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鬼传》候已

8、第六节

　　太阳，开始西沉。月亮，又再东升。在日月交替，既不是白天也不是晚上的短暂时刻，海边的两人，是否也可以忘却彼此来自不同的空间，暂时让生命交际在一起。不为任何规条，不为任何理由，单纯地因为喜欢而让心灵可以接触。
　　“听说，人与人相遇的缘分其实是神手中的小球，两个小球相碰就证明两人有缘分相遇相识。”先开口的是璟夜。
　　“那么我和你相遇也是因为有两颗小球相碰了？”
　　“你相信这可笑的说法吗？”
　　“我不知道……”
　　“算了，女人都是比较喜欢浪漫的，明明就是自己决定的事还总算到命运头上。”
　　“可是，如果代表你的小球，一定是最美丽的金琉璃色！”
　　“我说过了，这只是个可笑的传说。”
　　“那么你呢？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颜色？”
　　“我都说了，这根本只是个笑话……”
　　“你眼中看来我是什么颜色？”
　　“……”“……蓝……”
　　“嗯？”
　　“……水晶一样透明的蓝……”
　　“可是透明又怎么会有蓝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又是你叫我说的，总之我就是这么觉得啦！你不满意就算了！”
　　“不，我没有不满意！我只是奇怪而已。不过这么说，你也承认我们相遇是缘分呢！”
　　“不要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相信命运的，也不会相信什么缘分！”
　　“啊？你怎么脸红了呢？”
　　“我……我没有脸红啊！”
　　“可不是脸红是什么？还热热的……啊！难道你中暑了吗？”
　　怎么可能会有中暑的鬼啊！“……唉，真是败给你了！”
　　……
　　
　　水晶宫内是一片死沉的寂静。
　　“抓……抓住他！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赶快抓住他啊！” 南海娘娘最先反应过来，忙指挥众神女。既然是当初那场战争的祸患，事情可大不相同，擒不下他，后果不堪设想。
　　众神女这才回过神，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流红色血液的鬼，可娘娘说的总没错，原本百出漏洞的阵势又再次紧密起来。本来就体力用尽的璟夜现下又负伤，只道形势对自己愈来愈不利。
　　“等一下！”混乱中，一神女冲出来，纱巾一扯，却是滢汐。众神女不知是怎回事，依然紧密围着两人，不敢乱动。
　　“滢汐。”
　　璟夜见到心中人儿，心里欢喜，却忘了掩住伤口，任血流如注。滢汐不发一言，走至他身边，举手尚未触及他手臂，便听到一声喝：“滢汐！” 喝者正是南海娘娘，她皱着眉紧盯自己。滢汐闭眼深吸口气，不理会娘娘呼叫，握住璟夜手臂，用刚扯下的纱巾扎住伤口，想为他止血。
　　可鲜血就像流自心底伤口，一旦破裂，便难以再抑制住。
　　璟夜全然不在乎，只是注视着滢汐每一个小动作。相思这般久终于见到，只觉得本来就似水的她似乎更添几分柔情，让他彻底忘却现下不利局势，整颗心融化在她举手投足间。
　　但滢汐紧绷小脸：“为何要来？”轻柔一声，尽是责备之意。
　　“……你答应过的，带我来看海里的世界，我只是来让承诺兑现……”
　　“我问你为何要来？”不但声中有责备，连柳月眉也皱起。
　　“……上次，我发你脾气，还没有说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些理由而来，那么我接受你的对不起了，你走吧！”
　　“我不能走。……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些的……其实，我只是想见你。我做梦都想见你，我……自己也不知道这该是怎么样的感情，我只知道，我很想见你，非常想。”
　　滢汐抬起头，用从未有过的冷漠看向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鬼：“那你见到了。为何还不离开？”
　　“……你希望我……离开？”
