶馆的老板在喊叫：“各位，我可不想惹祸上身，咱们不说这事行不行……”
此时在浩气盟中，盟主谢渊也接到了这样的讯息。穆玄英在连环山庄事件之后失踪，浩气盟上下都在打探他的踪迹，这时却传来了这样的消息，需知谢渊一贯对恶人谷嫉恶如仇，尤其对莫雨，因牵扯上了穆玄英，更是讳莫如深。只是这次消息传来，谢渊的反应，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面对站在一旁的可人和影，谢渊看着手中的简报，道：“此事看来牵涉甚多，尔等要仔细探查，这背后之人，定是深谋远虑。”
可人道：“探子打探到的消息，都说是莫雨所为，玄英也是被他所害……”
月弄痕皱眉道：“我听得的是，莫雨和玄英一起做下此事。”
谢渊挥手道：“所以我道，这背后之人，也想将我浩气盟牵扯进去，才设下此计。此人心思极深，不可不防。”
司空仲平道：“只是不知是否莫雨所为，毕竟之前的消息，他做下多起大案。”
谢渊沉吟道：“这倒不好说，若说是莫雨所做，他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倒要我们相信是他所为？若不是莫雨所做，难不成是恶人谷内部起了争执，设下计谋？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对此事有所防备，这许多惨案，尚待我们昭雪。”
剩下六星齐齐点头。
翟季真道：“也说不准是恶人谷设下的计策，就是让我们这般想以洗脱莫雨嫌疑。”
谢渊点头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玄英现在不知何处，实在让我十分担心。”
张桎辕道：“若是莫雨害了玄英……”
谢渊却断然道：“莫雨为人，我素有所知，这人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小疯子，手上血债累累，但若说他害了玄英，我却绝不会相信！”
可人问道：“盟主为何如此肯定？”
她这话音还未落，只听得一声轻笑响起：“是啊，我也想听谢盟主说说，为何莫雨不可能害了穆玄英？”
七星齐齐色变，可人“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俏脸冷若霜雪，喝道：“王遗风！”
王遗风人影不见，只听得声音传来：“莫要紧张，在下并未上山，也不打算今日攻打落雁城。”
谢渊让可人等退下：“这是他传音之法，以内力将一线声音送入城中，也只有我们几人能够听到，他真人恐怕还在南屏山下。”他运气内力，朗声道：“王谷主功力，这些年果真见长。”
王遗风含笑道：“谢兄过奖了，你的功力也炉火纯青。”
谢渊道：“不知王谷主前来，有何要事？”他给可人打了个手势，可人点点头，立刻出门安排手下下山探寻王遗风踪迹。
王遗风道：“确有一件要事……不过我想先听谢兄说说，为何莫雨不会害穆玄英？谢盟主是大仁大义的正人君子，不是向来憎恶我们这些邪门歪道么？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就不怕你们浩气盟中人说你偏袒恶人么？”
谢渊坦然道：“这有什么好怕！我有什么不敢说？！谢某堂堂正正，不怕小人背后言语。不错，我是不愿玄英与莫雨一道，只怕伤了那孩子的心，这与我相信莫雨不会害玄英又有何干系？今日就算你和莫雨站在我面前，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我也是这句话，以他二人的情义，莫雨绝不会杀了玄英，可我也仍不愿玄英与他一处！”
王遗风听得此话，忽然哈哈大笑：“真不愧为我的谢兄，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倒让我显得小人了。”
谢渊道：“你今日冒险到此，难道就为了问这些事？”
王遗风道：“自然不是……我已看到你来招待我的人了，谢兄，我可不愿受你大刑伺候，咱们暂时就此别过吧。我要和你商量的事，等你的人回去，自然将我的信带给你。”声音渐小渐轻，可见王遗风已离开了南屏山。
不一会儿，可人带着一个面色灰白、显然中了王遗风寒冰掌力的人走了进来，递上一封信，谢渊让可人帮那人下去治伤，自己拆开信函，王遗风熟悉的飞扬字迹映入眼帘：“谢兄台鉴……”旁边月弄痕看谢渊脸色渐渐变了，便知出了大事，忙问道：“怎么？”
谢渊匆匆向外走去：“萧沙自少林持国天王殿中逃出，我得去处理这件事！”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月弄痕道：“你们不必跟着我，若是玄英回来了或者有了信，让他去白帝城找我。”说完大步而出，月弄痕追了几步，又停下脚步，与翟季真对视一眼，满含忧虑，翟季真抚了抚胡须，叹道：“看来这江湖中，又将再起风波……”
却说穆玄英与莫雨这边，两人听得连环山庄之事，便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阴谋，专为莫雨设计，穆玄英提议，先从莫雨身世追查起，才可知仇人底细，可惜莫雨小时头脑混乱，将来到稻香村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只知自己是从西南方向来到稻香村的。两人无法，只得决定先回稻香村，然后顺着方向一路探查，追寻蛛丝马迹。穆玄英也写了一封信给谢渊，信中详细写明状况，并向谢叔叔道歉。
莫雨看着他写信，虽有不耐，却也没有出言讽刺。
等穆玄英将信发了出去，莫雨方对他道：“我在这城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穆玄英问：“什么东西？”
莫雨道：“我与几个仆人约定，若是到了一处，便在此处留下标记，刚才我便在墙角看到了，想来采薇和蓉蓉她们正在这里，于是也留下了标记，让她们到这里来找我们。”
穆玄英喜道：“那很好啊，雨哥，让她们帮咱们一起探查，说不定能查到更多东西。”
