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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花月·之二 ...

  •   推测出了这一点,两人先是精神一振,但不过须臾,就意识到了查证的难度,又双双萎靡了下去。

      薛绮咳嗽了声,仰起脸来,看上去又正经又诚恳:“小贼,我问你啊,我如果到处去查哪个男人在床上不行,你会不会打翻了醋缸呀?”

      说完,又认真意味十足地自言自语:“不过要怎么查才好呢,莫非得挨个脱了裤子检验一下好不好用么……”

      萧涵:“……”

      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可能一点都不疯,岂止不疯,而且涵养还特别好,不然的话,大概早就把薛绮掐死了事。

      薛绮却一点也不知收敛,还保持着紧紧趴在他身上的姿势,边说话,边忽左忽右来回地磨蹭。

      熟悉的淡淡幽香萦绕鼻端,随着她的动作起起落落,用不上两句话的工夫,萧涵身上便开始有了反应,又过了片刻,他脸上惯常的平静也维持不住了,猛地拎住薛绮的后领,使劲往后拖,一边侧身让开,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薛绮!”

      薛绮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笑:“哎,怎么啦?”

      萧涵憋屈得快要恼羞成怒:“你一会儿不撩拨我就不舒坦是不是!”

      时间未过午,桌上案卷还摊开着,以他这段时间对薛绮的了解,在这个时候她定然不会放下正事,真的去胡作非为,但也正因此,她拿来当作调剂的这些撩拨便愈发缺德带冒烟了。

      薛绮哈哈大笑,末了,伸长了手臂,在萧涵脸上摸了一把:“哎呀,柳下惠的小贼可真是太可爱啦!”

      趁着对方手上一松,她稍一矮身便轻松脱身出去,也不溜走,反而理直气壮地上前一步,往萧涵身上一歪,黏糊得像条被抽掉了骨头的蛇,一双手也不闲着,轻车熟路地从下摸到上,最后点在萧涵紧咬住的唇上,指尖轻柔而缓慢地揉了两下,悠然笑起来,声音低而微哑,既像是在调笑,却又同样像是认真低语:“阿涵,你虽然什么样子都好看,但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看的还是你闹别扭的模样……”

      她手指动了下,擦着萧涵的嘴唇移开,捧住他开始泛红的脸,踮脚亲了上去,口中含糊不清地笑道:“我都不拿打发外人的那副德性来对着你,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在我面前仍旧装得跟菩萨似的,有意思么?嗯?”

      一个“嗯”被她说得千回百转,微微沙哑,又带着点鼻音,萧涵本就被她亲得心猿意马,这一声入耳,更是只觉心头骤然一缩,一股说不清是疼是痒还是酥麻的感觉从心尖上那一点倏然扩散开来,随着血流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隐隐有些晕眩。

      他几乎克制不住胸膛中汹涌的莫名冲动,可环在薛绮肩头和腰间的手臂刚一收紧,就在她一仰头的时候,目光却贴着她的侧脸滑过去,恰好落在了那副拓印的血脚印上。

      朱砂涂抹,浓烈的红映入眼帘,他像是让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陡然一个激灵,冷静下来。

      薛绮察觉了他的情绪变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重新低下头,靠在萧涵胸前,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的心跳一声声沉重下去,直到他完全恢复了平静,才慢吞吞地说道:“阿涵哪,我说过,我看重的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也不是天纵英才平步青云,人生不足百年,那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外物罢了,我所求的,仅仅是一颗真心而已。你若真不放心,不妨问问自己,你待我究竟是不是真心的,若是,那还平白无故地胡思乱想什么,岂不是徒增烦恼么?”

      她隔着衣裳,在萧涵心口的位置极轻地亲了一下:“别怕,我不会不要你的。”

      萧涵微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再一次咬住了嘴唇,将沉默维持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再一次开口,生硬地转开话题:“虽然推测出了一条线索,但恐怕还是太难找到人了,毕竟……”他露出了一丝尺度拿捏得极好的无奈神情:“这是京城,除了身患隐疾的男子,还有许多真的宦官在。”

      薛绮哑然。

      还真是,若真是个偏激易怒的老宦官,十四年前杀了人,之后出宫荣养,说不准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名换姓跑到了北疆去。这样一来,要找人可就更麻烦了。

      她一愣之下,忍不住咕哝:“你还别说,要真是这样,还同时满足了体格并不健壮这一条……虽说凫水潜入庞府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随即,她就又摇了摇头:“不对,还有一点奇怪之处让我想不通。”

      萧涵已将浮动的心绪重新隐藏好,闻言微笑问道:“是何奇怪之处?”

      薛绮看他一眼,似乎有些遗憾似的,却仍然正经地回答了:“你还记得庞秀容有个贴身侍婢,叫做玉蕤的?”

      萧涵道:“听说过,她有不妥?”

      薛绮继续摇头:“说不上不妥,她和青葳一起发现了庞秀容的尸体,当即就吓病了,一直辗转病榻好几天也不见好,我本以为年轻女孩胆子小也是常见的,但昨日听司湛提到了李广禄的那个装病逃避审问的仆人,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涵沉吟了一下,谨慎地问道:“你怀疑她的病并没有看上去沉重?”

      薛绮又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又瞪了他一眼:“都说了别在我面前装谦谦君子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再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可真不要你了!”

      “……”
      萧涵身形不着痕迹地僵了下,良久,沉沉叹了口气:“你想听真话?”

      薛绮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喜欢被人糊弄?”

