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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那郡葶就是我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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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绪见他应了,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尔后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自行离开。
只是刚走到宫殿门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越绪走过去看就瞧见他之前带回来的一个琉璃杯被摔破,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是忆简。
忆简瞧着地上那个破碎的杯子,再瞧了一眼已经在这站在的越绪,苦笑着。
这个琉璃杯她听说是鲛人族公主赠予越绪的,越绪也特别宝贝的不准人乱碰,就连擦拭都是让人小心翼翼的,如今却被她打破了,怕是饶不了她了吧。
果然忆简就见越绪脸色阴沉的走上前直接抓住她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将她给甩在了地上,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里不需要你。”
忆简淡然笑着,什么也没说就自顾自的爬了起来,然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殊不知地上却留下了一滩血水。
忆简坐在门槛上低声啜泣,明明都已经打算不在意了为什么现在还是特别想哭……
低头瞧着一直在流血的手腕,忆简无动于衷只看着鲜血汩汩的往外流,她的泪水也未停歇。
父王,对不起……
应当是血液流了一地,忆简的意识愈来愈模糊,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父王,父王说要在她出嫁之日亲手替她披上血红嫁衣,将她嫁给所爱之人,只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的父王已经不在了,她只是一个遗孤……
之后忆简便昏厥在了门槛上。
夜幕来临之时,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来到此处却见那一滩血水,还有那被血染红了的手。
越绪素眸扫过,上前去将她抱起,她的身子很凉。
越绪将她抱到床榻上,再取来一盆水替她洗去血渍,看到手腕上的那道口子后他心尖一颤,若非他白日有注意到地上的血渍,她是不是就在这里流血身亡了?
越绪有些气虚的替她治好伤,然后包扎好。以仙气疗伤总归是没有直接上药的好。
然而他坐在床边看她看了一小会儿,一时心动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却见她睫毛颤抖像是要醒过来一般。
越绪心里一惊,可他若是要离开也来不及了,于是不知从哪儿取来黑色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
睁眼后一片漆黑,后知后觉眼睛上有什么东西覆盖着,忆简有些不明白。一抹熟悉的气息飘入鼻息间,忆简微微张口,问道:“谁在这里?”
然而在她取下那层黑色布条时,越绪已经离开了,她也没有看到到底是谁,于是就当做是错觉了。
毕竟那股气息,应该不可能会出现在此地。
次日她想着起身去干活,但是有人通知她长君命令无需她再来的时候,忆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就连让她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越绪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忆简委屈的坐在房里,她一直在尽力的忍住泪水,只是一想到越绪那般无情的将她扔在地上,她的鼻子又酸涩了。
她一直希冀的情意对他来说一文不值,恐怕她一直喜爱的血红嫁衣对他来说也只是一种自暴自弃了。
摒弃了圣洁的白色,那便不可成为仙人了。
忆简真的不明白,以这种形式辨别好坏难道不应该是小孩子的把戏吗?
这天夜里越绪又想着来看她来了,她纤瘦的身影一直坐在门槛上,他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看着她,偶尔大胆的去听她说的话。
“父王……说好的要替简儿做一件嫁衣然后亲手替简儿披上……可是,父王你已经食言了啊……”忆简泪水又忍不住的流淌。
“说好了的,你却把简儿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简儿害怕。”
听她这些话,越绪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他的确是不敢听她再这么凄怆的说下去了,当时他无法阻止,如今也无法帮她,这说来真是可笑。
他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
于是他只可替她了了她的一个心愿——替她做一件嫁衣。只是穆元氏这个地方,又怎的会有红色布料任他用,除非是用他的血。
几日后夜晚,忆简就在房门口瞧见了放在地上的血红嫁衣,她有些疑问,但还是伸手去拿起来瞧了瞧。
这是谁的嫁衣?
这血红嫁衣亦是好看的,只是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就像是血液混和花香的味道,前者有些难闻,也就影响了后者……
血液!?
忆简瞪大眼睛看着这件血红衣衫,血红……在这穆元氏的话那便是用血染红的……
是谁?究竟是谁的?又是谁要放在这里?
