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十七章、烛影摇红腾杀气，刀光如雪闹华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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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睡着的稻草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破庙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凌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向外，消失在了道路的草丛间。
穆玄英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向外疾奔，直直冲入成都城中，四处搜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莫雨。
雨哥到底去哪里了……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若是再碰上公冶菱该怎么办？可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走掉呢？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穆玄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前一天晚上，他还和莫雨情好正密，第二天，莫雨怎么会忽然离开自己？
这不是雨哥一贯的行事作风……
若非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穆玄英想到这里，整个人身上冷汗涔涔而出，他想到的是，莫雨是因为旧病复发，神智混乱，故而离他而去。
这是很可能的，因为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从小到大，遇到什么危险，莫雨总是要让穆玄英先离开，若是他疯病发作，更是哪怕是打骂也要让穆玄英离自己远一点。
为了这个，穆玄英不知和他吵了多少次。
在他很小的时候……还梳着娃娃头的时候，他啜泣着，求小雨哥哥别赶他走，四处求人去帮小雨哥哥；
再大一点，他们开始流浪，毛毛就很少哭了，遇到莫雨赶他的情况，他也是又叫又跳，大发怒火，一定不会离开莫雨；
至于现在……
“雨哥，你又想甩掉我吗？可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穆玄英自言自语道。
他这边正在寻找，忽然听到有一个姑娘的声音，在焦急地叫着他：“哎！穆少侠！穆少侠！”
穆玄英转过身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眼前的女子着一袭红裙，分明便是他在恶人谷见过的、莫雨的侍女之一，莫蓉蓉。
他记忆力甚好，当即走过去：“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莫蓉蓉看起来也是风尘仆仆，她摆了摆手：“穆少侠，不用这么客气，跟少爷一样，叫我‘蓉蓉’便是。”
两人见站在大街中央，不是说话之地，穆玄英便将他带到那座城外破庙中，向她讲述了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莫雨对这几个仆从十分倚重，倒也并不忌讳什么，但关于公冶菱的事，还是按下不提，只说莫雨有可能发病失踪一事。
莫蓉蓉听了这话，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少爷前些日子给我们姐妹传讯，说之前的事，解铃的关键，也许在成都城与恶人谷中，”
“我们便分了两拨，一拨留在恶人谷探查，一拨前往这里，谁知道……少爷的病……”她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寒噤，颤抖道，“穆少侠，我们还是快把少爷找……找回来吧！”
穆玄英心想，怪不得在面对公冶菱时，莫雨看起来了如指掌，原来他已经私下查了这许多了。想到这里，便对莫蓉蓉道：“莫姑娘，烦你传一封信给王谷主，将这些事情，一一告与他知道。”
莫蓉蓉忙不迭点着头：“是了！若是少爷的病犯了，也就只有王谷主能帮他压一压了。”
穆玄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本来我要给小月写信的，事情太多，还没有来得及……”若是陈月在这里，对莫雨的伤势也有好处，他当即决定，两人一边寻找莫雨，一边将这些信息发出去。
第二天，穆玄英刚把给谢渊和小月的书信发出，就得到了莫雨的消息。
……只是，这消息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莫蓉蓉满面惊惶，慌乱地跑来找他：“穆少侠！不好了！我找到少爷了！”
穆玄英欢喜道：“这有什么不好的？！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快带我过去！”
莫蓉蓉欲言又止，咬了半天嘴唇，方道：“穆少侠，我是在城外李家的别庄找到他的……少爷他……他……”
穆玄英从莫蓉蓉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不祥的音调：“他怎么了？没事吧？”
莫蓉蓉一跺脚：“哎呀……你还是去看看吧！”少爷怎么可能有事，有事的是那李家全家。
可能这世上只有穆少侠听见这种消息，第一时间担心的是少爷吧，莫蓉蓉在心里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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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赶到李家别庄的时候，第一眼映目的就是满地的血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痛，横七竖八的尸体散乱在庄内庄外，各个面上神色惊恐，眼睛瞪得几乎突出来。