      萧涵无言以对地沉默下来。

      但这一次他并未沉默太久,就在这十分短暂的时间里,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再说出的话突然就变得直白了许多:“……好。若按我的想法,无论是装病还是真病,都拖来审了再说,即便是真病,她的口供也可以与青葳所说的话相互印证,以免有所疏漏,而若她有意欺瞒蒙骗,那她恐怕对凶手的事情所知不少,更不能放过,一个愚蠢的小丫头罢了,总有法子让她说真话。”

      他每说一句,神情就阴冷一分,等到轻描淡写地说到“总有法子”的时候,眼底已然是一片阴冷晦暗,任谁都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威逼也好,酷刑也罢,但凡能撬开她的嘴的法子,哪怕再血腥阴毒,也不妨拿出来试一试。

      至于一切结束之后玉蕤的下场,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绮默然。

      对视了片刻,萧涵忽然笑了,不似寻常的温和恬淡,而是充满了讥诮:“薛大人,你看,真正的我就是这样的,你说我应该用真面目对你,可我说的那些心里话,真的是你想听的么?而我自己,呵,要是不仔仔细细披上一层人皮,又真的见得了人么?”

      他的笑容愈深,眼角却不见一丝笑纹,那种压抑了许久的疯狂味道又久违地从血肉骨髓之间探出了头,像是在不见天日的幽暗之处肆意攀爬的苔痕与荒草,他语气放得极轻极缓,气流在他喉间模糊地吞吐,笑意萦绕其间,却不见欢快,仅余一片鬼气森森:“光天化日之下啊,薛大人,你却让我这只九幽地府爬出来的恶鬼去堂堂正正地晒太阳……你就不觉得可笑么?”

      薛绮抬眼看他。

      就在萧涵脸上的笑意愈发阴郁冰冷的时候,她突然语气平平地说道:“跟我回房,我要上/你。”

      萧涵略显扭曲的笑容骤然僵在了脸上。

      薛绮已经转身往出走了,没听见动静,回头催道:“磨蹭什么呢?”顿了一下,挑起眉毛笑道:“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过来,你行不行啊?”

      萧涵僵硬的身体忽然开始不住地颤抖,他慢慢垂下头,肩头轻轻地抖动起来。

      未几时,一阵古怪的笑声蓦地爆发出来。

      他一句话也不说,拦腰将薛绮抄起,扛在肩上,快步穿过院子,踢开了卧房的门,而后重重地把肩上的人抛到了床上。

      薛绮差点被撞出一脑袋金星来,揉着后脑勺磨牙:“兔崽子你要砸死我吗!”

      萧涵完全不搭理她,两手按在她胸口,稍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里外几层衣裳全被从中撕开,他跟着俯下/身去。

      薛绮无声地叹了口气,却没挣扎,难得顺从地环住了萧涵的脖子。

      但她却没想到,萧涵的动作越来越慢,也渐渐地从最初的泄愤般的粗暴变得轻缓而温柔起来,直到最后,他埋头在她颈侧深深亲吻了下,随即就一点一点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安静地伏在了她身上。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次别这般胡闹,若我真控制不住,万一伤到你……”

      “……”薛绮怔了怔,双手拢在萧涵背上,沿着脊柱凹陷的弧度自上而下地抚摸下去,喃喃叹道,“傻子……”

      两人谁都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相拥而卧。

      不知过了多久,萧涵才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了,你之前在纸上还写过一个词。”

      薛绮斜挑起眼角,扯了扯自己补都补不上的衣裳:“小贼,你就打算这么跟我说正事?”

      一抹绯红迅速地从萧涵苍白的面颊漫开,连耳根都染上了点艳色,他单手捂脸,向旁翻了个身,苦笑起来。

      薛绮随意拢了拢衣襟,伸出一根手指,戳他几下,而后跟着滚了半圈,趴在他胸口,慢腾腾地说:“另一个词是报复,这也是一种动机,通常因为凶手对被害者怀有极大的愤怒与憎恨,当然,这个被害者,有可能是让凶手愤恨的那个人,也有可能是具有同样特点的一类人。”

      卷宗并不在身边,但两个人记性都不错,看过一遍之后已将大致内容都记了下来。

      薛绮便又说道:“我听说过一种说法,如果凶手对杀人感到后悔或者对死者愧疚,那么他很可能会采取一些行动,试图让凶案现场没有那么血腥可怕,甚至会给死者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摆出个安详的姿势。而‘惜花客’的这些案子里,凶手的表现恰好相反,他用极度残忍的手法折磨并杀死受害者,在她们死后还要毁伤尸身,将血淋淋的惨状展现给无关之人看,恐怕这些全都是出于憎恨……”

      “所以,”萧涵轻声接道,“如果把这两种说法结合起来看,所有的死者很可能都具有某种令凶手憎恨的特质,所以才被杀害,而因为凶手毫无悔悟、愧疚之心,所以他一旦再遇到类似的女子,便很容易再度作案,是不是?”

      薛绮笑起来,偏过头在他下颌上亲了下:“我的小贼真是聪明!”

      但随即就又严肃了表情:“如果凶手真的是个身有隐疾,极为自卑敏感的男子,那么,那些死者究竟因为何事引起了他的憎恨,倒也不难想象了。”

      只不过,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没皮没脸去和陌生男子谈论隐疾的女孩子?恐怕其中大部分都是无意间的言行偶然触动了凶手那点偏狭的自尊罢。

      惋惜与感慨同时涌上心头,薛绮闭上双眼:“若真是如此,那么第一个受害者恐怕就是关键——凶手的隐疾从何时开始不得而知,但他突然之间就开始针对这一特定类型的女子行凶,必定有一个直接诱因,如果咱们能找到作为诱因的那件事,也许就能确定凶手的身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花月·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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