　　“是的！我希望你马上离开，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可是我……”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璟夜话语间已顾不清：“可是……我爱你！”
　　不要！求求你！不要说出来！我宁可你厌恶我！
　　滢汐愣了愣，无奈叹口气，又往下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是鬼啊！你说的，你是鬼，不是人！你有心吗？你有灵魂吗？你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你爱人？你要拿什么来爱？你不要天真了！我们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生物又怎么能爱呢！”
　　“可以的……我父母就是，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地球上有六十亿人类，黑暗中有六百万鬼。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就是唯一的，那是唯一的特例……你真的不明白吗？”
　　明白？璟夜明白！不明白的是你啊，滢汐！
　　滢汐转过身，背对璟夜：“够了，到此为止吧！我已经累了，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了。你去寻找你的黑色幸福吧，你说过，只有黑暗才能给你安慰。我的安慰，是在这蓝海中，自始至终都是，而不是你！”语毕，正欲离去，却被璟夜从后面拉住。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给你添麻烦。可是，至少，这个是给你的。”
　　滢汐收回手，触目一惊——手上是两颗指尖大小的水晶球，一颗金色，一颗蓝色，美丽得无以伦比，似九天星河蕴藏其中，闪着夺目却不耀眼的色泽。看得滢汐眼一眯，掉落两颗断线珍珠。
　　对不起，这是滢汐种下的果，便该滢汐报的。可是，连累了你啊……
　　仰头闭目，鼻头又一酸。如果，这就是爱，滢汐此刻也心甘情愿轮为鬼。即使没有灵魂，至少，还有爱，和一个天地间绝无仅有深爱自己的鬼，人生能至此，夫复何求。
　　作为人有何用，纵然知道什么是爱又有何用，在这个冰冷海底，有人来爱，有人来被爱吗？
　　模糊间，又见到那被夕阳映成桔红色美丽又寂寞的金鬼，他目不转睛得盯着浪潮遍遍来又去，他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眼中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辉，那是份比神话还令人迷恋的眼神。
　　只因为，那便是爱。
　　
　　从小就很想问一下母亲：为什么，母亲要抛弃一切去爱父亲……？
　　呵呵，璟夜，我第一次遇到你父亲的时候是很动人的哦，就像传说一样，那天，你父亲如神仙一样降临到我的世界。那年我才十五岁，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进其他男孩了。
　　为什么，母亲要抛弃自己本来的身份爱父亲……？
　　虽然后来我知道他不是神仙而是鬼，可又有什么所谓呢？不管他是谁，打开我心扉的，既不是神，也不是仙，而是他啊。
　　为什么，母亲要抛弃自己的同伴爱父亲……？
　　那时候我也犹豫过，可是很快就下定决心了。如果是他，即使是世界尽头我也心甘情愿陪着而去。因为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过怎样的生活，而是和谁在一起。想来，当初我父母也是想尽办法要留住我，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依然挡不住他来接我。虽然被父母关在最里面的小房间，我总有预感，他一定会来的。结果如我所想，就像第一天遇到他那样，他再次创造了奇迹，而这次，是为了我。
　　为什么，母亲到死都叫我不要恨人类……？