穆玄英停在门外，闭了闭眼睛，几乎感到一阵眩晕。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在小的时候，莫雨犯病的时候，就常有这样充满血腥的场面，只是那时的莫雨很小心，总是想方设法不让他看到。
莫蓉蓉站在他身后，满面忐忑之色，眼睛一会儿瞥向地上的血色，一会儿瞥向穆玄英，她倒不在意这样的场面，恶人谷中什么没见过？当初少爷血洗自在厅的场面比这大多了呢……
她只是担心穆玄英看了怎么想，再怎么说，他也是浩气盟的人……
穆玄英紧紧地闭上了眼，他扶住了一边的墙壁，血腥味直往鼻子里冲，他问莫蓉蓉：“……雨哥人呢？”
莫蓉蓉向内一指。
穆玄英踏着滑腻的鲜血进了正厅，那屋中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看起来是要办一桩喜事，坐在正中主位上的两个中年男女，还穿着红色的衣袍，此时都已被血染成了黑红色。堂屋中挂着大红的“喜”字，两旁燃着龙凤红烛，可是却寂无人声。
他们身上的伤痕，穆玄英再熟悉不过，有利刃一击致命的，有掌风拍击致死的，也有生生用手撕开的……这不是有人在冒充莫雨了，这是真的莫雨。
忽然屋后传来一阵狂笑，那笑声阴冷，分明是莫雨的声音，莫蓉蓉登时瑟瑟发抖起来，穆玄英脸色一变：“不好！”急忙向后屋奔去。
那人果然便是莫雨，他眼瞳通红，面色昏乱，带着冷渗渗的笑意，向面前一个穿着大红喜袍、面色慌乱的年轻男子抬起了手，手中那柄“滴珠红”闪着血色的暗光。
一刀挥下，只听“锵”的一声，莫雨手中短刀被击偏，只在那年轻男子的脸上划了一道伤痕，他却好像是被砍了脖子一样，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穆玄英也来不及管他，只是扑过去，一把抱住莫雨：“雨哥！雨哥！醒醒！”
莫雨却仿佛不认得他一般，对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眼神陌生而冷漠，穆玄英从未被他这样看过，不由得心中一痛。
莫雨将他一推，大步朝外走去，穆玄英见连叫他数声，他也不回头，只得将心一横，用起十成内力，在莫雨颈后重重一击。
莫雨当即倒在地上，说也奇怪，他看起来不认识穆玄英了，却一点也没有防备他，否则，若是其他人这么做了，早就被他反震得手骨断裂，重则气血翻涌以致呕血了。
穆玄英也料不到自己一击即中，赶忙抱住莫雨的上半身，又唤莫蓉蓉来帮忙。
莫蓉蓉却是等了一会儿才到，还牵着一个发抖的姑娘，那姑娘一身新娘子的装束，脸上的胭脂都让泪水打湿了，却也仍能看得出，是个清秀佳人。
穆玄英奇道：“蓉蓉姑娘，这……？”
莫蓉蓉道：“这就是那李家公子抢来成亲的姑娘。”她将那姑娘一推，“你快走吧，若不是我家少爷，现在你就和李家的人拜堂了。”
那新娘颤抖下拜，连正眼也不敢瞧莫雨一眼，便慌忙逃走了，穆玄英半饱住莫雨，低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蓉蓉答道：“还不是这李家，仗着自家钱多，便随便抢来人家姑娘，我们少爷见到了，当然要路见不平了！”这是个聪慧至极、善解人意的丫鬟，她一边说，一边觑着穆玄英的神情，自家少爷当然不是个愿意拔刀相助的人，这谁都知道，可他如此看重这位浩气盟的穆少侠，莫蓉蓉便想替少爷想个好理由，可不要让穆少侠和少爷闹起来便是。
她的心思，穆玄英何等清透明晰之人，怎能不知？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莫蓉蓉，只是抱紧了莫雨，在心里默默地想。
雨哥一定是病又犯了，昏昏沉沉走到这里，狂性大发，正碰上这无耻之事，才出手的……
只是……
只是谁做错了，杀他一人便是，何必要杀他全家性命呢？难道这些人中，便没有无辜之人吗？
穆玄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要有一人无辜，就有拯救的价值，这就是他继承自父亲的“仁”之道！
他默默闭上眼睛，在心中道：“父亲，你在天有灵，指引孩儿，该怎么办呢……”
父亲仿佛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已经记不清父亲的长相，只有一双和自己相似的双眼，熠熠生辉。
“毛毛，好孩子，为人处事，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违侠义之道，就可以了！莫要忘了‘浩气’二字，本出自真心！”
穆玄英悚然一惊，被冥冥之中父亲的话点醒，他将莫雨负起，背在背上，莫雨身量修长，较穆玄英为高，脚拖在了地上，穆玄英将他再往上托了托。
他拉紧了莫雨的手，心道：雨哥，如果这一切算作罪孽的话，就全算在我身上罢！从此以后，你做一件这样的事，我就做十件善事去偿还……我决不让你为此背负上罪孽！
这一切，我来替你一起承担，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绝不是谢叔叔所说的那种恶人！
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般。
莫蓉蓉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劝穆玄英将莫雨带回恶人谷，请谷主出手救治，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穆玄英和莫蓉蓉都仰头看去，只见那别庄外正是一座小小花园，花园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中年女子。
她满面忧伤，看向穆玄英和昏迷不醒的莫雨，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十七章、烛影摇红腾杀气，刀光如雪闹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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