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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指南一:防火和当爹同样重要(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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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来电话急叫司马弋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卓思远受惊过度,整个人有些神神叨叨的,护士看他在窗边站了许久,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叫都没反应,心里有些害怕,就急急给司马弋打了电话。司马弋赶到时,医生给卓思远打了针,已让他睡着了。司马弋见没什么事,就又回了小招摇山。
到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卓思远忽然狂奔着冲了回来。雍和刚起来,正在打开大门,冷不丁险些被卓思远撞倒,不免埋怨了几句。卓思远倒不理他,回了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他本就没什么行李,把换洗下来的高档西装抖落抖落,要找的东西就滚出来了。
“咦,可以吃吗?”服小常从门外探进头来,好奇地看着卓思远当宝贝捧着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雍和说他:“别整天想着吃,去洗洗手帮我做早饭。”
服小常挠挠头,还是很好奇卓思远的东西,眼神巴巴地不想离开。
雍和唬他:“去不去?一会龙司晨泳回来踢烂你的屁股。”
想起龙司凶神恶煞的模样,服小常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小跑走了。
雍和紧随其后,临走时瞥了卓思远的石头一眼,好漂亮的颜色啊,赤如焰,蓝如水,被晨光照着的部分闪着耀眼的光芒,璀璨如华。
现在雍和有些相信卓思远家缠万贯了,那样一块石头,看起来价值不菲呢。
晨光缓缓把天幕撕开,两片红云被清晨的风吹得消散,天空湛蓝,又是一个好天气。
龙司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红豆糕,进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卓思远要出去,微微有些惊讶:“不是吓病了吗?这么快又要出去?”
“有点事。”卓思远低着头搪塞。
龙司说:“有什么事比吃饭还急。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毕晨要来,说是那具尸体的检验有初步的结果了。”
卓思远犹豫片刻,改了主意,跟着龙司回到院内。
司马弋正抱着儿子在黄桷树下,把新结的花苞指给他看,小石头吃着手指,看得很是开心。
服小常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流口水,要不是忌惮着龙司,怕是早就果断冲上去把小石头的手指头啃掉了。
雍和端着碗出来,喊:“吃饭了。”
顿时院内沸腾起来,鸟叫虫鸣。
倘若没有龙洞的命案,这样的早晨也是很惬意的呢。
几人正默默吃着,毕晨来了,打过招呼后不客气地给自己添了副碗筷,盛粥喝起来。
“那具尸体已经请医院的老医生做了初步检验,虽然不如市里的正规机构专业,但八九不离十了。该尸体为女性,年龄在七十至八十之间,身高154cm,基本特征和卓秀莲极为相似。”毕晨例行公事地说完,扭头看了眼卓思远,卓思远难过得快要哭,放下筷子,不住地唉声叹气。
毕晨又把目光投向司马弋:“昨天你分析过两种可能,第一种,死者是卓秀莲,第二种,卓秀莲杀了人,死者另有其人。现在我认为,死者多半是卓秀莲。但对于这个卓秀莲,镇上听说过她的人挺多,真正了解她的人却几乎没有。线索基本上是断了。”
“能把人烧成这样,若不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多半就是寻仇了。”司马弋吃完饭,抱着小石头喂奶,小石头咕咚咕咚地抱着奶瓶喝,感受到服小常热辣辣的目光,自觉把脑袋转了个方向。
司马弋边拍小石头的背边问卓思远:“你可曾听说你舅奶得罪过什么人?”