　　璟夜，听着：即使爱可以伤害一个人，怨恨也无法拯救任何人。
　　不要忘记，这天地间的法则，并不是神制定的，因为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神。没有完美，这才是生命的真谛。我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做点什么，只是至少不要去恨人类。因为心魔并不是寄藏在你恨的人类心里，而是潜伏在你自己心底，等着有一天，把它的寄主吃掉的一天。
　　……
　　这里……是梦吗？
　　璟夜抬起头，可满脸的鲜血遮掩住视线，只能模糊看到自己还是在原先的房间中，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许是半夜吧，连拷问的神女也要休息了。或者她们只是在讨论，要用什么更残酷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哼！真是好笑！这种低级的拷问方式连鬼族也懒得用，她们这些自认为高贵身份的神女还乐此不疲！
　　即使满身鲜血，即使全身剧痛，还是无法动摇璟夜的神经。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折磨，不是这些靠□□给予大脑的错觉，而是来自心灵深处的腐烂。早在六百年前，他就体会过最难熬的酷刑，相教之下，这些皮肉之苦根本不痛不痒。
　　真正让璟夜难以承受的，该是滢汐字句间的无情。可惜滢汐的演技还不够精湛，毕竟璟夜也活了六百年，他看过的人类，比这些真正人类接触过的还多。至少也该学他吧，这六百年间他详装出的冷漠，骗到了所有人，甚至，也骗了他自己。在未认识滢汐以前，璟夜也打从心里以为，这世间再也没有能让他为之动情的。
　　对璟夜而言，之所以受到伤害，不是被滢汐粗糙的演技所骗倒，而是滢汐竟然想用表面伪装的无情将自己赶走。璟夜也明白滢汐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可是为何她没有看到他真正渴望的。在海边相处时，他们都感受到彼此心底的共鸣，可是在这一刻，璟夜选择了滢汐，滢汐却选择了逃避。
　　璟夜，不要怨恨，那是你心底沉睡的魔物，一旦呼唤它醒来，被毁灭的是你自己。
　　听说，母亲未遇到父王前是个神婆，就是能传神旨意者。无论真否，可以确定的是，母亲在她仅仅四十多年的人生中，确实看透了一些东西，是璟夜这六百年来都看不到的。以至至今，璟夜仍是孤单得徘徊在人与鬼之间，无法得到一丝救赎。
　　本以为滢汐会成为他的特别，就像对父王来说，母亲是特别的一样。可惜，璟夜还是看漏了一些，他还未能彻底了解人类。正如海边那个单纯为喜欢而高兴的少女，璟夜一直认为她是坚强而忠实于自己的人，可是，原来她也有其脆弱不堪一击的一面，至少在她要赶璟夜走的时候，璟夜只看到她泪眼婆娑的乞求一切都未发生。
　　想见滢汐，好想见滢汐，可只见到一个披着滢汐外表作茧自缚的脆弱少女。
　　“你睡够了没有！”
　　脑袋又被不知道什么敲了一下，璟夜再次抬起沉重的头。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谁，只有那个卑鄙的东海娘娘最喜欢在虐待他人时用这种兴奋到带有颤音的说话方式。
　　“如果说没有睡够，你会让我继续睡吗？” 璟夜半眯眼睛，血流进眼里有点儿难受。
　　“还能这么反嘴看来精神不错嘛！不过一会儿就不到你这么舒服了！我再问一次，你们鬼族的王躲在哪里？”
　　“我说过很多次了。第一，王并没有躲起来，所以也没有所谓躲在哪里之说。第二，你要来什么就快点来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继续的，何必还装模作样。顺便赠多你一句，你长得很丑，就算把面粉打到石膏那么厚还是丑啊！反正要拷问，我情愿是滢汐，她从来不会用那些恶心东西盖在脸上。”
