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三藤——一季相逢》十壹枫

14、第 14 章

　　是夜，知了在闷热的夏天里，不断的呼唤着解放；蟋蟀在窗下，窃窃私语。我知道旁边的人没有睡着，就象现在的我，无眠！
　　“有书看吗？”
　　“睡不着吗？”终于，我回过头去，还未挥发的洗发精味道，顺着流川的发迹飘至我鼻翼间，顿时，有点迷醉。“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见他没说话，我指着床头柜的抽屉：“那里有书，你想看什么，自己找吧。”
　　还真是不客气，我刚说完，他就跨下床，将抽屉打开，翻了起来。没一会，手里拿了本《英语词典》回到床上。
　　“你怎么不看小说？”我很好奇，他能看下去吗？
　　“催眠！”
　　哈哈，流川，你还真是有办法。
　　“可以问个问题吗？”我还是忍不住了。
　　“说！”
　　“你怎么不和藤真一起睡？”算了，本想问他一些对我的看法来着，总觉得冒昧，还是临时换了话题。
　　“我们都没有和别人睡一张床的习惯！”果然，刚开始我没猜错，那藤真为什么要说之前也在别人家留宿这样的话，是因为日本人生活条件好，客房多吗？还是为了给我台阶下？他还真是会照顾别人的面子。
　　“藤真，人真是不错！”
　　“要看对谁！”
　　“对你就很好啊！”我看向他，“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反正是和你睡！”流川，你说话简练不要紧，过于简练，会让人遐想不断的。
　　“什么话，说的好象我们怎么着了一样。”
　　“你心里清楚！”他的眼就没离开过词典，但是没翻过页。
　　是啊，我心里清楚，但是，你还不知道我一直在骗你吧？
　　“对了，今天那个打火机很漂亮。”三八一向不是我的特长，可我真的很想和他说些什么。“我挺羡慕藤真的。有个这么痴情的人在等他。”
　　“爱情不是一相情愿！”
　　“流川，你懂的还挺多？”我笑了，“经历过啊？”
　　不过，他说的很对，爱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从今天的事情上，能看出来，藤真对那个人根本没有感觉，甚至是为了逃避他，才来中国。
　　“没有！”流川扫了我一眼，“我又不是你！”
　　“什么？我怎么了？”
　　“那个女孩很漂亮！”手指上我抽屉，我明白了，是弥生的照片。
　　“我也是一相情愿！”无奈的摇头，我看着流川，他的眼睛很明媚，那种清澈又看不到底的矛盾，在心中久久徘徊不去。
　　“清华，是很多人的梦想吧？”
　　“恩？”那张录取通知书...
　　“流川，你还看到了什么？”真不该让他去拿书。
　　“就这些。”无辜的眨眼，他看看我，“听说，你们中国的课程，很复杂。英语8级，很难考吧？”
　　高三我就过了8级，说起来有点夸张，但却是事实。
　　“睡吧流川！”幸亏我的奖状奖杯还有篮球都在老妈的箱子里锁着，不然这家伙还会继续问到底吧。我真的没有能耐和才华，从来也没觉得是刻意在隐藏，从头到尾都只觉得自己是凡尘俗子，所以，我不希望，流川发现这些，就应该高看我，甚至觉得我原本就高人一等。什么学问，什么知识，我统统都没有过...尤其在流川说要给我10000美金之后，尊严又算什么？必要时，尊严就是拿来践踏的。
　　“伪装是人生存下去的本能！”夜里最后一句话，流川是这样说的，“可惜，用久了，自己也会觉得腻。”
　　这个晚上，我听到了一生中最安心的鼾声...许多年后，回忆起来，还是会感到温馨。流川，用最简单的方法，让我懂了梦想和追求永远都烙在灵魂最深处，熔都熔不掉......

