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5、第五章

　　高大人充分认识到这次是仕途上再上一层楼的绝佳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因此格外用心，包括门下弟子也都献言献策，务必尽善尽美。随着院试、乡试、会试的如期顺利举行，最终的殿试也即将来临。
　　各地举人纷纷赶赴帝都，一时间京城的客栈酒馆人满为患。
　　正月刚过，迎来了嘉福郡主7岁的生辰。
　　四皇子绞尽脑汁要为妹妹送一份特殊的贺礼，无论是自己的小私库，还是父皇母后的宝库，都没有选到称心如意的。看着儿子急的上蹿下跳，景帝一顿嘲笑：“涌哥儿平日里不存货啊。”
　　作为皇帝喜爱的儿子，四皇子平日里收到的赏赐不少，不过但凡有稀罕物，不出一天就出现在嘉福郡主眼前了，为此景帝没少笑话他。
　　对于嘉福郡主的贺礼，还有一个人很发愁，归德将军谢光厚！
　　作为嘉福郡主的生父，谢光厚接触女儿的时间并不多，小郡主一直住在公主府，而谢将军跟随父亲搬离大将军府之后，在内城的边缘买了一处房子全家住下，虽然预留了小郡主的房间，可是嘉福郡主和大长公主从来没有来过。谢光厚除了嘉福郡主之外，还有一子一女，8岁的长子谢同谷、5岁的幼女谢萝，均是小赵氏所出。说起谢光厚对小赵氏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尽然，尤其当年谢老夫人赵氏以孝道逼迫赵光厚宠爱小赵氏，谢光厚心中是有些反感的。再者，敬惠大长公主无论从才情、相貌、品行各方面也是完胜小赵氏。所以，当初谢光厚心中是很偏向敬惠的，只是顾忌母亲大人，对敬惠郡主照顾有限。自从敬惠郡主受封大长公主搬离郡主府之后，谢光厚与敬惠大长公主真正做到了相敬如冰！大长公主府连谢光厚的一个休息房间都没有，过府探望女儿也得提前预约，更别提留下过夜了。
　　谢家倒是非常盼望大长公主能生下谢家的嫡子，以景帝对敬惠的疼爱，不愁孩子没有未来。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形下去，那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嘉福郡主出生的时候，景帝已经登基，根本没有过一天苦日子。所见过的奇珍异宝也是数不胜数，谢家这几年越来越惨淡，应酬也越来越少，想要拿出别致的礼物，确是有些困难。
　　对于嘉福郡主，谢老将军是非常喜爱的。虽然不能来谢府，但是，每逢谢老将军生辰，小郡主都要提前在京城最好的饭庄仙客来请爷爷吃饭，并且送上不菲的寿礼。作陪的除了四皇子还有一群皇宫贵族的小孩，一群人叽叽喳喳，是谢老将军每年心情最好的时候。所以，谢老将军早早的准备了一把小郡主垂涎已久的玄铁匕首作为礼物。
　　要说府里最尴尬的人，莫属小赵氏了，顶着一个贵妾的名，干着嫡妻的活，出力还不讨好，谢夫人被削成白板之后，被谢老将军安排在家中念佛修身，也顾不了她。家中妯娌言语的挤兑，下人们的白眼，就连几个小叔子也明里暗里提出要送走这尊瘟神。总算谢光厚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留下了她，这几年也是夹着尾巴做人，丝毫不敢马虎。
　　不怪她处处小心，景帝这些年也没少盯着谢府，尤其给妹妹添堵的人，但凡有丝毫差错，处罚就会随之而来。这些年，各种借口的训斥不少，谢光厚被罚薪思过都成家常便饭了。
　　谢二夫人中规中矩的准备了贺礼，早早送过去，虽然没见到人，好歹是送进府里了。
　　谢三夫人心思巧妙，送了几盆培育在温室里盛开的鲜花和几车蔬菜。大长公主笑着收下了，并吩咐下去厨房待客的时候添菜。这块菜地是谢三夫人的陪嫁，相当于免费给做了广告。
　　至于谢四夫人送去的贺礼，公主府根本没收。谢四郎谢光慈从小与小赵氏交好，当年与谢老夫人一起没有少欺负敬惠郡主，景帝登基以后，找了一个理由把他从九品的小官也给撸了。
　　谢将军最后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送给女儿，只是还没到女儿眼前，景帝就赐下一匹更漂亮的小马驹过来，并且派遣专人教导小郡主骑马，小郡主一高兴，把父亲送来的马直接忘记了，下人们只好牵到马槽，盼着有一天小郡主能想起来。
　　大长公主对哥哥的做法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听到回禀，景帝心情舒畅，连午膳都多用了一碗。
　　淑妃娘娘自嘉福出生，便开始给小郡主做衣裳，尤其是里衣，这些年几乎包揽了。小郡主早早跑到华阳宫朝娘娘要礼物。
　　“我娘说了，”小郡主跳上榻，小脸红噗噗地道：“兰姨的礼物是可以要的。”
　　淑妃娘娘亲手为嘉福做了一双绣鞋，鞋面镶嵌着硕大的东珠，熠熠生辉。一套红宝石的头饰，却是要年龄大些之后，方可佩戴的。