　　“你……！”东海娘娘气得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当然同行的神女谁也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见旁神女皆看向自己，东海娘娘忙捂住自己脸：“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你看着吧，我要用这钢锤，从你的手指开始，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敲到你的要害的，只是慢慢得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敲碎，让你感受前所未有的痛苦。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说毕便指挥旁边神女从被海藤捆绕的璟夜左手中指开始要逐根敲碎。施刑的神女也从未见过这般残酷用刑，用石板垫着璟夜的手，右手举钢锤，悬空半会儿硬是下不了手。
　　东海娘娘有些慌张：“还不用刑干嘛！不要忘记，他是鬼，是黑暗中诞生的罪恶！不用刑的就当叛徒问罪！”
　　神女无可奈何，咬咬牙敲下第一锤，只闻“咚”一声，抬起锤子，旦见石板上血肉模糊，再一下，第二根手指也相同下场，然后第三根，第四根……
　　璟夜不但没哼一声，而且表情平和，好似渡假般悠闲舒适，汗水都没一颗。反倒施刑神女忍受不住烂肉气味，第二只手还未施刑完，便捂嘴冲了出去。
　　“真是没用！”东海娘娘愤愤一句，指向另一名神女：“你继续。”
　　“娘娘，恕洛沁无能，洛沁也接受不了这般残酷拷问方法。”
　　“没用的东西！”东海娘娘咒骂着，唯有自己动手，可废了璟夜一只手臂，仍不闻该哀号者半句叫唤。
　　“娘娘……”
　　“干什么？”
　　“也许不必拷问了，他……他已经睡着了……”
　　“什么？”
　　东海娘娘一把扯起璟夜长发，见他悠然自得就算了，居然还闭眼熟睡中，气得一盆水淋过去。璟夜慢慢睁开眼，望望东海娘娘扭曲的脸，火上浇油来句：“吓？完了吗？”
　　“你……你……！”
　　“我就说了嘛，你们这种方法还不够的。我曾经试过比这更甚千万倍的疼痛，对这些早已没有半点感觉。如果你们要用刑，也想些让我痛点儿的，或者你们的脑袋只能到这种地步？”
　　“可恶！你别得意，我迟早让你吃尽苦头！”
　　东海娘娘没有其他办法，唯有拂袖先离去，璟夜听这句话都听得耳长茧了。
　　真可惜，干嘛走那么快！他还准备再打个哈欠来应景的说。
　　房间又只剩下璟夜一个。
　　璟夜尝试微微动下全身，除了左臂和右手外，其他都没有损伤。因为被海藤缚住无法随心所欲动，感觉上有点儿迟钝，不过还无大碍。只是这海藤施加了坎族最强者龙王的咒术，不但无法施展法术，而且越想挣脱越紧，璟夜只有乖乖留在此，否则哪由得她们任意折腾。
　　对于疼痛，璟夜已经习惯到麻木。
　　东海娘娘回到房间，使劲儿捶向桌子。明明人都在手上，还拿璟夜无可奈何，让她份外恼火。
　　“最可恨的是洁濯，如果她肯将那个叫滢汐的小神女交于我，还不怕他就范！”南海娘娘不但不借人，还将人密密实实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
　　旁边神女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娘娘，恕我们斗胆，难道那只鬼真的爱上我们坎族的神女了吗？”
　　“什么爱不爱的！鬼哪懂得爱，他一定是想利用那个小神女，然后吃掉她！”
　　“可是总觉得看来并不像这样呢！那只鬼，好深情呢！那天的事情我们也在场，为见心仪之人冒死前来，怎么看都不想是为了吃她付出这么高代价……”
　　“闭嘴！难道说鬼也会爱人吗？你们是不是想背叛坎族？”
　　“我们怎敢……”
　　“那就住嘴，什么都不要问，叫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废话这么多还不如想办法让那只鬼怎么说出鬼王所在！”
　　“是……”
　　众神女不敢违抗娘娘，只得吞下所有疑问闭嘴。可疑惑一旦出现，便似导火线般，一路烧下去。此刻，整个坎族都在为三天前突然来袭的鬼沸沸扬扬，想得知六百年前的真相以及这奇怪的鬼究竟是否真为爱而来。
　　终有一天，烧至尽头便会带来无可抑制的结果。
　　
　　滢汐再次提起两颗水晶小球，透过小球看向夜明珠。水晶吸收了夜明珠的光辉，加以自己内孕的晶莹，闪烁着无可比拟的亮丽色彩，看得滢汐又掉落几颗泪珠。她爬在圆木桌上，玩弄两颗小水晶球，任泪水无声无息淌落一池。