　　“昨晚你没被占便宜吧？”海风，轻微的拂过头顶，躺在沙滩上的感觉格外舒畅，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看似没有多忙的我，却很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
　　“我怕他不成！”三井不屑的撇撇嘴，“瞧他那小个头吧。瘦的皮包骨头的...占便宜也是我占他。”
　　“真假？”我故做惊讶的看着他，“不会吧，你是怎么占的？”
　　“滚一边去你，拿你哥我开涮，英明如我，是那种人吗？”
　　“呵呵，人不可貌相啊....”吹个口哨，旁边走过一个美女，“你也该找个老婆了，30好几的老男人！”
　　“你最近是中邪了吧？”三井看着我，“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操开你哥我的闲心了。”
　　“这不也是为你好嘛！”我笑笑，“我是条件不好，没姑娘跟。你是为什么？说真的，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你身边有女人。”
　　“女人....”重复着我的话，三井望着天边，“女人是累赘，我还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看我哥和我嫂子，整天打的不可开交，真是不愿意回我妈家，每次进门都是鸡飞狗跳的。”
　　其实我也有点了解，三井家的情况和我家正好是反差。父母都是高干，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侄子都5岁了。每天那两口子就跟上辈子有仇一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尤其三井他嫂子，用泼妇去形容她一点不为过，在街上一站能骂上几个小时。他们小区没不知道的，见了她都绕道而行。三井的父母逢人就说，造孽，娶了这么个媳妇进门。所以，他们从来不着急三井的婚姻大事，我都怀疑，他爸妈恨不得三井单身得了，再找个这样的进门，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说一千，到一万，都是为了孩子，要不依着你哥的脾气，早离了。”
　　“谁说不是啊。”三井叹口气，“被我嫂子害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下辈子我他妈也投胎做个女人，找个男人气气去。”
　　“我看你这辈子当个GAY就挺合适。”
　　“操，GAY还有男女之分呢，当然，是在床上的时候。”三井笑的很大声。
　　“不过咱寿哥，怎么看都不象能被人压在底下的人啊。”我故意拉长声音，“不过据说男同都是互相..那个的。”
　　“有道理！”点点头，三井神秘的看着我，“我看你比我还有潜质。”
　　“什么潜质？”我一顿，三井哈哈大笑：“GAY呗！”
　　“哼！就算我要找个男人，至少也要比我帅。”
　　“比你帅的人多了去了。”三井看看我，“你哥我就比你帅，你承不承认？”
　　“那干脆我俩凑合着过得了..”说完，我们都笑成一团了。
　　“仙道啊，你这脸皮是越磨越厚了，我真是甘拜下风。”三井笑笑，“说正经的，你下周日到底去不去打球。”
　　“不知道呢，流川不用车就去吧。”我回道，“藤真和我说不用我去了，他找着人了。”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你摔电话出门的那天，他在电话里说的。”我回忆着，“当时觉得他特有礼貌呢。”
　　“废话，平时上对领导，下对学生，甚至传达室的大爷，他都是笑容可掬的。”三井一听火就上来了，“换成我，立刻就跟我欠了他八百吊一样。”
　　“我说寿哥，其实，他人挺随和的，我怎么觉得是你在针对人家呢？”看着在海里的藤真和流川，我跟三井说，“远没你说的那么夸张，都是小打小闹，感觉你们更象是过家家。”
　　“你眼长斜了？？”三井恨不得给我一拳。
　　“呵呵，行，你最可怜！别躺着了，下去游会儿。”将身子坐起，我拍了拍三井，“叫上他们一起，去鲨鱼网游个来回怎么样？输了的请吃饭。”
　　“开玩笑，游泳我什么时候输过？”
　　当我们下到海里的时候，流川和藤真玩的跟孩子似的，话说这三井，他也就是手贱，一碰触到海水，先故意的拍起水花，接着就往藤真身上洒去。而藤真当然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了，没一会工夫，旁边的人都闪的远远的，因为这边已经打开水仗了。
　　“怎么样，流川，好玩吗”看着旁边的人，我笑笑。
　　“还好！”刚才和藤真明明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我就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拜托，你对我不用这么抵触吧？”手指向三井，“你看他们个对头都能玩到一起，我就这么让人无聊吗？”
　　“藤真又不讨厌三井！”
　　“恩？难道你讨厌我吗？”有点心慌，好象活到这么大，从来还没人说过我讨厌呢。
　　“很讨厌！”
　　“呵呵，那怎么办？”讨厌我...流川讨厌我...不想再去看那张冷脸，我真怕会控制不住某种冲动。
　　“所以...”顿了顿，流川对我说。“看着我，仙道...”
　　“干什么？”难道要在这里告诉我，我被解雇了？还是，因为那件事，他越想越不对劲，觉得我就是个势力小人，打心眼里开始憎恶起我来...
　　“所以，你去死吧！”啊——流川，你这个阴险的家伙...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他在说话间轻易将我的警惕心瓦解，顺势把我按到了水里...
　　“咳..咳...”当我浮出水面的时候，流川已经游远，我看到那清冷的表情中闪过顽皮的笑容，还冲我招招手，“流川，你别跑，回来，我要报仇....”