　　景帝下朝过来，问嘉福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毕竟在当朝女子七岁是仅仅次于十五及笄的大日子。
　　嘉福郡主顿了顿，看了看景帝的脸色，才迟疑地小声问：“什么礼物都可以吗？”
　　“当然！”景帝并没有注意到小郡主的表情，顺手端起淑妃娘娘递过来的茶水喝。
　　“嘉福希望娘亲快乐！”小郡主鼓起勇气大声吼出来：“嘉福不希望娘亲为了嘉福不快乐！”
　　景帝当时就愣住了，端起的茶杯久久没有放下，半饷才严肃地问：“这些话谁教你的？”
　　“是嘉福自己想的，皇舅舅”面对板着脸的景帝，嘉福气弱了许多：“娘亲为了嘉福吃苦了。”
　　这些话是大宫女春兰和陈嬷嬷私下嘀咕时候小郡主偷听到的，说是为了嘉福郡主，大长公主才忍着谢氏一家，尤其是小赵氏鸠占鹊巢。听的多了，小郡主便找人打听，大长公主府里的下人能说谢家好吗？于是，在小郡主心中，父亲负了娘亲，至于肇事者赵氏众人，应该去死一死的意思。
　　“陛下，”淑妃娘娘接过茶杯，轻声劝道：“敬惠还年轻，不能耽搁这样下去了。”
　　景帝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依着大长公主的意思，小郡主的生辰办的很低调。虽然京城各家送礼的不少，但是，没有几户接到请帖。
　　谢老将军、谢光厚、谢三夫人一家四口倒是受到了邀请。薛家只有薛虎夫妇、薛无尘夫妇接了帖子。另外，原来齐王府的几位庶兄也在邀请之列。景帝上台后，对这几位原齐王府的兄弟格外看中，纷纷委以重任，大长公主庶长兄李焕被封为襄郡王。
　　四皇子那是不管有没有请帖，当天早早就来到了大长公主府，小郡主刚刚起床，便有一堆珠宝捧到了眼前。
　　“涌哥哥真好呀。”小郡主看见闪闪发亮的一堆宝贝，顿时眉开眼笑：“真想每天过生日呀！”
　　“妹妹喜欢，哥哥再给你淘！”四皇子见妹妹开心，顿时心花路放。
　　俩人一起用了早膳，嘉福又换了一套新衣服，重新梳洗了头发，带上了景帝赐下的金项圈，高高兴兴地来给大长公主请安。
　　嘉福郡主规规矩矩给母亲磕了三个头，春兰那边便急忙把她扶起来。没等大长公主说话，那边四皇子也扑通一声跪倒磕了三个。
　　大长公主笑了：“涌哥儿可是也想要红包？”
　　“姑姑，”四皇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姑姑养育妹妹辛苦了，侄儿替妹妹感谢姑姑！”
　　大长公主心说我自己的女儿，你感谢什么？不仅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不过面上也没有跟他计较，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女儿：“留着买喜欢的东西。”
　　对于娘亲每次简单粗暴直接给银票的做法，嘉福郡主是特别欢迎的，顿时眉开眼笑接过来：“谢谢娘亲。”
　　下人通报谢老将军一行人到了，大长公主牵着小郡主迎出来，双方谦和的行礼打招呼后，大长公主便放开女儿让她随着谢老将军去玩耍。女儿从小亲近爷爷，是血亲天性，大长公主也没有打算拘着她。
　　谢三夫人自动地去了厨房帮忙照料，襄郡王和谢光厚在前头迎客。郡王夫人则陪着大长公主与其他女眷闲聊。
　　虽说人不多，待开席的时候满满当当也有5桌人，薛氏兄弟与谢老将军等人坐了首席，大长公主不喜烟酒，与女眷一道。最热闹的当属孩子那两桌，四皇子带着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没等开席已经喝上了。
　　众人刚举杯，门房急急来报，景帝带着淑妃娘娘微服过府了。一阵兵荒马乱，重新摆桌置酒，大长公主倒还镇定，埋怨道：“哥哥来之前也不递个话。”
　　二皇子带着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也紧随其后。
　　见到嘉理、嘉思两位公主，小郡主嚷道：“快、快端好吃的上来。”
　　又吩咐自己的大宫女落霞：“去把我的百宝箱拿来。”
　　小郡主的私藏不少，都是在集市收集的风筝啊、陀螺啊、溜溜弹啊、弹弓等等玩具，两位公主长在深宫，顿时觉得稀罕；年幼的两位皇子也争先恐后地凑热闹。瞬间，百宝箱空了。
　　嘉福郡主反而很自豪地说：“赶明儿我再去淘，给大家都送一份。”
　　大家刚开始小心陪着圣驾，见景帝心情不错，也逐渐放开了手脚，待日落西山的时候，宾主尽兴，景帝被淑妃娘娘、刘公公扶着上了銮驾，嘴里还喊着：“朕今天高兴！过几天再喝！”
　　谢三夫人带着李管事在门口有条不紊地安排马车，除了薛虎十二岁的嫡长孙薛锐，没有喝晕之外，其他大大小小都是被扶着上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