卓思远还沉浸在悲恸中:“舅奶自从四十多岁丈夫死后就一直不怎么和亲戚来往了,我也只是几年前见过一次,其它都是听我妈说的,是真是假也无从可考证。我舅奶是个很和善的人,不过早年在峨嵋山一家尼姑庵拜过师,学过几年功夫,后来兵荒马乱的,她跟人在江湖上行走过一阵。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走乡串镇的杂耍班子,表演点跳绳之类的小伎俩,混饭吃。有时候不慎得罪人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自打结婚后,她就慢慢淡出这个圈子,找了份正经工作,跟此前认识的那些人也都没有来往了。我想,真有什么仇家,也不至于隔了这近半个世纪才来寻仇吧。”
“说的也有道理。”毕晨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样看来,还是没有线索。如果能从现场找到蛛丝马迹就好了。”
“那正好,”龙司站了起来,“你再去现场看看,我们一道走。我给卓思远介绍的新工作离那不远,正好顺路。”
司马弋倒并不想去,小石头的尿不湿快用完了,他打算去超市买点,但龙司觉得,他抱着孩子去买东西多少会不方便,倒不如同他们一起去,回来顺便在路上买点就是了,反正他们有车,也不麻烦。
司马弋还想说什么,龙司用手在他胸口画小圆圈:“我们才刚确立关系,难道你就不想彼此多了解了解?”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直看得司马弋头皮发麻。男朋友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龙司说的车,其实并不是高档的四轮车,就是请雍和在平沙落雁附近叫的电动三轮车,跟昨天那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考虑到带孩子不方便,雍和体贴地叫了两辆,司马弋和卓思远一辆,后面跟着龙司和毕晨。
路还是昨天的路,但此行的心情却再不一样了。
卓思远脸色不太好,虽然出了院,但到底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他从小到大还没经历过这种事,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司马弋坐在他旁边哄儿子,很敷衍地安慰他:“你不要太难过了,生老病死是人都会经历的事,纵然是非正常死亡,人也不能复生……”
卓思远沉默了许久后低声道:“司马兄,我念在你可能会救我性命的份上跟你说句实话,我舅奶这事,一定是劫杀。”
“嗯?”司马弋扭头看他,这人,该不会吓出神经病了吧。
卓思远咬着嘴唇:“我相信舅奶没有骗我。”
舅奶那些话,起初他也是不信的。那天舅奶到他家的时候,穿的是普通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件毛呢黑大衣,剪得很短的头发里露出几缕白丝,脸上细细的皱纹,手上也是皱纹,看起来就像邻居家普通的和善的奶奶。她像所有长辈那样,软言细语地和卓思远说话,拿糖给他吃,在卓思远听完她说的天方夜谭还表示想去她家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舅奶临走的时候,给了卓思远一块颜色鲜艳的石头。卓思远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通常,他从河边捡回来的那些,要么是黑的,灰的,要么是白的,像这样晶莹剔透又带着光泽的石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宝贝似地揣在怀里,把玩了几天,喜欢得不得了。
但小孩子嘛,总是喜新厌旧,他稀罕了几天,渐渐就把那石头抛诸脑后了,直到前段时间,他妈说舅奶招他过去,才又想起这事,把石头从书桌的桌子腿下翻了出来。
“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没有开灯,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路灯看那石头。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石头的光芒敛去了些,不再是记忆里那种光芒璀璨的样子,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我并没放在心上。那个晚上,空气异常闷热,我热得受不了,就起来开窗户,这时,一道惊雷响起,无数的闪电如同紫色的利剑劈开云层,下雨了。风吹了起来,我感觉到一丝清凉,再回过头来看那石头,诡异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卓思远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正对着石头的那面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影像,那是根本不会在我的卧室出现的景物。”
“是什么?”司马弋问他。
卓思远又咽了口唾沫:“是一座高高的雪山,山顶还有雪,但是你知道,我居住的城市在热带的海边,是没有雪山的。从我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能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电线杆子,这雪山影像的出现,非常不同寻常。
“接着,惊雷不断,大雨磅礴如注,闪电一次又一次劈开天空,把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每一道闪电亮起,墙上的影像就会显现出来,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这道影像,是闪电照在石头上,石头的纹路投影在墙上所致。你看,就是这个石头。”他把石头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司马弋看。
司马弋没说话,一直沉默着。
卓思远又说:“司马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始终觉得,舅奶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而且现在我也愿意相信,有人知道她的这个秘密,为财把她杀了。”
有风吹来,空气里传来植物和泥土的清香。
毕晨伸长脖子,透过三轮车挡风的塑料玻璃向前看去,卓思远他们坐的车正在拐过一个弯道。
“毕晨,”龙司叫他,“这两个人一来镇上就发现凶案,不是个好兆头。你要帮我小心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个叫司马弋的,心思很细,如果凶案是他做的,不好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