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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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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超也想去仙空岛“一日游”,可DBI攒了不少档案要他们这些新人帮忙整理,白玉堂又不常在,他始终没得上这个机会。
一直到颜慎敏结婚那天。
颜慎敏的婚礼就办在仙空岛的宴会厅,其实他原想私下请大家吃个饭就算完,结果白玉堂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后,说了一句“包在小弟身上”,盛意拳拳,颜慎敏也不好拒绝,便交由他去办了。依着白玉堂的性子,自己哥哥的婚礼无论如何不能掉了价,必要办得风风光光才是。颜慎敏家中亲人不多,便把DBI的同事们都请了上,展超这才有机会窥见仙空岛的豪华气派。
新娘子名叫柳金蝉,颜家和柳家是世交,住在同一条街上。当初两人的母亲几乎同时怀孕,曾半开玩笑地说过,生下来若是一儿一女,不如结个秦晋,亲上加亲更好。待到颜柳两位夫人先后平安产下“指腹为婚”的娃娃,两位老爷也放了话,不打算强扭此瓜,只说两家时常走动,顺其自然便了。颜慎敏和柳金蝉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天雷勾不动地火,却难得彼此有些细水长流的绵绵情意,一来二去倒真有将这门亲事坐实的意思。
柳金蝉毕业后听从家里安排到储备银行做了一名账务会计,工作勤勉,账面上从无错漏,银行经理也非常信任她。只是两年前突然身陷一桩挪用公款的案子,柳金蝉口称冤枉,但审计只看到一笔五十多万的钱款不知去向。当时这个案子报到了DBI,颜慎敏为求避嫌不能过多参与,都是白玉堂费心劳力、明察暗访收集证据,跑了大半个德城的腿,最终得以还柳金蝉一个清白。柳金蝉险些跪下来谢他,他却说:“我是小颜哥认的弟弟,嫂子不可行此大礼。”
那时候柳金蝉与颜慎敏的关系还未定下,只是颜慎敏跟他提过两家婚约之事,平素亦对柳金蝉关怀有加,他便以长嫂之礼待之。这声“嫂子”一喊出口,实在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促成了他们的好姻缘。案件查明,柳金蝉也算因祸得福,现下已升了会计主管,此间白玉堂功不可没。
婚礼那天,颜慎敏脱去了一身制服看起来相当儒雅,柳金蝉也端的是体贴贤惠的好妻子形象,真真是郎才女貌,天设一对。
宴席共摆了六桌,酒菜全由白玉堂亲自安排,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同事们平时工作压力大,又兼有不少人在颜慎敏的小队里要听他指挥,今次逮着个难得的机会都去闹新郎。颜慎敏被他们灌得有些醉,歪在沙发上意识迷糊,柳金蝉拉不动他,只好独自挨桌再来敬酒。
她此刻已换了一身淡黄色的旗袍,双手端着一杯晶莹透亮的葡萄酒,举止更显优雅:“招待不周,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纷纷道不用麻烦,白玉堂也说:“嫂子先忙,这边有我。”
柳金蝉一杯饮尽,向众人再作致意,然后交待了声:“玉堂,替我照顾好大家。”
“晓得了。”白玉堂向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应答间完全是亲人才有的自然。
展超坐在白玉堂左手边,瞧着这一幕心里既觉着高兴,又有些酸酸的。
他筷子别着弯要给白玉堂夹菜,坐在右边的小张看他反手举筷别扭得很,主动提出来跟他换个位置。展超欣然应允,心里默默感激,可换过去后却发现一桌上的人都盯着自己,反倒不好意思再夹了。他一个人兀自惴惴不安,又拿眼色去瞥白玉堂,可叹时间干耗着,白玉堂翘着腿仿佛毫无所觉,吃菜喝酒,半分不顿。
到了这个地步,白玉堂若说再看不出展超喜欢自己,那他就该是白混了。今日见了小颜哥和金蝉姐璧人成双,心里其实也有些触动。展超的好他来者不拒,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无论如何,他起不了这个头。
一连好几天,展超每个夜里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他有句要紧的话要跟白玉堂说,偏偏这句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只能在宿舍里锁了门悄悄说的,可白玉堂又不回来睡,真把他给愁死了。
这天晚上,展超没任务就早早回宿舍继续他的发呆大业,刚有点迷迷糊糊,忽然听到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过硬的素质令他霎时警惕,很快意识到可能是白玉堂回来了。而对方也在推开门后发现屋内一片漆黑时,骤然放轻了脚步。熟悉的感觉验证了他的猜想,他屏紧了呼吸,认真地听白玉堂放东西,白玉堂洗漱,白玉堂脱衣服……
等到白玉堂睡下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就快消失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跳了起来,两手一撑翻到上铺,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说:“白玉堂,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孰料白玉堂早知道他醒着,黑夜里愉快地一挑眉,半点没带扭捏地应道:“好啊。”
第二天展超就跟着白玉堂搬去了仙空岛。这下好了,别说一日游,多少日他也能游了。
展超喜欢吃苹果,他有句俗语常挂在嘴边,“一天两个苹果,医生远离我。”以仙空岛的财力,别说两个,就是一天给他买两箱、连续供他几十年都不成问题。因此自从他傍上白玉堂这个金主,苹果的供应就从没断过。
后来有一回,白玉堂突发奇想,拉着展超在别墅的后院移植了一棵半人多高的苹果树苗。
他着人写了一张“移植步骤和注意事项”,两人没叫任何人帮忙,对着这份攻略,从挖穴到填土到浇水全都自己动手,干累了就坐在地上歇歇,休息好了再起来继续。等全部忙活完,白色的衣服到处蹭满黄不拉几的泥巴,脸上也沾了不少尘土。展超想用袖子给他擦擦,却忘了自己身上也是泥地里刚滚出来的样子,白玉堂抬手去挡,与他一来一往过起了招,笑笑闹闹乐了好久。
待到夕阳西下,两人把工具收拾到花园的小房子里,白玉堂踱着步上楼洗澡,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处。展超望着他的背影,忽而颇多感慨。
美人通常总是出尘若仙,一派不食人间烟火、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
可他家的美人,却是甘入尘世,为他白衣土染,与他交颈相靡,共他欲海沉落。污浊淋遍了全身,偏淋不去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灵气。
展超真心觉得,自己正是被那股灵气深深吸引。
白玉堂身上有太多他读不懂的地方了。夜晚缠绵时凉凉的皮肤,极尽欢愉时头顶那两个发着荧光的触角……,展超问过,可白玉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皮球回踢给他:“你介意我的样子?”
展超摇头,说自己只是好奇。
然后白玉堂的眼里往往会流过较为复杂的神色,沉默不语。
几次以后,展超也学聪明了,不再追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毕竟不管白玉堂变成什么样,他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