忆简不知,她不敢猜,怕自己猜错了。
是日她却忽然被越帝召见了,而越帝的第一句话也是让她离开穆元氏。忆简有些不明白的反问,越帝的回答令她心悸。
“越绪被你害得只有整日浸泡在药液里才能勉强活过来,难道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然后要了他的命吗!”越帝有些气恼的看着她,也将一些事情告予了她。
“长君……他……”忆简捂住唇瓣双眼泪水泛滥,她跪在地上双肩因哭泣而剧烈抖动。
按照越帝的意思是……那嫁衣是越绪送她的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有伤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一个两个,情意难断。”越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
闻言,忆简呼吸一滞,随后泪水更是停不住的流淌。越绪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可如今她却笑不出来,为什么要这样的糟蹋自己……她不想他喜欢了真的,真的不想了……
“越帝,小女能否……见长君一面……”忆简无力的双手撑着快要倒下的身子,越绪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同她说,就连有伤也不肯告诉他……一直把她蒙在鼓里,让她像个傻子一样。
“他已经是半死不活了,难道你还想害他丢了性命吗?”越帝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忆简却忽然大胆了一回,“就一面……见过之后,小女将会永远消失在长君面前,再也不见。”
越帝见她态度坚毅,也是勉强许了她这么做,不过最后一次,到时候就永绝后患了。
跟随侍卫到了药池,忆简一眼就看到浸泡在药色池水里的人,不着丝缕,墨发披在脑后。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像是痛苦不堪。
由于侍卫拉着,忆简不可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看见他露出的肌肤上满是伤口,忆简还是没有忍住小声啜泣。
似乎是听到了这细碎的声音,越绪睁开眼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他想见到那个人。
在他睁眼之前忆简被侍卫强行带离,她就连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说就被拖了出去。
“一面已见过,公主可以离开了罢。”越帝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看在她是尧族遗孤的份上再三忍让,仅是将她关押了几天罢了。
“谢过越帝……”之后忆简只怀着那遗憾离开了穆元氏。她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连自己的爱意也没有机会表达……
如果早知道是如此她情愿不知道越绪的心意,这样或许她会走的更决绝一些,不会像现在一样,肝肠寸断。
得知了此事,越绪不用想也知道这并非忆简真心,只是她已经离开,那便离开罢……他追不了。
有时候事情总是成双,越帝最终还是不能容忍越君整日颓废,就强行掳走了血留殷的遗体,然后要挟他从政。
“那又何妨,只要你将她还给我!”越君视线有些空洞的看着越帝言道,他被越帝强行给锁在了一个小结界里,偏偏他无论如何都破不开!
“所以你是答应了?”
越君没有说话,越帝便自认为是如此,然后当着越君的面,让人将其遗体扔出了穆元氏结界外。
一个妖女的遗体怎配留在穆元氏?
“阿殷……阿殷!”
一道白色的身影破界而出,再宛如疾风一般也跃下结界。
奈何那句遗体已是枯竭了,只是容貌还在,所以任这坠落凡间时的法力一消磨便一点点的化作了齑粉,然后飘向天际,他就连她的手也未碰到,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他眼前消失了。
越君咬牙,被袖子掩住的拳头握紧。
就连遗体也不放过,越帝,你真是好狠的心!
次日便是他从政即位之礼,月牙雪袍飘袂随脚步入殿,越君头一次戴上了他一直不愿戴上的发冠,头一次将那俩缕鬓发给绾起,作揖行礼抬眸之际,素眸像是尘封的冰晶,将在场人都惊得战栗几下。
他们可是从未见过以前的越君有过这个表情。
越绪扫过他这副模样,也不好说些什么。总归来讲最高兴的不过是越帝,他终于如愿逼得越君从政,只是如今的越君已经不会像之前的那个君子如风一般的谪仙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好说是怪罪于谁。
这从政仪式结束后,越君没有片刻的停留就离开了此地,而与越绪擦身而过之时,他语气低沉道:“本想着,祝你同忆简在一起,只是这个地方,谁也别想安好。”
“都是不是替自己活,那又有何好说的?”越绪应道。
他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与自己性情截然不同的弟弟达成共识,而他们的共识偏偏还就是同时对自己所在的氏族感到寒心。
这件事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至极,难道穆元氏这么有威严的一个氏族,你们俩个却互相推脱着即位,可不是让人啼笑皆非吗?