　　“有本事的来追吧！”扔下这句话，流川又开始往深海里划去。
　　当然了，流川，我肯定会追到你的...你恐怕不知道吧，因为你，我那不服输的气焰已然被点着...
　　“HI，帅哥回头！”他还真能游，当我追上他的时候，都已经到了鲨鱼网，这就是浴场最里面了，再往里，会有危险的。
　　“挺快的！”很不服气，流川挑了下眉，这可是很罕有的面部表情哦，我用双眼将他记录下来。
　　“那是当然了，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我游到他身边，邪恶的笑笑，“刚才说了会报仇的哦...”
　　“你敢！”冷冷的眼神象飞镖一样投过来，流川倒游了几米。
　　“看把你吓的。”他的举动太可爱了，“这可是深海，我不会乱开玩笑的，出了人命，我还怕坐牢呢。”
　　说笑间，在我豪无心理准备情况下，刚才还在我眼前的流川，身子突然失去了浮力，让我亲眼目睹他整个人向海里下沉。
　　水，凉如冰，我后背却直冒冷汗...
　　“流川！”很大的一声尖叫，在看到他头被海面没过的时候，我的心差点蹦出来。赶紧憋住气，一头扎进海里，凭着触觉，揽过流川的腰，接着胳膊围在他的脖子上，卯足了劲，把他往上拖。
　　“你怎么样，流川？”当我的手抓住鲨鱼网那根漂浮的绳索时，我才发现，怀里的人，根本安然无恙。
　　“你在发抖？”要不是他这么说，我根本没发觉，低头，掩盖在表皮下的心脏剧烈浮动着。
　　“好险啊！”我紧张的看着他，“你怎么会...”
　　“看把你吓的！”他借用了我不久前说过的话，然后笑了，这个笑容是如此的清晰，“玩笑而已。”
　　呼~原来是闹着玩，还好...
　　“你说什么？”心还没彻底放下，转念一想，我突然冲他大吼一声，流川直接就愣住了。“你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拿生命开玩笑？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流川枫，你太过分了！”
　　我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何会如此愤怒，幸好这里人不多，都只顾着玩自己的，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这个海里，一年夏天能淹死数百人，死的人里一半以上是水性好的。”我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你刚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担心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开这样的玩笑，很有优越感是不是？”
　　流川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我，凌乱的刘海，不断的有水珠滴落，顺着他英俊的脸孔慢慢下滑，那样子看起来，无比迷人。不过咫尺，我的影子在他眼眸中连成线，那里似乎有雾气缓缓升腾...
　　“流川... ...”自己的眼神已经从紧张变成慌乱，我不停的在打量着他的五官，眉、眼、鼻...最后定落在那张微启的薄唇上...目光久久挥之不去...
　　“刚才...我不是故意吼你...”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很复杂的一种心情，我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再说一遍！”视线之内，流川的声音依旧冷咧，还多一分不容反驳，唇张驰间，我有种难奈的冲动。
　　“什么..说什么？”不行，我的心快要爆了，拼了命的想把目光转移，可就是动不了。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怎么办？”是这句！脑子一片混乱，我刚才有说过什么，自己都忘了，他却都记下了。心底一惊，我对上那双清冷的眼，还没等我看明白，流川已经靠了过来，似乎明了我的期盼，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唇已然被他吻住。
　　由于海水的浸泡，那张冰凉的唇，味道是咸的，落进嘴里，我却感觉是甜的...
　　我们都只用一个臂膀禁锢着对方，身体紧密的贴在一起，好美的感觉，让我留恋到希望时间静止。就这样从被动一下子变成了主动，灵巧的舌如探囊取物，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此刻，请允许我忘尘，将所有疑问化为乌有，不想去追究根源何在，哪怕只此一次...让我们拥抱着，足够了！
　　这是个很笨拙的吻，青涩、意外！他的初次，我的初次，在这五十米深蓝里，我想和他刻画出永恒.....
　　“快，快上岸，听说有人溺水了！”正在我们投入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回神，我才看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流川的唇，已经被我吻到红肿。
　　“对...对不...”
　　“上岸吧。”对不起还没说完整，流川却早已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头也不回的甩我而去。
　　沉思，爬上心头，满脑子还是刚才与他亲吻的画面，手轻轻的抵在嘴边，余温还在，剩下的只有不可思议，我的初吻，从懂得男欢女爱起，从没有给过任何人的初吻....竟给了一个男人！手还是没有离开鲨鱼网，再次向前方望去，流川已经离我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