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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二十三章、欲消祸患筹良策,但愿同心化险夷(一) ...

  •   众人一起向声音来处望去,穆玄英更是面露喜色,自小熟识,他自然听出了这个娇嫩的声音来自何人,不由得欣喜叫道:“小月!”

      来人正是原本在万花谷中,为莫雨之病殚精竭虑的陈月。她没有再穿那身白裙,而是换了一身利落的短衣,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面带风霜之色,显得风尘仆仆、气喘吁吁。

      见到面前几人相对而立,神色虽然严肃,但显然是还没有打起来的样子,陈月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冲到几人中间,刚站定脚跟,就忙不迭地对高绛婷和小七道:“高前辈,小七前辈,请千万莫要出手,莫雨哥哥之事,我这里另有孙先生的书信!”

      “孙先生”正是万花谷的药王孙思邈,以他的名望,就算是公孙大娘和二娘,也要郑重对待,更不用说她们的弟子了。高绛婷和小七对望一眼,她们自然也能够认出来,面前的少女是万花谷的陈月,万花谷与七秀坊向来交好,对着陈月,两人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穆玄英喜色溢于言表:“小月,你竟然来了!这一路可还平安?没有被什么人为难吧?”

      陈月小嘴一撇,嗔道:“怎么没有?你看我这一路赶得着急,手脚都磨破了呢!”说着翻出手掌来给穆玄英看,想来是她一路控马而来,日夜不停,原本细嫩的手掌中,磨红破皮了好几处。

      穆玄英知道她是为了他们俩才如此拼命,心中感动,轻轻握住她的手。陈月气都没有喘匀,先把焦急的目光投向莫雨:“莫雨哥哥,毛毛的信里说,你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那你还记得我吗?”

      莫雨脸上的神情十分柔和,他虽然还没有完全记起所有的事情,但在他的记忆里,小月还是曾经见过的模样:“当然。”他走过来,揽住小月和穆玄英的肩,对陈月道:“小月,你辛苦了。”

      陈月松了一口气,神情也轻松了不少,笑道:“哎哟,真是难得,听到了莫雨哥哥来谢谢我。”她斜眼看向穆玄英与莫雨,语含揶揄的笑意,“毛毛,你呢?先说好,我可不要普普通通一句‘谢谢’就完了,我要小时候你叫我‘小月姐姐’的那种谢谢。”

      穆玄英的脸微微一红,知道她又在调侃自己:“那……小月姐姐,小月姐姐,”手上同时做了一个揖,笑道,“这样可以了么?”

      陈月“咯咯”直笑:“毛毛,你真老实,教我以后怎么好继续欺负你呀!”莫雨这次也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地揉了揉陈月的头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高绛婷等人见三人如此情态,便知道三人的感情极为要好,她对陈月印象颇好,现在见势如此,更是对莫雨之事存了几分怀疑,对穆玄英等先前的话语,也更相信了几分。

      正在她姐妹二人沉吟之际,陈月从包袱重取出一封信函,想了一想,交到了高绛婷手上,道:“高前辈,这是孙先生的信件,原本是让我带给莫雨哥哥的,可是我想,还是让高前辈先看一看比较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歉意的眼神投向莫雨,毕竟这信是给莫雨的,她却没有询问莫雨的意见就先给了高绛婷。

      莫雨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他点了点头,高绛婷接过信,展信读了起来,读到一半,纤细的眉头忽然一挑,抬眼朝莫雨看了一眼,接着将信递给了小七。

      姐妹俩读完孙思邈的书信,便将信还给莫雨,脸上的神情,更是缓和了不少,莫雨展开信纸,穆玄英凑到他身边,陈月也将脑袋伸过来,三人凑成了一堆。

      陈月看着看着,忽然一声轻呼:“啊!”穆玄英也眉头一动,神色一宽,喜道:“雨哥!有了孙老前辈这封信,你的冤屈就可以洗清了!”

      那信中所写,正是孙思邈这段时间对那些被“莫雨”杀死之人的尸体所作出的研究结果。那些尸体,虽然看上去是被凝雪功所伤,但细细查来,只是外表看上去相似,实际上,那些凝结的寒气和霜雪并不是真正致他们于死地的因素,实际的死因,是在这种劲力中所蓄的奇毒。

      这种奇毒不知是何人所制,十分机巧,隐匿于伤人劲力之中,所显示的症状就如同被凝雪功所伤一般,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了,一定只会想到此功,而想不到别的可能。也只有孙思邈这样的医术大家,才能从一两点蛛丝马迹中察觉真相。

      他一查出此事,就感到那背后之人,一定用心险恶,这时穆玄英的信也已送到陈月手上,孙思邈便赶忙让陈月带上自己的手书,前往公冶菡隐居之处,找莫、穆二人说清此事,也好想出下一步的对策。

      穆玄英正愁没有更加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莫雨的清白,孙思邈的手书便如雪中送炭一般,令穆玄英精神为之一振:“如果说这种剧毒能表现得像是凝雪功,那下毒之人,一定熟知凝雪功运功之时的情形!”