越君一路快步回宫殿,身后一直跟着刚被送回来的郡葶。
她其实很奇怪为什么越君忽然间答应了从政,直到回到这里听说了一些事后她才明白。这次血留殷是真的死了,而且是被越帝给害死了。
她知道越君的脾气,他看重的是一份真心,偏偏就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这么多年了她同越君最亲近是因为只有他摈弃了一切的尔虞我诈,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处事方式都是按照自己本心所为,从不作假,可是这个地方只将他当做一个随意可以羞辱之人,令他寒心,也令他无法接受。
一个素有君子之称的氏族,为何就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其实事实不过是这个世界都是恃强凌弱的,走了一步众人都否认的棋,那你注定是错的,无须质疑这种想法。
郡葶一路跟过去,也一直叫他,可他依旧快步而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之后她就被他狠心的关在了门外。郡葶试着敲了几下门,他也没应,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觉得这个越君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闲逸的人了,现在的他变为了下一个越绪,再也回不来了。
想着她心里免不了有些遗憾也有些心疼,但她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他,也只有离开了这里。
她本身就是不喜欢越帝,现在一来她更是没办法忍下这口气,哪怕是要打她她也不愿越君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越帝你了!”郡葶还是大胆的对他说道,凭什么越帝要为了自己的私心将所有人都害成这样?凭什么!
“郡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最讨厌你!你抛弃母妃,又把越君逼成这样!凭什么你还能这么开心?”郡葶一说到母妃两个字,就止不住的流眼泪,从小到大她才见过几次母妃就被越帝直接扔在了宫殿里,她还那么小就没有再见到过母妃,她真的想知道这个人真的不会愧疚吗?真的不会觉得对不起所有人吗?
“你!”越帝气极了伸手想要打她,一道身影趁着那耳光落下之时替郡葶挡下了。
“啪——”的一声特别响亮,度陌毫不在意的舔了舔嘴角猩红的血液,咋舌道:“真是没想到越帝竟会动手打亲女儿?”
“度陌!”郡葶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但又看他嘴角把打破,心里满是愧疚的哭道:“你为何要这样?”
度陌冲她一笑,然后直接跪在了越帝面前。这是他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以外跪过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越帝本来还对自己打了他的事情感到窘迫,如今又见他跪在自己面前更是不好说些什么了。
“这一巴掌,我替郡葶受了。”度陌擦去嘴角的鲜血,又继续言道:“那郡葶就是我的了。”
“度陌!?”郡葶和越帝同时都被他这句话给吓着了。
“度陌你做什么?快起来呀。”郡葶想着把他拉起来,度陌却还是不听劝一直跪着,态度很坚决。
“既然越帝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要打得话,那我又有何不敢说的?”