　　“滢汐，听说你粒米未进？”
　　南海娘娘一来见到自己宠爱的小神女这般举止，不禁叹息。滢汐似乎听不见般，依然自顾自欣赏水晶球，不吭一声。
　　“滢汐，你这又何苦？为了一只鬼……弄得自己不似人样……”
　　滢汐仍我行我素。
　　“你……不想知道那只鬼现在如何吗？”
　　滢汐终于抬头看向娘娘，沉默几秒后吐出几字：“璟夜怎么了？”
　　“他现在在东海娘娘那儿，活着是活着，只是想来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唉，多天的关怀竟比不过一只鬼，可怜自己栽培十多年，到底留不住人心。
　　璟夜……
　　本以为他早已烟消云散，万料不到他还在世上，只是，这活着怕也不比死轻松。
　　“滢汐，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要你一句话。”既然滢汐已回过神儿，事情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让一切有个结束时候。“你真的爱上那只鬼吗？”
　　爱上……
　　滢汐闭眼轻点头。她也曾采用逃避的做法，把一切掩藏心里不让娘娘知道，可结果呢？事情只是愈来愈往糟处走，还不如坦诚自己所想。有什么好怕的，难道隐瞒事实就可以让大家都不受伤害吗，也许这才是最差劲的做法。
　　“滢汐，你知道自己现在选择的是什么吗？你真的明白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这般话，滢汐也曾对湘漓说过，湘漓可以面对她还要逃避吗？滢汐再次点头。
　　南海娘娘无奈叹口气。还能说什么呢？这优秀聪明的小神女，从三岁开始就跟在她身边，本以为自己对她每一件事、每一个想法都了如指掌，如今才知道自己看错。没有人能真正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滢汐这般脸泛潮红忧郁而坚定的神情，这完全是为恋爱所困女子的眼神。自己一直像母亲般陪伴于她身旁，可现在，是让她离开的时候了。
　　南海娘娘转过身背对滢汐：“滢汐，够了，我万没想到你会有这等回答，你真是辜负我的栽培。”
　　“娘娘……”为何娘娘要用这般刻意保持距离的语气？
　　南海娘娘再次摇摇头，决定都已下了，还要犹豫什么。“那只鬼现在在东海厅，想来应该在渝沫私设拷问房。滢汐，你私自触犯族规，惹下大祸，我给你的惩罚是取消你南海娘娘继承人资格，驱逐出坎族。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坎族的神女，也不再是我南海宫神女，你的事与我无关。限你在三个时辰内离开水晶宫，从此不得回来。”
　　“娘娘……” 滢汐眼泪又要掉了，这次是为了对她体贴入微到愿牺牲自己的娘娘。“滢汐只再问一句：那六百年前，究竟发生何事？”
　　又是六百年前那事儿……
　　“六百年前的事，你也知道的：江南一带一对姐妹被鬼族抓去，为了救回两姐妹，民众拿起武器与鬼族抗衡，合大家之力终于将鬼族打败，连当时鬼王也被灭。可惜两姐妹已被鬼族下毒手，死于非命。至此以后，鬼族因为伤亡惨重，也极少露面。这些，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也是坎族史中所记。至于真相，去问你的金鬼吧，那是他才知道，毕竟他亲身经历过。”
　　“可是，娘娘……”
　　“我不再是你的娘娘了，不要叫我！还愣在这里做何？等天一亮，谁都走不了！”
　　滢汐深吸口气，抹去泪水，双膝着地，对着娘娘背影深深一拜，然后擦着娘娘身边而过。
　　看到滢汐离开房间，南海娘娘无力摊在椅子上。
　　犹记得她三岁来到自己身边，才刚抱住自己膝盖高度，天真笑容温暖了自己如深海般冰冷的心房，如今……唉，这也是命啊！只是试问这南海宫，怕也再找不到这般乖巧体贴的女孩，这下任何南海娘娘未出现，自己还要再撑些时候。
　　罢了罢了！这现代神话又撑得了多久，坎族的盛世又能维持多久？风水轮流转，哪个族没有旺盛过，最后呢？也不过几百年，人事变幻无常啊！
　　真正的神话，并不是在天上，而是在这些年轻人手里。