      莫雨颔首,嘴角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这下毒之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他语气笃定,看来对此事思忖已久,孙思邈这封信,便给了他最有力的佐证。莫雨向来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不到万全之时,不会在众人面前下定论,他如今能这样说,想来心中已是确定无误了。

      在场众人将视线齐齐转向他,只有王遗风微笑不语,而莫雨转看向王遗风,两人的眼神一碰,均在彼此的眼睛里,确定了最后的结论。莫雨也不欲向大家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恶人谷中,熟悉我与谷主,熟知凝雪功情状,又擅使毒之人,我想不出来第二个。”

      他冷笑道:“自然便是肖药儿了。”

      “这些日子,菡姨与毛毛都对我说了许多旧事,”莫雨淡淡道,“就算我还未全部想起往事,但七八分猜测也总是有的。”

      “又是肖药儿……”高绛婷与小七对视一眼,看到孙思邈书信后,两人就算之前有诸多怀疑,如今也不得不相信,这一桩陈年旧事引发的血海深仇,竟然延续到了今天。

      莫雨没有理会其他人,转头对公冶菡道:“菡姨,不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尽快恢复记忆?”

      公冶菡想了片刻,为难道:“有倒是有,只是……只是要难熬一些。”她继续解释,“原本你记忆混乱,是拔除蛊毒所致,只要静养一些时日,就可以慢慢恢复。如今要强以外力催促,只怕难受得紧。”

      莫雨摇了摇头,断然道:“这倒无妨,麻烦菡姨尽快助我恢复,我心中自有主意,”他忽然微微一笑,“既然那些人冲着我姓莫的来了,我还能一直躲着不成?”

      穆玄英欲言又止,却也能体会到莫雨此举的用意,一直被人带着走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只是心疼雨哥又要受罪了,便低声问陈月:“小月,你有没有药啊?能让雨哥别受太多痛楚的那种……”

      陈月垂下眼睫,想了一想,也凑到穆玄英耳边悄悄道:“没事,到时候菡姨给雨哥调治的时候,我先备好一碗汤药给他灌下去,到时候就算砍他一刀,都不会有什么感觉呢。”

      穆玄英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谢叔叔让王谷主带来的信件还没有读完,赶忙匆匆继续读下去,却越读脸色越是凝重。

      谢渊在信中并未将朝廷之事具体告诉穆玄英,只是隐约透露了一些,说自己要前去长安,让穆玄英记住他的话,保重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浩气盟之事就交托给他,要他切莫忘了“浩气”二字究竟为何。

      话语虽然简约,谢渊也并不是爱修饰词藻之人,但透露出的意思,却令穆玄英为之心惊胆战,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垂下眼睛,掩住了眼中的一丝忧虑神色。

      旁人察觉不到,莫雨时刻关心着穆玄英的一举一动,对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都不会放过,此刻穆玄英神色一动,莫雨便心有所感,凑到他身边去,低声道:“怎么?”

      穆玄英不欲在此时让莫雨为自己操心,只摇了摇头,面上强堆出一个笑颜,只是那笑意之勉强,就算是再不解世事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王遗风原本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突然开口:“谢渊说了些什么?”

      他的脸上此时却失了一贯的笑意,无端显出一丝寒意。王遗风本是个骨子里性情冷淡的人,一旦外表的悠然自得一去,内里真实的冷漠便一览无余,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一阵瑟瑟。

      说来也怪,以前王遗风几次私自截走别人发给谢渊的信件,还要在谢渊面前再讲一遍,弄得谢渊无可奈何,可是这一次谢渊让他带给穆玄英的信,他却又谨守起了君子之礼,一路上连半个字也没有看。

      是以他虽知道朝中发生了些什么,但对谢渊之决议,也只能揣测一二,却不防这个人,真的下了必死之决心。

      穆玄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以前谢叔叔说过,他和王谷主曾有朋友之谊,后来两人因志不同道不合,便疏远了,甚至彼此为敌,可是此刻看起来,王谷主又像是对谢叔叔很是关心的样子?他想了一想,信中所提军机之事,不宜公之于众,便只是含糊道:“正是朝中节度使尾大不掉之事,谢叔叔要去处理,嘱托我好生保重,切记将‘浩气’二字放于心上。”

      话语虽然平淡,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聪慧过人?一听这话,就能感受到话语里隐约流露出的不详之意,甚至还有托孤之感,再加上安禄山等节度使势大,早已是所有人心中不宣之密,一场暴风骤雨,已隐隐有了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势。

      听了此话,莫雨先是眉头一皱,心中似有所动,小七和高绛婷更是俏脸含霜,陈月和公冶菡眼中都带上了担忧之色。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凝结的冷气,越来越重,这并不是错觉,穆玄英打了个激灵,朝王遗风望去,这才发现,王遗风脸色沉郁,是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忽而冷笑一声,众人周身,似乎都因为这一笑而结起了霜花:“好……好!好个正人君子,如今却是真要为国捐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二十三章、欲消祸患筹良策,但愿同心化险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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