越帝视线直直的落在他身上,盯了许久,心中浮现一个词:痴情子。
这一个两个都是为情所困。
“你可是把刚才的话当成儿戏了?”越帝逼问道,度陌则是轻笑一声,弯腰磕了一个响头后说道:“我度陌在此地,愿屈膝跪越帝磕三个响头,只求能娶得越帝幺女郡葶为妻。”
“度陌你……”
“应或不应,只是你越帝一念之间。”
“不是度陌你先起来啊!凭什么我的婚事是你们俩个来决定?明明嫁人的是我,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郡葶视线流转在俩人身上,她气急了。
越帝目光炯炯盯着他,眼见度陌带笑要磕下一个响头,那额头也积了淤青,再磕第三个时,淤血从额头流出划过脸庞,他的笑不散。
“我要的不过是郡葶一人,而你越帝已是可动手打她了,我如今替她挡下算好,若是日后我不在时她再激得你打她,我还不如就此将她娶为妻护她周全,免得她再受苦累,也免得她再流一滴泪。”
一系列的话不过是一个意思,度陌只想娶郡葶为妻,永远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
越帝双手紧攥许久许久才说出两个字,“走罢。”
他的确欠郡葶太多了……如今度陌愿意照顾她,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谢过越帝。”度陌站起身,却只是对站在他旁边骇然的人说了一句话话就转身走了。
“如今越帝已同意,嫁与不嫁,还是在于你。”
他不过是取得了越帝的信任,至于她的意思他不知道,也不会强求。若是她并无这心思,他大可再来一次将这婚给退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做他的少主。
“度陌,等一下!”郡葶追他到殿外拦住了他,郡葶抿唇言道:“我目前并没有嫁人的意思,度陌你还是趁现在把事情给解决了吧。”
“好啊,只是我有些累了,下次再来吧。”度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又越过她离开了,脚步平缓,一如往常的速度。
他可是万花丛中过的度少主,无时无刻都得保持风度翩翩的样子示人……
度陌走了,郡葶还是没有追。
走便走了罢……她没办法答应他,不仅仅是年龄差,而是自始至终她只是将他当做侄子一般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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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日,穆元氏的氛围总是处于一种低靡的氛围下。
越君整日将自己锁在宫殿里,虽然侍卫送进去的文案都会有翻过的痕迹以及附加一张写了对策的纸然后再被送出来,却无人瞧见越君做这件事。
他已经好几日不见人,只是为了不让人来打扰他才将所有的文案都解决了,这样他才有机会独自一人坐着,看着她唯一留给他的红袖。
他这一坐,就是一年,他也违心了一年了。
她现在会在哪儿?如果是凡间的话那已经过了三万年了,她是不是还是妖?是不是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是不是……她已经将他忘了?
这些他都不知道。
院中那棵树也枯竭好久了,从他回到这个地方时就已经死了,掉落一地的枝叶,又在日月交替间腐朽了,再混入泥土里,只是这树不会再长了。
也就在几日后,她像是在怨恨他罢,就连最后一点奢念也随着那断红袖一同烧作了灰烬。估计是这样吧……他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天空气象忽变,一道白光从天际滑落至海面,再没入。
埋葬在深海中的人,鱼群皆朝其游去,吻去伤痕,也在数万年的消磨中忘却了所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她醒来的时候是在海边,由着海浪击打将她叫醒,睁眼这个世界却都是陌生的。
一路来有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问她是谁,她皆摇头回答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连自己叫什么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气象影响了整个仙界,能够由仙气复生的人断然不会是凡人。
而这气息,却让郡葶觉得那么熟悉,她在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出了宫殿,然后来到结界处观这气象。
这气息有些像妖又有些像仙,总之让她难以分辨,她也不敢冒险到凡间去一探究竟,就想着回去,却碰上了越绪。
“这气象,像是曾经的女娲一族。”越绪的解释令她有些疑惑,女娲一族她倒是有听过的,不过那氏族已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屠尽了,怎会在这么多年后又再次出现?
“去凡间看看便知。”
“不去。”
“本君带你去。”
头一回她和越绪居然有话说,本来她以为她和越绪最多是一两句礼仪用语,不会再有任何的话语,如今居然还真是他带她到凡间了。
也对,越君她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了。
顺着这气息落地时,郡葶找着了那个人,只是这个人……是真的很熟悉。
“姐姐!”郡葶直接扑进了她怀里,眼泪也这样流了下来,令她不知所措。
“你是?”
闻言,郡葶抬头看她,吸了吸鼻子言道:“姐姐你忘了我吗?”
“嗯?”
“姐姐我好想你,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会认错,姐姐你长得那么好看又怎么会认错?”郡葶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角一直窝在她怀里。她怎么可能不是血留殷?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就连气息都一样!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她找到了她就好!
“我并不认识你。”她再三确定了她的记忆里没有她的影子,只是郡葶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她。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快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越君!”
“放开。”
闻言,郡葶一愣手就被她甩开了。
“我凭什么跟你走?”
“因为越君很想姐姐啊,只是……他应该不敢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