莫雨微笑道：“毛毛，原来你不吃醋？”他一心想逗逗穆玄英。
谁想到穆玄英坦然道：“我吃什么醋？有人能帮到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巴不得这样的人能更多些，再说，她们照顾你这么些年，我还要感谢她们呢。”忽然脑筋一转，才明白莫雨的意思，脸色一红，“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就算她们也喜欢你，你也是我的雨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说了这般的话，穆玄英赶忙转过身，整理起了自己的行囊。
莫雨原本是逗他的意思，谁想到穆玄英心地坦荡，光风霁月，丝毫没有机巧心思想到那方面去，只是单纯为有人能帮莫雨、有人支持莫雨感到高兴，这全是出于他的一腔情意，自己却不自知，更显得弥足珍贵。莫雨思及此念，心下感动，上前不顾穆玄英的阻挡，紧紧抱住了他。
他看着穆玄英面色微微泛红，更加心动，两人的脸越挨越近，莫雨低声道：“毛毛，让我亲你一下。”
穆玄英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莫雨微微低头，正待吻上前去，只听门口传来叫声：“少爷！少爷！我们总算找到你了！”随着高呼，莫采薇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莫蓉蓉和莫红泥跟在她身后，只见莫采薇“呀”的一声，用快哭出来的声音道：“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莫蓉蓉和莫红泥捂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房中莫雨黑得快要滴下水的脸色。莫采薇真的要哭了：“穆少侠，求你帮奴婢求个情……”
穆玄英在莫采薇冲进来的那一刹那就将莫雨推开，转过了身去，他自然知道莫雨的脾气不好，此时也顾不得害羞了，走过来拉住莫雨袖子，低声道：“雨哥……”
莫雨深呼吸了两次，才缓过来，对莫家三婢冷然道：“过来！”
三人乖乖走过去，莫雨瞪了莫采薇一眼，问莫蓉蓉：“莫菲和阿金他们呢？”
莫蓉蓉低声道：“他们也知道了连环山庄之事，出去探查了，我们几人出来寻找少爷。”
莫雨道：“谷主也知道了么？”
莫蓉蓉道：“是。”
当日他们将此事禀报给王遗风，王遗风却只微微一笑，让她们下去：“这等不尽不实之事，就不用来告诉我了，让莫雨自己处理好罢。”
莫雨却问也不问王遗风态度，仿佛他早已知道一般，点头道：“好。”便对三人道：“你们去四处探听，调查连环山庄背景，尤其是那庄主，”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若是咱们谷中有甚么异动，也一齐告诉我，”他想了想，“特别是肖药儿和肖天歌那一帮人。”
莫蓉蓉点头道：“是。”
莫采薇却问道：“难道我们谷里也有人要害少爷么？”
莫红泥赶忙斥道：“做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莫雨哼了一声，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钝痛，头也随之剧痛起来，他面色骤然变得青白一片，薄唇更是一丝血色也无，穆玄英原本就关切地看着他，这时见他忽然如此，心中大震，恐慌万状：“雨哥、雨哥！你……你怎么了！是又犯病了么？”三婢更是齐齐惊呼，待要围上前来，却又有些不敢，众所周知，莫雨发起疯来，威力惊人，一个不慎便会将命送在他掌下，是以若是莫雨病犯，恶人谷中除王遗风外，无一人敢近前。莫采薇看穆玄英不闪不避，上去抱住莫雨，呼道：“穆少侠，小心！少爷犯起病来，不认人的！”
穆玄英向她安抚地一笑，勉力将不断挣扎的莫雨抱在怀中：“没关系，他绝不会伤我的。”
莫家三婢目瞪口呆，看着莫雨在穆玄英怀中渐渐平静下来，心下暗忖，果然这位穆少侠不愧是少爷的心头肉，连发疯的少爷都不怕的，这世上没有几人。
莫雨仍是头痛，神智却颇为清醒，他对穆玄英道：“不对，这次……与以往不同，毫无征兆，却突然头痛，以前从未有过。”
穆玄英道：“这……难不成就是那人所说的，给你的‘大礼’？”他急道：“雨哥，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我们去万花谷，找孙先生为你看看，那人所下之毒，定然不是寻常大夫能治得好的！”
莫雨道：“孙先生医术高明，可他未必愿意为我医治，别忘了，前些日子万花谷那几个在龙门沙漠行医的弟子，还是‘我’杀的。”
穆玄英急道：“我会向先生解释清楚，就算是跪下来求他，我也要让他替你看看！”
莫蓉蓉道：“不如我们三人先去雇车，将少爷和穆少侠送到万花谷之后，再去调查此事？”她探询地看向莫雨。
莫雨点了点头。
莫采薇慌张道：“要不我们也留下看护少爷……”话还没说完，就让莫红泥打断了：“你还怕孙先生和穆少侠照顾不好少爷？”暗地里捅了她几下。
穆玄英和莫雨倒是没看到她们的小动作，莫雨这时忍住头痛，勉力站了起来，穆玄英不放心他，在一边搀扶着。
莫雨对穆玄英道：“其实这也没甚么，用不着这么麻烦，等我回恶人谷找谷主一看便知。”
穆玄英确是坚定非常：“不行，雨哥，这回你一定得听我的，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要先去过万花谷再说。”
莫雨便不再说，尽管前途未名，两人心中却俱是温馨之感，不由相对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针其膏兮药其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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